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段譽登基的日子,秦行之不可能成天悶在太子府,這不符合他的性格。大理風光秀麗,四季如春,隨便找個地方就是一處風景,小道士玩得很開心。

這天中午和白牡丹出去玩了一趟,直到下午才返回太子府。

還沒進門,段譽已經匆匆迎了上來。

“小道長,快跟小王進宮!”段譽叫道。

秦行之愣了愣,擺手道:“段兄,貧道和你父皇三觀不和。眼看要退休的人了,我還是別去給他添堵了吧?”

“不,不是父皇要見你。”段譽解釋,“是聖旨,大齊皇帝陛下的聖旨。”

“給我的?”

“正是。”

秦行之稀裏糊塗被段譽帶進皇宮。

心中頗有些迷惑。段譽一直說大齊和大理之間隔著密林瘴氣,普通人沒經過特殊訓練,從杭州府來一趟大理城得小半年時間。這才不到三個月,哪位官員本事這麽大,竟能這麽快來到大理城?

段正淳正在招待前來傳旨的人。

秦行之剛走進來,那人立刻從椅子上站起,噌一下竄到小道士麵前,撲通跪倒在地:“伯爺,小的給你磕頭了!”

段氏父子麵麵相覷。

無論聖旨是給誰的,傳旨之人又是什麽身份,他都代表了皇帝的尊嚴,怎能隨便給人磕頭呢?

這人的表現原本也還不錯。

一開始他本來打算直接去太子府傳旨,但段正淳認為聖旨到了大理,作為大齊屬國的皇帝,他有義務招待好這位皇帝代表。建議他在皇宮等著,讓小道士過來接旨。況且小道士成天亂跑,不一定能在太子府。

這人想了想,最終同意了段正淳的意見。

和段正淳飲茶說話,雖然對自己的官職諱莫如深,也對段正淳這個皇帝十分尊重,態度卻也不卑不亢,充分體現了一個大國官員的風采。

萬萬沒想到,他見到秦行之竟然是這種做派。

秦行之樂了:“貧道以為誰呢,原來是牛三哥。”

對方腆著臉笑:“正是小的牛老三。”

“站起來說話。你是貧道的護衛,胖子怎麽會派你來傳旨?別告訴貧道,他挖了我的牆角,又把你們找回去做他的大內侍衛,否則我回京跟他沒完。”

牛老三站起身擺手:“怎麽會?小的說句托大的話,陛下即便下死命令讓我們回去,小的……”

“寧死不屈?”

牛老三訕笑:“嘿嘿,我們恐怕反抗不了……不過伯爺想多了,陛下怎麽可能挖您的牆角?是這麽回事,上次胡一菲回京接白小姐,陛下不知從哪兒聽到了風聲,跑到咱家一頓鬧騰。”

秦行之大驚:“鬧騰?沒嚇著夫人吧?”

“不是您想的那種鬧騰。後來,我們剛回京,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陛下就找上門來,把我們這些護衛挨個揍了一遍。陛下說我們沒保護好老道長,才導致你跑來大理玩兒……呃,救人,救人。伯爺,沒想到這才多久沒見,陛下竟然莫名其妙學了一身武功,揍人真疼啊!”

“沒事,他那點本事,打不傷你們這些資深高手。”

牛老三心想,伯爺您說得真輕巧,陛下一身內力,比我們這些修煉幾十年的都深厚好不好?得虧他不太會發力技巧,否則我們全得躺著養傷。

嘴裏繼續道:“第二天,陛下派人送來一道聖旨,讓我們選個人來大理傳旨。小的自告奮勇,一路披荊斬棘,這不就來了嘛。”

秦行之一伸手:“聖旨呢?拿來吧。”

段正淳插話:“小道士且慢。我們是不是應該稍微正式一點,擺個香案……”

“我還供奉三牲呢我。”秦行之擺手,“能讓牛老三這平頭百姓傳旨,它肯定是中旨,否則朝廷那些大佬根本不會同意。就算正式聖旨又如何?反正天高皇帝遠,我就是拿聖旨燒火,他們也不知道啊。”

段正淳瞠目結舌。

太子老說,小道士和大齊皇帝的關係,絕非君臣那麽簡單,段正淳一直半信半疑。如今看來,小道士滿不在乎,傳旨的牛老三也毫無異色,恐怕還真有些名堂。

牛老三把聖旨交給小道士。

秦行之打開一看,翻了個白眼:“果然是中旨。這家夥也是奇葩,你寫信就寫信,幹嘛要浪費綢緞?這密密麻麻的小字兒,敢情是拿聖旨當作文寫。”

隻見上麵寫道:

“小道士,是不是奇怪朕為何用聖旨寫這麽多字?這玩意兒好使呐,就算中旨,那也是至高無上的皇帝旨意,可以充分利用八百裏加急。

再說了,大理皇帝一看,我專門給你下旨,還一寫就是這麽一大片,肯定要嚇傻眼,你就可以趁機顯擺了嘛。

朕問你,說好的度蜜月哩?

