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蒼山,位於大理城西麵。

一道白光閃過,秦行之和李奉常的身影出現在某座山峰下。小道士看起來並不狼狽,這很正常,李奉常隻是和他開個玩笑,不可能真讓他頂著風飛行數千裏。

“到了?”

秦行之迷惑的四處觀看。

沒有道觀,也沒看到類似山門的建築。

李奉常知道秦行之“專業知識”匱乏,解釋道:“貧道先前說過,隱世門派有洞天福地,類似隔絕法陣,普通人不僅進不去,連看都看不到。點蒼派在此山修行,大理百姓一無所知,正是因為洞天福地。”

“洞天福地果然是好東西。”秦行之咂吧嘴,“可惜啊,鴻蒙派怎麽就把它弄丟了呢?”

“也不能說弄丟,隻是棄用罷了。相信貴派典籍中必有相關的法訣,隻要秦道友找到它,還是你的。”

“對,還是我的!這話貧道愛聽。”

李奉常搖搖頭,正色道:“秦道友,貧道必須再提醒你一次,點蒼派有數千年傳承,門內高人眾多,藍掌門更是早已進入化神期的前輩。他們抓你師父、翻看你門派典籍固然不對,但貧道還是希望能和平解決。”

秦行之微微一愣:“這麽說,李道長也不是點蒼派掌門的對手?”

這靠山似乎不保險啊。

李奉常瞪了小道士一眼:“貧道講過多少次了,咱們是道士,修煉是為了飛升,不追求好勇鬥狠,說什麽對手不對手的?秦道友,鴻蒙派的未來寄托於你,你不能總是這麽……這麽……”

“不學無術?”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我倒是想學,沒修為打不開玉瞳簡也是白搭。”秦行之擺擺手,“好了李道長,這兒沒外人,貧道就不說空話了。我的性子你是了解的,有便宜我肯定不放過,若是明知會吃虧還硬剛,那還算聰明伶俐的小道士嗎?”

李奉常點點頭,揮手打出一記法術。

“記好了,這是同道拜山通知主人用的法術。”

“明白,打招呼嘛。”

秦行之暗暗記在心裏。這玩意兒挺實用,平時沒事隨便跑哪座山上用用,指不定能招出幾個道士,騙吃騙喝也方便呐。

時間不長,兩人麵前忽然一陣朦朧,隨後閃出一個青衣童子,衝兩人打稽首:“前輩光臨點蒼派,晚輩迎接來遲,還望兩位恕罪。敢問二位是……”

李奉常還禮:“不敢,貧道華蓋派李奉常,這位是鴻蒙派掌門秦行之道友,來拜見藍掌門有事相商。”

童子典籍讀得少,不清楚鴻蒙派,也不知道白如畫把鴻蒙派的長老抓來了。但華蓋派的大名肯定是知道的,聞言連忙再次行禮:“原來是嶗山道長前輩……呃,還有秦掌門。兩位請隨我來。”

隨後轉過身,手按胸口一塊玉牌,嘴裏念叨了幾句,伸手往前一揮。

秦行之就看見前麵的空間一陣扭曲,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膜被挑破似的,露出一個數丈方圓的窟窿,透過窟窿,原本的密林不見了,遠遠能看見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山峰下麵則是些錯落有致的精美石頭房子。

小道士看呆了。

童子注意到秦行之的表現,暗中鄙視這不知哪兒冒出來的鴻蒙派掌門沒見過世麵。

但他是名門大派弟子,修養不錯,表麵毫無異色,禮貌的說了句“二位請”,當先走入窟窿,引導兩人進入點蒼派的地盤。

李奉常咳嗽一聲,驚醒發呆的秦行之。

秦行之讚歎:“我的天呐,太神奇了!”

李奉常邁步往裏走,低聲道:“秦道友,莫露怯。”

秦行之立刻反應過來,對呀,道爺乃上古大派鴻蒙派的掌門,祖上比點蒼派闊啊,可不能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讓人笑話。

連忙擺出一副雲淡風輕、“見過世麵”的樣子。

李奉常邊隨童子往裏走,邊給秦行之介紹:“點蒼山石材獨具一格,上麵的花紋頗有意境,對修煉也略有助益。點蒼派用石頭蓋的房子,也算是道門一景。”

“真奢侈呐,用大理石蓋房子……也不怕輻射成怪物。”

“輻射?”

“貧道瞎說,李道長當沒聽見就好。”

兩人被童子讓進一座房子裏。

別看點蒼派是隱世道門,該有的禮數一樣不缺。這是一個門派的臉麵,不是說你隱居了,就可以不在乎禮儀。房子裏有專門的弟子給兩人沏茶倒水,伺候兩人。

童子告個罪離開。

秦行之調侃李奉常:“當日貧道帶人去上清宮,你那些徒子徒孫可沒這麽有禮數。可見在待客方麵,華蓋派不如點蒼派啊。”

李奉常笑:“秦道友,雖然這麽說可能你不服氣,但點蒼派之所以禮數周到,那是因為貧道的嶗山道長身份。若是你自己來,恐怕……”

秦行之並不生氣,笑眯眯地說道:“哦,這麽說,你們華蓋派也是看人下菜碟嘍?我去上清宮沒人理,若是大派掌門去了,你們就盛情款待。”

“當然不是。”

“請解釋。”

“因為你我是老熟人嘛。”

“這……也行?”

