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憐兒隻是有些鬱悶,並沒真想阻擋小道士去契丹。

她雖然主意大,卻和大婚前的楊采薇有本質不同,從沒想過要**自己的夫君。以她從小接受的“婦道”教育,也能接受大齊成功人士都納妾的現實。

而且讓熊六梅和白牡丹拜契丹皇帝為義父,確實是解決她們身份問題的好辦法。

特別對白牡丹無比重要。

白牡丹癡癡看小道士,眼睛幾乎要滴出水來。公子說要讓她比得到賜婚聖旨還榮耀,原來是這麽回事。契丹皇帝,那也是正兒八經的皇帝。一個青樓女子,搖身一變成了公主,這絕對是頂天的榮耀了。

這事兒若真成了,誰還敢說她出身不好?

在白牡丹的印象中,但凡秦行之答應的事,就沒有做不到的。以前奪魁首如此,求賜婚聖旨其實也一樣,如果不是他胃口大開,不滿足於區區兩道賜婚聖旨,上次楊旭已經鬆口了。

而且別忘了,以公主身份嫁給秦行之,那不是做妾!

如果可能,誰又願意做妾呢?

即使小道士和別人不同,永遠都能一視同仁,更絕不會把妾室隨便送人,對最在意名分的白牡丹來說,妾和妻也完全是兩碼事。

沈憐兒伸了個懶腰:“願去就去吧,妾正好也想見識一下契丹風光和中原到底有何不同。”

秦行之大喜:“憐兒,你真是天下第一好娘子!”

“咦,為何有種奇怪的熟悉感?”

“咳咳,娘子想多了。這事兒我有百分百把握,兩個公主的名分而已,又不吃他耶律宗全家的糧食,他犯不著拒絕。憐兒,以後梅姐和牡丹都是公主了,要不,你也順手弄個公主身份玩玩?”

沈憐兒站起身:“夫君你說過,大家在一起高高興興過日子就好,名分什麽的並不重要。即便梅姐和白姐姐變成公主,她們也不會看不起妾,對吧?”

白牡丹連忙道:“當然不會!”

熊六梅灑然一笑,根本不屑於解釋。

其實對熊六梅來說,什麽賜婚聖旨,什麽公主身份,都是沒意義的玩意兒。甚至對嫁給小道士,她都不怎麽熱切。不錯,她確實離不開小道士,但這不代表就必須嫁給小道士。

當然,不嫁無所謂,嫁,也無所謂嘛。

沈憐兒繼續道:“所以,這個公主身份在咱家真的沒什麽意義,妾就不湊那個熱鬧了。”

白牡丹自然理解不了沈憐兒。

然而沈憐兒心裏有個秘密,那就是小道士說過的,要和她相守萬年。在這個約定麵前,公主身份根本不夠瞧。

眾人相繼鑽進馬車。

熊六梅陶醉的吸了口氣:“啊,還是車裏涼快。”

胡一菲嘟嘴:“廢話,有小道士的空調符,當然涼快。小熊你是享受了,妖力可是我出的。”

秦行之沒說假話,他停車乘涼,完全是為手下考慮。試想以小道士的秉性,如果沒有想好消暑措施,他會主動大熱天從京城往嶗山跑?

獨家研製的空調符,就是他的殺手鐧。

胡一菲突破境界,妖力也相應提高了等級,而空調符消耗的法力也不多,因此一道空調符能堅持七八天。說實話,這麽長時間,就算秦行之把胡一菲的妖力耗盡,隻要她努力點,也能恢複大半。

所以,胡一菲不高興的並非那點妖力,而是隻消耗她的妖力,享受的卻是所有人。

沈憐兒不願應酬,秦行之便加快了行進速度。

這天正走著,迎頭從對麵來了一支龐大的車隊,足有數十輛馬車,甚至還有衙役護送。

秦行之挑開車簾看了一眼,頓時樂了:“是百花閣的人,看來她們已經接到聖旨了。不過,這麽多馬車,這是進京排練,還是直接搬家呀?”

大內高手經常和小道士閑聊,知道百花閣能奉旨入京,正是秦行之一力促成。因此不等秦行之吩咐,就把馬車趕到路邊,讓開官道。

對麵的衙役本來挺忐忑,連車隊都喝停了。

數十個精壯漢子,人人騎馬,身上似乎還有武器,一看就不是善茬,難道是馬賊?不能啊,自從密州府最後的毒瘤雲門山山賊被清除,沒聽說境內還有這麽大規模的非法組織呀。

皇帝下旨百花閣入京排練話劇,傳旨的官員到達三江縣,當眾宣讀完聖旨,就自己先啟程回京了。

百花閣雇了車馬準備入京。

聖旨並沒要求縣衙保護百花閣出行,但這可是皇帝要的人,保護力度大小無所謂,完全不聞不問就錯了。

於是縣尊王好古把大部分衙役都派出來,護送百花閣入京。

衙役的戰鬥力相當有限,人數也不多,隻有十幾個人。說實話,論敢拚命,禁軍都不一定比山賊馬匪強。這些衙役更不用說,乍碰上這麽多壯漢,心發慌也是正常的。

想想也不對,馬匪出門打劫,哪有帶馬車的?

