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正在舉行,大殿外忽然傳來雜亂的驚呼聲。

要知道,今天參加登基大典的,可不僅是大臣們,外麵還有許多大臣的家眷呢。大理女性地位較高,傳位這種莊嚴的活動,她們固然沒資格參與,卻被允許在殿外廣場上湊熱鬧。

殿內眾人全部愣了愣。

段正淳示意一名太監出去看看。

太監還沒來得及走出殿門,轟隆一聲被彈飛,白如畫掐著法訣,帶領三個假和尚走進大殿。

在他身後,是無數徒勞攻擊的禁軍士兵。

眾人大驚失色。

四個來意不明的人說不上氣勢洶洶,白如畫手掐法訣,甚至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可四人頂著禁軍攻擊,一路闖入金鑾殿,肯定也不是來聊天打屁的。

頓時亂了套。大臣們往犄角旮旯躲,有的甚至往龍案下麵鑽。段譽大叫一聲“護駕”,抱住段正淳就往後麵跑。侍衛們則呐喊著衝向白如畫,隨後……被彈飛。

秦行之大張著嘴,一臉不敢置信。

秦壽喃喃自語:“做皇帝可真是危險活兒,胖子大婚讓恨天宮的人刺殺,大理皇帝傳位,連世外高人都引來了……徒弟啊,答應為師,就算有機會,也絕不能做皇帝。這玩意兒真不是人做的。”

被老道這一說,秦行之總算合上嘴巴,沒好氣地說道:“你以為皇帝是大白菜呢,還有機會做皇帝……話說回來,白如畫怎麽會和三個騙子混一起?”

“誰知道,反正都不是好東西。”

妙善大師合十道:“兩位,這四個歹徒衝撞皇宮,擾亂新皇即位大典,還請助老衲降伏他們。”

秦行之一直以為妙善是理論工作者,聞言點頭:“貧道肯定不會坐視不理。不過妙善大師就不必出頭了,一大把年紀的,別再摔著。”

妙善微微搖頭,站起身走向白如畫。

見妙善大師出手,禁軍和大內侍衛才停止攻擊。不能不停,老是被彈飛,這滋味換誰都鬱悶得要命。

到達白如畫身邊,妙善感覺一股彈力襲來,神情一正,口宣佛號:“阿彌陀佛,孽障休要張狂。”

抬腿,邁步。

又往前走了一步。

白如畫大感意外,他的防護法陣居然被妙善硬生生擠出一個凹陷。

秦行之已經把棒槌召了出來,本來打算上前揍人,見妙善表現非凡,又停了下來。

秦壽震驚:“老和尚也是高人!”

秦行之又把棒槌藏回頭發:“應該是沒錯了。”

秦壽大為意外:“咦,徒弟,這種裝逼露臉的場合,你向來不甘人後,今天為何這麽沉得住氣?”

“此言差矣。老和尚一把年紀,又是大理皇家寺院方丈,好不容易撈著一次露臉的機會,貧道給他搶了,豈不是太欺負人?尊老愛幼嘛,我這是弘揚中華傳統美德。”

秦壽憤憤不平:“就從沒見你尊過道爺。”

秦行之樂了:“還能再不講理嗎?好,你現在就可以上去揍白如畫,反正他跟你有仇,揍他合理合法,徒弟保證絕不搶你的風頭。”

老道心說聚元期去對付一個曾經的元嬰高手,我不是揍人,我是皮癢找揍。

兩人貧嘴的工夫,白如畫見擋不住妙善,撤掉防護法陣,抖手甩出去一記掌心雷。

哢嚓一聲,掌心雷命中妙善。

老和尚打了個趔趄,被掌心雷電得渾身發麻。

可憐妙善,扛揍的神通屬於不請自來,本身根本不修煉法術,更絲毫沒有和人爭鬥的經驗,全憑一腔正氣往前衝,完全沒有對付掌心雷的手段。

白如畫精神大振,隻要有正確的反饋就好辦。像某個奇葩的小道士,法術就是給他送菜,那才叫人鬱悶呢。

咦,提起小道士,剛才好像聽到了他說話?

“徒弟,情況不對呀。”秦壽叫道。

秦行之眼見白如畫開始醞釀第二個法術,顧不上回答老道,心念一動,棒槌就擋在妙善麵前。

白如畫大吃一驚,法術也停了下來。

“白道友,驚不驚喜?”秦行之笑嘻嘻走過去,歎息道,“藍掌門說你運道變差,貧道還不信呢。如今看來,你一出手就碰上貧道,確實不怎麽走運。話說回來了,你也是活該。閑著沒事跑皇宮撒野,人家大理皇帝也是天子,你這是跟老天爺作對啊。”

白如畫深吸口氣,沉聲問:“你是大齊人,為何會在大理皇宮?”

“因為貧道生平最愛和皇帝交朋友呀,就這麽任性。對了,段兄,帶你父皇出來吧,民間擅闖民宅還打死勿論呢,皇宮是你家,你跑什麽?”

段譽的聲音傳來:“小王沒跑,隻是暫避鋒芒……小道長,你確定打得過他嗎?”

