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麵色猛然巨變。

如今的棒槌不比從前,根本不需要靠近對方,隔空就能吸收法力。一股說不清的力量瞬間罩住山神,頓時,山神體內的法力如決堤洪水一樣,浩浩****衝向棒槌。

山神想使用法力驅動頭頂的金印都做不到,反而因為運用法力,導致被吸收的速度加快了幾分。

明白了……

怪不得這個道士一直不怕自己呢,人家倚仗的根本不是神仙祖師爺,而是自身實力。這家夥表麵毫無修為,其實是個比恨天宮殺神滅絕還巨大的坑。

山神大叫:“仙長饒命!”

秦行之笑道:“別急,再等等。”

山神差點崩潰。還等?再等就他麽真被吸幹了!

還好秦行之並沒有讓他等多久,抬手召回棒槌,讓山神心驚膽戰的吸力終於消失了。

“奇怪……”秦行之沉吟。

事實證明,棒槌吸收法力的能力,不僅對道門高人、妖怪有效,麵對神仙,同樣一如既往的好使。

這麽說也不是完全準確。

在小道士的感應中,吸收山神的法力,甚至比對付白如畫還要輕鬆。而且根據他對棒槌中法力的分析,似乎山神的力量檔次,還不如胡一菲的妖力。

這就不符合邏輯了,一個妖怪就算九轉真化形,算起來也隻比金丹期高點,和神仙根本沒有可比性。

除非,所謂山神,並非真正的神仙。

更讓秦行之詫異的是山神頭頂的令牌。棒槌能輕鬆吸收山神的法力,卻拿令牌毫無辦法。顯然,令牌比白如畫的飛劍要厲害多了,絕對不是一般的法寶。

山神滿臉苦澀:“道長既是道門高人,表明身份就是了,又何苦隱瞞修為,戲耍小神?”

“這話不對,哪有自己說自己是高人的?貧道還要臉呢。”秦行之不以為然。

山神默然。你欺負區區一個山神,就長臉了?

板兒從地上爬起來,崇拜的看著小道士的背影:“天呐,連神仙都不是伯爺的對手!”

胡一菲撇嘴:“他算什麽神仙?雖然小道士很厲害,可真正的神仙不可能就這點本事,說不定他真是冒充的哩。小道士你可要問清楚了,他敢冒充神仙,你就吸幹他!”

山神嚇了一跳,連忙辯解:“我的確是武當山神!我的山神金印你們都看到了,那可是天庭賜下的。”

“那你為何這麽脆?”

“脆……”山神苦笑,“小神本領確實差了點。不過幾位有所不知,山神土地實力也就這麽回事。”

秦行之笑道:“到現在都說自己是山神,看來你確實不是冒充的。作為道門苗裔,對天庭冊封的神仙還是要給予足夠尊重滴。請放心,貧道保證不打你。”

這話與其說是安慰山神,不如說是在向虛無縹緲的神仙表明態度。

山神恭恭敬敬給小道士行了一禮。

人家是真正的道門高人,山神不覺得自己示弱有什麽丟人的。山神的名頭帶個“神”字,實際上真實本事有限得很,和金丹期高人對抗,都得靠山神金印。

秦行之問道:“剛才的令牌,你說叫山神金印?”

“啟稟道長,正是山神金印。”

“每個山神都有?”

“不錯。”山神點頭道,“金印是山神的身份憑證,跟俗世官員的官印差不多,但它同時也是一件法寶。比如小神的金印,就能動用武當山的力量。”

“這麽神奇……那你剛才怎麽沒用?”

山神滿臉鬱悶:“道長就別拿小神尋開心了,我的法力根本來不及驅動金印,就被您的法寶吸走,就算武當山力量再強,我也用不上啊。”

這確實讓人憋屈。

比如山神和元嬰期乃至更高修為的人對抗,他可能最終落敗,因為金印能動用的力量,和山神本身的修為有對應關係,但至少他能試一把。麵對小道士,金印直接作廢,連使用力量的機會都沒有。

秦行之對天庭充滿興趣,上天做神仙才是他的終極目標。可神仙虛無縹緲,如今好歹讓他遇上一個,雖然實力很渣,有些對不起神仙的名頭,那也要多問幾句。

“說來慚愧,貧道對神仙了解不多。山神老爺子,能否跟貧道說說,天庭到底長什麽樣?”

老道、胡一菲,甚至板兒都豎起耳朵。

這可是天庭的秘辛,一般人聽不到。

山神苦笑:“道長說笑了,小神從未上過天庭,又如何知道天庭的樣子。”

“咦,你是神仙啊,難道不是先飛升成仙,加入光榮的天庭公務員行列,最後才被派遣下凡做山神?”