明白了,應該是哪家權貴吧。

權貴也不好應付,遇上脾氣差的,比山賊還難纏。官兵們甚至做好了讓車隊退到路旁,等對方先過的準備。雖然幾十輛馬車全退開很麻煩,可官道就這麽一條,小小百花閣還得罪不起權貴。

讓他們意外的是,對麵居然先讓開了。

看來是個講道理的權貴……

衙役們心中略鬆,招呼車馬行的人繼續趕車。

馬車裏,小道士笑道:“老熟人了,我們下車和大家見個麵吧。”

熊六梅哼了一聲:“見麵可以,不準裝逼。”

“抗議,這是侮辱貧道的人格!以我高潔的品性、滿格的節操,我就不可能……不裝。”

小道士哈哈大笑著跳下馬車。

上次大軍班師途經三江縣,有衙役見過小道士。遠遠看見他,頓時心神大定,招呼一聲同伴,就去通知八姑——都了解,小道士和八姑關係不錯。

車隊再次停下,八姑帶著一群姑娘撲向小道士。

“小道長,想死奴奴了!”八姑笑得滿臉褶子,和老道有一拚,“您如今都是伯爺了,竟還親自來接我們進京,這份情誼簡直……奴奴和女兒們恨不能以身相許。”

姑娘們紛紛叫嚷:“以身相許,必須的!”

秦行之連忙擺手:“八姑你誤會了,貧道不是來接你們,我這是和自家夫人去嶗山旅遊呢。”

八姑並不失望,笑得更加燦爛:“小道長終於成親了,真好。”湊上來低聲道,“奴奴**的女兒,可還讓小道長滿意?”

“其實……”

“小道長不用感謝奴奴,隻要對我家女兒好就行。不是我自誇,想當年為學這些絕妙好招,我也曾到處尋師訪友,吃了不少苦滴。”

“並沒有……”

“你的意思是,牡丹沒用奴奴傳授的招數?這就是她不對了,夫妻之間幹嘛,還藏著掖著(?)。不過小道長別生氣,年輕臉薄是可以諒解的。”

“停,STOP!”秦行之提高聲音,“能讓貧道說句完整話麽?”

八姑這才閉嘴,訕笑著等小道士說話。

這時白牡丹等人也下了車,和八姑等人打招呼。

八姑經驗那是多豐富,打眼一看就明白了,自家這個“前花魁”,分明還是處子之身。

秦行之把八姑拉到一旁,跟她解釋沒娶白牡丹的原因。

按說這事兒沒必要和八姑解釋,白牡丹並非真是她女兒,秦行之也不是從百花閣娶白牡丹,而是花錢給白牡丹贖了身。可八姑一向對小道士不錯,秦行之下意識有種毛頭女婿麵對嶽母質問的心虛。

八姑震驚了:“你要讓牡丹成為公主?!這……這怎麽可能?”

秦行之淡淡一笑:“在貧道眼中,萬事皆有可能。別說公主了,若是牡丹願意,哪怕想做女王,隻要我稍微費點事,也不是做不到。”

聲音不大,但瞞不過熊六梅和胡一菲兩個大高手。

熊六梅嘟囔:“果然又開始裝了。”

胡一菲卻不同意:“小道士沒裝呀。做女王很難麽?以他的本事,隨隨便便占塊地、建個國,我覺得一點難度都沒有。”

“嗤,他哪有什麽本事?”

“嘿,小熊你這就昧良心了,小道士動動手,就把你變成先天高手,這還不叫有本事?不是我批評你小熊,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要感恩,你看我,就時刻記著小道士的救命之恩。”

“小道士說了,那是心誓後遺症。”

“他說你就信啊?小熊……”

“忍你很久了,不準再叫我小熊!”

“嗬嗬,小熊。”

“你……哼,老胡!”

兩個不著調的鬥嘴,白牡丹和沈憐兒則靠譜多了,一起和百花閣的姑娘們交流。

沈憐兒原先是不願接觸風塵女子的,但她經曆過磨難,跟著小道士在江湖上溜了一圈,才明白這個世道女人生存不容易,淪落風塵大多是身不由己,並非自甘墮落,因此不再對她們有偏見。

白牡丹不願參與巡回演出,是因為珍惜自己來之不易的清白身份,本質上她也不是薄情之人,遇上舊日“同僚”,當然也不至於裝清高避而不見。

總之,大家各自聊得都十分愉快。

八姑讚歎了一陣,咂吧嘴:“老道長沒跟您一起出來?哎呀,奴奴卻是有些想念他了。”

秦行之愕然:“不會吧,八姑難道……我說您老這是什麽審美眼光,就老道那瘦猴樣,你也下得了手?”

“小道長莫亂講!奴奴是尊敬老道長世外高人,我這殘花敗柳的,怎會有那種奢望……再說了,有些事你不懂,奴奴一生閱人無數,瘦有瘦的好處,我會亂說?”

秦行之不知如何回應。

八姑笑道:“不過沒關係,還有的是機會見麵。小道長,以後可要照顧百花閣的生意哦。”

“……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