“這個問題有意思。段兄,貧道把話撂這兒了,今天我若是出手打他,都算我沒修煉到家。”

“您不出手,他恐怕不會退走吧?”

段譽架著段正淳,小心翼翼從後麵露出頭。

白如畫知道秦行之不是吹牛,這家夥的棒槌連元嬰都能扒層皮,他站著不動,自己確實拿他沒辦法。

衝小道士拱手:“秦道友,當初你吸我法力,壞我修煉根基,我也曾經恨你入骨。但是,我,白如畫,原諒你了!”

秦行之神色古怪:“白道友挺豁達嘛。”

“秦道友,如果不是你傷害了我,我也不會下山,也就不會碰上無限宗三位大師。如果我沒碰上三位大師,就仍然深陷苦海而不自知——因此,你是我的恩人!”

“道祖在上,白道友到底經曆了何種非人的遭遇?這都說胡話了。”

“不,在下十分清醒。無限宗三位大師奉佛祖旨意,到大理推廣彼岸之花,弘揚佛法,此乃莫大機緣。你既然湊巧遇上,自然也是你前世修來的福報。秦道友,加入我們吧,你我聯手做左右護法,一起將彼岸之花事業做大、做強!”

“彼岸之花……炒米嗎?”

“秦道友居然連這個都知道。”白如畫震驚了,“你慧根之高,令人驚歎呐。”

“驚歎你個大頭鬼!白如畫,你是道門傳人,幫佛門做事,不覺得自己是二五仔麽?做也就做了,反正大家理念不同,好歹都是出家人。可你竟然給三個騙子做事,丟不丟人?”

這話若是普通人說,白如畫早怒了。

然而秦行之不是普通人,他覺得應該還能挽救一把。或者說,他明白自己打不過小道士,和世上大部分人一樣,潛意識中自動選擇了“講理”。

“秦道友,三位大師之良苦用心世人不理解,才會把他們誤認為騙子。你是有慧根的人,隻要你肯靜下心來傾聽,應該很快理解他們。”

秦行之終於咂摸過味道來。

看向白如畫身後的三個假和尚:“三位,本事不小呐,連道門高人都讓你們洗了腦。”

無限宗三位大師一直沒說話。倒不是心虛,他們很會察言觀色,兩人話裏話外表明,他們這個忠心的護法,曾經在小道士手裏吃過虧。

他們敢闖皇宮,甚至起了做皇帝的欲望,說白了全是因為擁有白如畫這個撿來的打手。如今白如畫不敢和小道士硬剛,三人當然要靜觀其變。

小道士主動問話,這就不好繼續沉默了。

增無大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道長的話,貧僧完全聽不懂。”

“還裝?讓貧道猜猜,所謂彼岸之花既然是炒米,也就是你們以前想賣給我的仙丹。那麽,弘揚發佛,推廣彼岸之花雲雲,就是傳銷嘍?”

三個假和尚這次是真聽不懂:“傳銷是什麽?”

“傳銷就是……算了,解釋起來很麻煩,你們純屬歪打正著。三位,看你們混江湖不容易,貧道上次給你們提了幾點建議。騙點錢過日子,這沒什麽,可你們居然敢打進皇宮,這是準備幹嘛?”

白如畫說道:“三位大師原本打算揭露欺世盜名的崇聖寺方丈。是我,建議增無大師自己做皇帝,把彼岸之花事業推廣全大理。”

三個假和尚心說,這護法沒白忽悠,都知道主動搶著承擔責任了。問題是,他明擺著怵小道士,把咱們的打算說出來,好像也挺坑人的。

妙善念了聲佛號,連連搖頭歎息。

秦行之憐憫的看著白如畫:“白道友,按說貧道不該可憐你,可誰讓你也是道祖苗裔呢。算了,你現在已經夠慘了,你我的恩怨一筆勾銷……”

頓了頓,加重語氣:“白道友,你被騙啦!”

白如畫沒有絲毫意外,微笑道:“被騙還是機緣,在下清楚得很。秦道友,因為服用彼岸之花,在下的境界不僅停止退步,還隱隱有恢複的跡象。當然,修為乃浮雲,在下並不在意,但此事點蒼派束手無策,已經足以證明三位乃高僧了。”

“你那是心理安慰。”

“秦道友告訴我,心理安慰能阻擋境界退步麽?”

秦行之無言以對。

修道,有個說法叫“借假修真”,說白了,新手主要靠心理暗示入門。如果一個人意誌無比堅定,從不被假象迷惑,固然一旦築基成功肯定有大成就,但他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築基的。在修行人看來,這就是天賦奇差的一種表現形式。

但修為境界也絕非虛幻。

小道士幫老道等人修煉,內力、真元、妖力,都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境界雖然無法感應,但既然法力是真實存在的,境界當然也不是幻覺。

心理安慰,不可能影響境界。

可三個假和尚確實是騙子,所謂的彼岸之花就是炒米,這些也不是虛幻的啊。

小道士隻能認為,天道太搞怪,人類理解不了它的思路。

這時,秦行之麵前華光一閃,藍靈紫憑空出現。

隨後是拖著白牡丹的熊六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