“若非如此,貧道怎會允許你的夫人她們住在上清宮。你們還時常出觀進山,打獵烤肉吃,這種行為固然說不上罪大惡極,住我上清宮卻偷偷吃葷,恐怕也有失禮數吧?”

“嘿,這你都知道。”秦行之頓時不放心了,“李道長你給個實話,晚上有沒有偷窺我和憐兒?”

“道祖在上,這種事豈能亂講!再說了,你每日都使用隔絕符咒。”

“胡一菲的妖力畫出的符咒,貧道沒信心能攔住李道長這化神期高手。”

兩人正說話,門外走進兩個人。

走在前麵的是個女人,看麵相很年輕,但眼神卻略有些滄桑。這是個仙俠世界,道門高人的歲數根本沒法和麵相掛鉤,因此沒法確定她的實際年紀。

女人身後,是白衣飄飄的白如畫。

當然,秦行之不認識白如畫。

李奉常起身衝女人打稽首:“貧道見過藍掌門。”

秦行之這才知道,原來點蒼派的掌門是個女的。怪不得先前說李奉常和點蒼派掌門玩得挺好,他會那麽不自然呢。不過這還是不合理,李奉常是真正的高人,按說以他的心境修為,隻是開個玩笑而已,不應該那麽緊張。

小道士沒起身,因為有些走神。

藍掌門的麵相……為何讓人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藍掌門微笑還禮:“見過李道長。”隨後看向秦行之,“這位道友,就是鴻蒙派掌門秦道長吧?”

秦行之回過神來,站起身打稽首:“正是貧道。”

白如畫不悅的哼了一聲。

一個沒落門派的掌門,而且毫無修為,見了點蒼派掌門居然還敢拿大。在白如畫看來,秦行之請動嶗山道長領著他來拜山,無非是過來示弱求情而已。

秦行之奇怪的看了白如畫一眼,心說這是誰呀,道爺得罪過他麽,就這麽看我?

藍掌門說道:“秦道長的來意,藍靈紫應該能猜到,您肯定是為貴派長老而來吧?”

秦行之點頭表示同意。

“說來慚愧,這件事如畫做得確實欠妥,不該隨意翻看貴派典籍。如畫,向秦道長道歉。”

白如畫盡管很不情願,但師父說話他不敢不從,於是衝秦行之敷衍般拱了拱手:“如畫錯了,請秦道長見諒。”

秦行之伸手指向白如畫:“原來你就是打老道耳光的白如畫!我就說嘛,穿得跟朵芍藥花似的,一看就是個臭不要臉愛顯擺的貨。白如畫,這名字也不男不女,丟不丟人?”

“夠膽!”白如畫大怒。

秦行之一伸手,棒槌出現在手中:“道爺膽子比你想象得肥。姓白的,有種不靠門派勢力,你我單打獨鬥,道爺不捏死你個老王八蛋,我跟你姓!”

這突然的變化,弄得李奉常和藍靈紫有些懵圈。

李奉常心說,小道士啊小道士,這就是你說的講理?你不僅不講理,甚至不給人家講道理的機會啊!

至於藍靈紫,則從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掌門。

不僅他們感到意外,連小道士自己,都沒料到自己會直接發火。從知道白如畫就是打老道耳光的罪魁禍首,到白如畫毫無誠意的道歉,這一切讓小道士心中積攢的怒氣勃然爆發,他本來就不算多的理智根本擋不住。

白如畫冷笑:“你想找死,我可以成全你。”

“好,不死不休,誰逃跑誰他麽是孫子。”

秦行之揮了一下棒槌,就想衝出屋。

李奉常閃身攔住小道士:“秦道友,咱說好了的,要講道理,要和平解決!”

“道爺看他那鳥樣就生氣,什麽玩意兒。你翻看鴻蒙派典籍道爺不在乎,你想要點蒼派掌門信物,來求道爺呀,我稀罕你那破牌子才怪。但是,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打老道耳光!”

藍靈紫皺眉:“秦道長,如畫道歉了。”

“我打死他,再給藍掌門道歉行不行?”秦行之不以為然。

藍靈紫沉下臉:“秦道長,我敬你是一派掌門,才好言相勸,你不要以為我是怕你。鴻蒙派固然是上古大派,但你丹田怪異,毫無修為。打死如畫?嗬嗬,你做得到麽?”

秦行之一梗脖子:“好辦,你讓他打死我唄。”

藍靈紫頭疼的看向李奉常。

這鴻蒙派真是一脈相承,老道自從被抓來點蒼派就沒停過咒罵。本以為掌門既然在李奉常陪同下來了,應該是打算談判解決問題,結果還沒怎麽著,也爆炸了……

可憐的鴻蒙派,何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