“道長誤會了,小神並非飛升成仙。”

山神想想其實這對道門傳人來說不算什麽秘密,小道士可能癡於修煉,對這些東西不了解。於是娓娓道來。

土地、山神,都是十分特殊的神仙。

山神的產生,一般有兩種途徑。

一種是感應百姓祭拜,無中生有。比如某座山十分險峻,上山打獵采藥的百姓會主動祈禱山神保佑,時間長了,加上機緣巧合,就會出現山神。這種山神屬於信仰力凝聚而成,天生能使用山的力量,不需要天庭冊封。

另一種更常見,武當山神就是其中之一。

契丹還沒統一前,他是契丹境內某村莊的一個普通人,死後變成魂魄狀態,懵懵懂懂飄**,就等七天過後煙消雲散。不料七天沒到,天上忽然降下一道光芒,打在魂魄上,瞬間把他化作實體,心神也重新變清醒了。

光芒中包含著信息,告訴他,因為他生前積德行善,死後被天庭嘉獎,決定冊封他做白馬山神。同時包含在光芒中的,還有一道山神金印。

也就是說,他沒修煉過一天,全靠天庭降下的光芒,才擺脫魂魄狀態,成為天庭承認的“神仙”。

像他這樣的神仙,顯然沒多少見識。

土地神的情況也類似。其實不僅土地神,還有另外一些神仙也差不多,比如水神,漁民祭拜可能憑空誕生,但更多的也是被天庭冊封。

秦行之等人聽得嘖嘖稱奇。

板兒喃喃道:“怪不得要積德行善,原來做得好,死後能成神仙啊。”

山神看了他一眼,說道:“後來老夫回想,我生前確實做了許多善事。但當時老夫並沒有做善事求回報的念頭,隻是不忍見別人受難罷了。所以,老夫以為,有目的做善事,恐怕是不行的。”

秦行之擺手:“積德行善總是好事嘛。就像貧道,在白馬山救了那麽多人,這份功德誰都抹殺不掉。”

上輩子作為大齊太祖,道爺還救了整個天下哩。可惜,道爺情況特殊,死後魂魄根本不消散,玩得還挺開心。估計天庭一看,嗬,這家夥不嘉獎都要上天了,可不敢封他做神仙。

總之,山神和真正的神仙不是一回事。

秦行之略有些失望,但想想也釋然,真正的神仙就該蹲在天庭玩兒自己,否則動不動下凡顯擺,道爺這點本事還怎麽愉快的裝逼。

“人有房子住,你山神想建廟,倒也合情合理。不過你眼光不行,幹嘛非要選老柏坡這兒的山坡?”秦行之把話題拉回。

遇上秦行之這種奇葩高人,建廟的願望恐怕暫時要落空了。山神苦笑一聲:“其實在哪兒建廟都無所謂,小神也是看這地方風景優美……既然道長的師爺埋在此處,廟就不建了。”

“建,幹嘛不建?”秦行之擺手,“你就在這裏建一座山神廟,貧道認為這個可以有。”

山神糊塗了。

秦行之解釋:“建廟本身沒錯,而且土地廟建成,若是你能隔三岔五幫百姓解決點難題,香火肯定十分鼎盛,到時老柏坡的村民也能沾點光。問題是你選的地方太欺負人。這樣吧,如果你願意,可以在老柏坡村頭建一座山神廟,你覺得如何?”

山神心說有座廟就不錯了,還要什麽自行車?

於是點頭道:“小神沒意見。”

秦行之看向板兒:“既然你接下了山神的活兒,這事還得靠你這位高老板出麵。”

板兒沒法反抗恨天伯的意誌,還指望秦行之幫他在高升麵前說好話呢。當場答應下來,並信誓旦旦保證,一定不會影響老柏坡良善百姓的正常生活。不僅如此,建土地廟使用老柏坡的土地,他還要給予百姓相應賠償。

秦行之十分欣慰:“高老板很上道呐。”

板兒諂笑:“伯爺,高公公那裏,還請您幫忙美言幾句……那個,奴才爛命不值錢,耽誤了伯爺吩咐的任務,那罪過就大了。”

“耽誤不了,貧道可以換人。”

“別呀!換誰,他都不如奴才聽話好用。”

“行了板兒,隻要你別再出幺蛾子,回京城貧道會替你向高公公解釋的。”

板兒大喜,再次跪下磕頭。

暗中決定,拜托恨天伯說情的同時,自己也得將功贖罪啊。既然高公公的師父埋在老柏坡,那片墳場就必須重點保護起來,比如蓋上圍牆,再專門出錢雇個守墓人什麽的,總之要讓高公公放心才行。

老柏坡的糾紛算是處理完了。

村民的祖墳沒被破壞,對瘦兒道士的感激自然不用說。老道又是送銀子,又是幫大家對抗惡勢力,完全沒有發達了不認人的意思,村民對老道的為人給予極高評價。

當初偷雞摸狗的惡劣行徑,也被村民解讀為“少不經事”,完全不顧老道那時已經三十多歲的事實。

老道辭別老柏坡村民,眾人啟程離開,進入均州府和百花閣眾人見麵。

白牡丹捧上大理長公主玉冊,八姑眼淚嘩嘩直流,顯得比白牡丹還要激動。對小道士的本事,八姑如今已經不驚訝了,她激動的,是小道士言出必行,對白牡丹的疼愛。

告別百花閣,秦行之等人踏上返京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