熊六梅已經跑出山寨,叫道:“二柱子你們還不跑?”

“遵命!”秦壽大喜,轉身邁步,一溜煙而去。

二柱子衝秦壽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說道:“我攔著他們,大當家的先走。”

“你腦子壞了!老子有內力,他們追不上老子。”熊六梅罵道。

二柱子愣了愣,卻仍然倔強的站在那裏,竟然準備以一人之力阻擋黑虎寨的眾多山賊,甚至看那意思,連插翅虎他也打算攔一攔。

熊六梅無奈,伸手拉起二柱子,朝山林中跑去。

兩人根本就不管方向,哪裏樹多草密就往哪裏竄,身後山賊的呼喝聲很快就聽不到了。原本插翅虎如果願意,是可以追上他們的,可不知為什麽,插翅虎並沒有追上來。估計插翅虎並不想冒險,畢竟山林中情況複雜,萬一有個意外就糟了。

飛熊寨全軍覆沒,插翅虎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自然沒必要冒險。

在山林中鑽了半天,兩人才稍微放慢了速度。

熊六梅再也憋不住了,哇一聲吐出口鮮血。

二柱子嚇了一跳:“大當家的,不要緊吧?”

“我沒事,淤血吐出來就好了。我們現在在什麽位置?”

“我也糊塗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隻能憑借多年來的經驗,選了個大致方向,希望能順利逃回飛熊寨。

然而熊六梅是個粗心的女人,二柱子的腦筋也不見得靈光,現在的情況下,逃回飛熊寨有什麽用處?飛熊寨山賊如今僅存他們兩個——哦,還有兩個道士和一個沈憐兒,但他們能幫上忙嗎?

兩人走了一會兒,隻聽前麵有人哭道:“道爺怎麽就這麽倒黴呐!”

老道士秦壽趴在地上,雙手錘著地麵嚎啕大哭。道爺太慘了,好不容易逃了一命,居然又迷路了!看來還是徒弟說得對,道爺這運道啊,已經壞到了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

二柱子說道:“這老雜毛剛才自己逃了,活該!大當家的,我們別管他。”

“算了二柱子,大家都很慘,老道士本來就膽小,也不能怪他。再者說我答應過小道士,要把老道士平安帶回去的。”

“大當家的,飛熊寨算是完了,您還管這些幹嘛?”

“少廢話,過去把老道弄過來!”

於是從野狼寨逃出來的三人奇跡般的重新聚到一起,相互扶持著回到了飛熊寨。

……

秦行之聽完二柱子的講述,中間夾雜著老道士的哭訴,不由得喃喃問道:“這麽說,飛熊寨隻剩下咱們大小五隻螞蚱了?”

二柱子瞪了一眼秦行之。

秦壽說道:“可不是嘛。”

“那插翅虎夠狠的,大當家的這麽漂亮的美女,他也下得去手?對了,大當家的你的傷不要緊吧?”

秦行之已經注意到,熊六梅的氣色很差,原本白裏透紅顯得活力無比的臉龐,現在卻煞白中帶著一絲青黃之氣。

熊六梅搖頭:“插翅虎最後一拳震動了我的丹田,不算太好。”

二柱子詫異的看了看大當家的,心說您跟我就說沒事兒,為何當著小道士又這麽講?這待遇不一樣啊,是個什麽原理?

秦行之說道:“那得趕緊治療了。師父,要不你作一回法?”

“為師也元氣大傷,短時間內無法施法了。”秦壽心說咱們那法術十次能有一次靈光就是祖師爺保佑了,熊六梅又沒錢給咱們,就不必忽悠人家了吧。

“插翅虎肯定不肯善罷甘休,如今他一家獨大,自然要清掃咱們飛熊寨。大當家的,這山寨我們不能繼續待下去了。”

熊六梅臉上一片黯然。她當然明白不能待下去,可這是老爹傳下來的產業,就這麽放棄掉,肯定被老爹在地下笑話死……

“小道士說得沒錯,我們必須馬上離開!”二柱子霍然站起來。

秦壽也站起來:“那還等什麽,這就跑吧。”

秦行之擺手:“你們別著急啊,聽大當家的發話。”

三人看著熊六梅。

熊六梅點頭道:“走肯定要走,我雖然不舍,也知道此時跟黑虎寨硬抗完全沒有意義。不過,總有一天我還要回來的,插翅虎、黑虎寨,我一定要把他們滅了!”

“嗯,大當家的有誌氣,貧道支持你。那麽,我去接憐兒妹妹過來,你們收拾一下,咱們這就……戰略性撤退。”秦行之頓了頓,猶豫著說道,“大當家的,有個問題不知該不該問?”

“什麽?”

“那個,咱們山寨不會恰好有個藏寶洞什麽的,裏麵有大當家這些年積攢的金銀珠寶吧?別誤會,錢財在貧道眼裏就是浮雲,可咱們下山總得有點盤纏什麽的……”

“沒有!”

熊六梅不悅的瞪了秦行之一眼,要是有錢,飛熊寨至於混成現在這幅樣子嗎?

“沒有啊,那就算了。對了,上次您搶……從我這兒拿的錢,還在吧?”