你把新婚妻子扔在京城獨守空房,自己去大理風流快活,對不起媳婦兒。你讓朕在京城相思成疾,對不起朋友。是,老道讓人抓了,你去救他合情合理,可你救完人趕快回來呀,留在大理幾個意思?

朕就不說老道自己作死,活該被抓這種話了。

更可惡的是,你到大理玩兒,不帶沈憐兒,卻讓胡一菲把白牡丹接去。你不覺得自己太無情麽?

然而,這些朕都能接受。

以前朕跟你說過好多次了,我也想出去玩兒。你老說再等等,以後給我想辦法。結果你自己玩得興高采烈,契丹、嶗山,現在又跑去大理顯擺,早把朕給忘了吧?

我苦啊!

想我孫蒙,一國之君,現在更是武林高手,一身本事揍得幾十個前大內侍衛毫無還手之力。就朕這身手,出京玩玩,合情合理合法。

如今的大齊,連普通百姓都能花幾兩銀子買道神行符,到處亂竄。朕這個皇帝再繼續悶在宮中,顯得我太窩囊,快混不下去了。

朕忍不了啦,要麽你立刻回京,要麽想辦法讓朕也能出京玩兒。

否則,嘿嘿……”

不是孫蒙賣關子,而是聖旨已經寫滿了,隻好以兩個語氣字作為結尾。

孫蒙不清楚秦行之要讓熊六梅和白牡丹做公主,因此才會替沈憐兒打抱不平。當然,他才不管沈憐兒是否難過呢,純粹是為了引出下麵他也想出來玩的話題。

小道士衝段正淳打個稽首:“多謝陛下替貧道招待牛老三,貧道還有要事,先告辭了。”

段正淳叫住他:“小道士等等,聖旨上到底說了些什麽?”

沒法不關心,大齊恨天伯滯留大理國,大齊皇帝巴巴派人給他送聖旨,還寫了密密麻麻一大片,誰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萬一譴責秦行之不務正業呢?

秦行之笑道:“沒什麽要緊的,隻是某個胖子反季節生長,大秋天的春心萌動。誰讓人家是皇帝呢,貧道拿著他給的俸祿,隻好替他想辦法了。”

“什麽……”段正淳茫然。

段譽咳嗽一聲,向段正淳使個眼色,先送秦行之和牛老三出宮,接著又返回段正淳身邊。

“父皇,小道長所說的胖子,就是大齊皇帝。”

段正淳頓時不悅:“豈有此理!”

和耶律宗全類似,段正淳身為皇帝,起了同仇敵愾之心。

段譽苦笑:“兒臣說過,小道長和大齊皇帝沒大沒小慣了,兒臣最初也覺得不適應。不過,父皇要明白,小道長是真正的世外高人,雖然不像他說的視名利如浮雲,但不太害怕世俗權勢,這個恐怕有。”

“朕沒覺得他是什麽世外高人。”段正淳不服氣。

段譽湊到他耳邊,低聲說著什麽。

段正淳越聽臉上越震驚。

……

無限宗三位大師並不滿足於一座小寺廟。

休息了一段時間,再次帶領白如畫出擊。這次選擇的寺廟規模中等,在大理城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又是一次成功的踢場子。

這座寺廟的住持有點法力。但實話實說,相比好勇鬥狠的武林人士,道士就夠不追求戰鬥力的了,佛門弟子更狠,他們甚至不在乎臭皮囊。

況且金丹期也不能算大路貨。

白如畫成功幫增無三人占領新寺廟,心中竟然無比喜悅,像是獲得什麽了不起的成就似的,修為退步速度幾乎停滯,簡直沒道理可講。

當然,他現在其實並不在乎修為。

增無三人就沒停止過洗腦。

白如畫已經忘了,他之所以信任三個假和尚,是因為相信這是自己的機緣,通過服用彼岸之花,能控製住境界退步,乃至重新進入元嬰期。

如今的他,一心隻為三位高僧考慮。

什麽修為,什麽點蒼派掌門,什麽飛升成仙,這些都是浮雲,在三位高僧的光輝下,沒有任何意義。

隻要三位大師高興了,他就心神安寧,平安喜樂。若是三位大師再帶領他念上一卷經書,白如畫能高興得一整天合不上嘴。

等到白如畫占領第三座寺廟,三個騙子覺得可以確定兩件事了。

第一,所謂高僧都是渣渣,在自家忠心打手麵前沒有任何反抗餘地。

第二,真正的高人確實從不露麵,他們忽悠白如畫給他們做事,過了這麽久,根本沒人找他們的麻煩。這也從另一個側麵說明,把寺廟道觀建在俗世,即使是山上,這樣的和尚道士也不足懼——因為高人不露麵嘛,多科學。

三個騙子野心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