“在二柱子那裏。”

“籲——這就好這就好。出門在外,要是一點錢都沒有,真有可能餓死!這個貧道師徒是深有體會的。”秦行之長出了口氣。

時間不等人,沈憐兒很快便迷迷糊糊的被秦行之拉來。

五人收拾了點兒僅存的糧食和肉食,就準備上路。剛走了幾步,秦行之卻又停了下來,拉過秦壽嘀咕了幾句。秦壽一開始皺著眉頭,後來卻賊兮兮的笑了起來。

“你們嘀咕什麽?”二柱子看著不順眼。

秦行之笑道:“就這麽走了,也太便宜插翅虎了。我跟師父商議了一下,決定讓他老人家施法,給插翅虎一個教訓。”

“咦,老道真會法術?”熊六梅奇怪的問道。

秦壽道:“大當家的這叫什麽話,貧道身為鴻蒙派前任掌門,現任掌門的師父,派中長老,這麽多頭銜豈是白來的?貧道自然會法術了。”

二柱子叫道:“既然你能作法,為何剛才不肯給大當家的治療?”

秦壽表情一滯,訕笑道:“那個,使壞……不對,教訓人就可以,治病卻還是欠缺點法力,貧道還需要恢複一陣子。”

“師父別浪費時間了,趕緊做法去吧。別一會兒被人圍上來,咱們可就成了甕中的那啥了。”

秦壽意氣風發的走到角落的大水缸前,抬手從懷裏掏出黑針,插在水缸旁邊的草地上。接著嘴裏念念有詞,跳起來了大神。不大一會兒,秦壽額頭已經掛著汗珠。

秦壽低聲對沈憐兒說道:“準備好火折子,一會兒遞給老道。”

沈憐兒茫然的從身上拿出火折子。

果然秦壽一聲斷喝:“火折子!”

沈憐兒把火折子遞給老道。老道點燃絨草,扔到黑針上,黑針被點燃冒出紅色的火苗。

除了秦行之,眾人都是第一次看老道施法,見那黑針居然能被點著,都非常驚奇。特別是老道仍舊在跳舞念咒,黑針一直燃燒卻並不縮短,更是多了幾分神秘的感覺。

秦壽終於停下來,揮掌打滅黑針上的火焰,接著將黑針插入水缸中。

嗤啦一聲,黑針迅速冷卻。

和平時作法不同,這次水缸中的水並沒有變成黑色。這是必然的,水缸是飛熊寨用來存水的,容量很大,若是能被小小的黑針染成墨汁,就太不科學了。

老道收了黑針,怡然點頭:“施法成功。”

“這有什麽用?”二柱子不服氣地叫道,“老子還以為你打算隔空用掌心雷劈了插翅虎呢。”

“道爺若是能劈了插翅虎,咱們還逃跑什麽?”老道鄙視的看了一眼二柱子這個外行。

秦行之連忙解釋:“我師父畢竟法力還沒恢複,要懲罰插翅虎還是不行的。剛才作法隻是把水給弄髒了,到時候黑虎寨的人過來,總得喝水吧?到時候……你們懂的。”

“真的假的,我看這水也沒什麽變化啊。”熊六梅疑惑的問道。

“道門法術自然不是隨便能看出來的,否則黑虎寨的人也不肯喝。”秦行之說道,“行了,咱們這就上路吧。”

眾人半信半疑的隨著秦行之往外走。

不料秦行之再次停下來,招呼二柱子:“二柱子兄弟,來,咱們說幾句話。”

二柱子疑惑的走到秦行之身邊,低頭聽秦行之說了幾句,居然也學秦壽嘿嘿的笑了起來。

熊六梅不願意了:“說話就說話,老是鬼鬼祟祟的幹什麽?”

秦行之笑而不語。

二柱子說道:“大當家的,你們先走著,我和小道士隨後就到。”

“為什麽?”

“這個……”二柱子為難的看著秦行之。

秦行之說道:“大當家的就算不相信貧道,難道還不信二柱子兄弟嗎?沒什麽,我倆打算給水缸再加點料,您就別問了。”

熊六梅丹田受傷,精神也有些不好,便沒有再問,帶著老道和沈憐兒先走出了山寨。

秦行之對二柱子打個稽首:“二柱子兄弟先請?”

“還是小道士你先來吧。”

“那我不客氣了。”

“好說好說……”

秦行之找了個椅子墊著,對著水缸解開褲子就放了回水。

接下來換二柱子。

兩人看了看基本沒變色也沒什麽味道的水缸,笑嘻嘻的走出山寨,和熊六梅幾個會和,向山下走去。

這些人全都忘了,山寨中還有幾個重傷沒死的山賊呢。秦行之那是故意不提,秦壽和沈憐兒對山賊完全沒感情。至於熊六梅和二柱子,我們隻能說,山賊中沒好人……

“師父,你那法術到底成功沒有?”秦行之趁其他人不注意,問秦壽。

秦壽說道:“成功自然是成功了,為師施法哪次不成功?至於效果,那就見仁見智了。”

“我覺得應該有效果。自從上次在百花閣賺了二十兩銀子,我認為咱們這黑針治病不成,下毒還是挺好用的。”

“銀子……那是老道心中永遠的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