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話!這種事是她能自己做主的嗎?你就不能告訴她,先問下道爺的意見?”

孫蒙走進秦行之的帳篷,發現胡一菲又回來了,而且正滿臉委屈的低頭挨小道士的訓,熊六梅幸災樂禍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

胡一菲低聲道:“我說過呀,可白牡丹說,改名字是她自己的事,不用問你。小道士,其實我也覺得,自己的名字可以自己做主,別人管不著……”

“廢話,那得看怎麽改。”小道士一臉怒氣,“你胡一菲改名胡漢三,我能同意嗎?”

“胡漢三……真難聽。這不一樣,白牡丹的新名字聽起來挺好的,老道都讚不絕口呢。”

孫蒙顧不上自己的煩心事,興致盎然的插嘴:“改名好,朕有時也想改哩,蒙啊蒙的,好像朕腦子不好使似的……咳咳,總之,小道士你這就不對了,改名是人家的自由,就算不喜歡,你也沒必要發這麽大火嘛。對了,白牡丹這名字挺好的,她為什麽要改名?”

胡一菲意外獲得援軍,頓時來了精神:“她說,白牡丹是藝名,現在從良了,所以不能繼續再用,要給自己取一個全新的名字。不過她曾經淪落風塵,無顏使用父姓——其實我覺得,她是恨當初父母把她賣了,才不願恢複姓氏的。”

孫蒙一拍手:“理由很充分。”

“胖子你不了解情況,就少發表意見,你問她,白牡丹改了個什麽名字?”

胡一菲心說白牡丹的新名很好嘛,真搞不懂小道士為何發這麽大火。

“白牡丹說,幸蒙公子垂憐,才得以完璧脫離風塵,當初公子將妾比作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妾就以白為姓,以‘潔’為名,做一朵潔身自好的白蓮吧。”

孫蒙念道:“白潔?我覺得這名字不錯啊。”

“我跟你們古人說不清楚。”秦行之怒道,“總之,她叫什麽都行,就是不能叫白潔!名字嘛,就是個記號,叫什麽不一樣,我師父還叫秦壽呢,你見他改過嗎?再說了,白牡丹就很好,雍容華貴。你回去告訴她,我不準她改名,就叫白牡丹。”

胡一菲搖頭:“憑什麽每次都讓我回去?”

熊六梅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因為你會飛嘛。”

“你發動禦風符也能飛!”

“老娘修為淺,比不了你這積年老妖,上次帶小道士趕路,還得中途休息幾次。”

“咦,小熊你居然肯承認不如我?”

熊六梅撇嘴:“有什麽不肯的?我修為再不如你,也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和你個二百多歲的老妖怪比個什麽勁。”

熊大當家自從迷上和小道士做某種“驗毒運動”,終於重新找到了人生定位:老娘在這個圈子裏,以後就不追求最能打了,咱追求點更有意思的,比如怎樣靠天生的本錢,迷住小道士。

胡一菲上下打量熊六梅,忽然露出個嫵媚的笑:“二百多歲又如何?我像沈憐兒。”

熊六梅臉色微變:“我年輕貌美!”

“我像沈憐兒。”

“我兩條大長腿!”

“我像沈憐兒。”

“我……小道士說我是運動型美女。”

“嗬嗬,我像沈憐兒。”

“氣死老娘了!敢不拿憐兒說事嗎?”

胡一菲瞟了眼小道士,笑得更嫵媚了:“行呀。我是妖精,我會暫時變化容貌,小道士讓我變誰都可以哦。”

熊六梅啞口無言。

秦行之對兩人的定位非常清晰,胡一菲是發過心誓的女奴,根本沒有反抗餘地,熊六梅就不同了,不能讓她受委屈,於是瞪了一眼胡一菲:“不準欺負梅姐,否則道爺這輩子都不納你為妾,就問你怕不怕!”

胡一菲頓時嚇得臉色慘白:“怕,我不敢了!”

孫蒙冷眼旁觀,心說心誓這玩意兒真可怕,狐狸精這都賤成什麽樣了?

熊六梅滿意的看著小道士:“表現不錯,老娘今日就不逼你驗毒了——小道士你也真是奇怪,開始是你要驗毒的,現在居然還推三阻四。”

秦行之心說,你懂個毛啊,這事兒偶爾為之還行,成天光驗毒又沒個後續,道爺很痛苦的好不好?

他看向狐狸精:“你這就回去吧。”

胡一菲老大不願意:“求求你了小道士,就讓我多待一天好嗎?我也驗個毒……”

孫蒙忍著笑,憋得一張臉通紅。

秦行之擺手:“待一天沒問題,驗毒就算了。話說,你明白驗毒是怎麽回事嗎?”

胡一菲不屑的看了眼熊六梅:“瞧她那偷吃了雞的得意樣,我還能猜不出來?我活了二百多年,見多識廣,一聽就明白了,驗毒、渡氣、鬥嘴……都是一回事啦。”

秦行之讚歎:“還真是小看你了……對了,正好胖子也在,你且說說,關於皇帝皇後被劫,還有禦駕親征,最近京城可有什麽動靜?”

胡一菲臉上頓時多了幾分不忿:“我正想說呢。皇帝被及時救回,那些大臣根本不提是你小道士出的力,一個個信口雌黃,愣是自誇他們處置得當,真不要臉!”

“這沒什麽,要臉還做什麽官?繼續說。”

“至於皇後,好像根本沒人知道她出過事。我聽說,京中流傳過一陣謠言,但很快就被撲滅了,傳謠的那些人也下落不明——大家都不信皇後會被劫。對了,前些天,皇後還曾登樓現身,很多人都看到過。”

秦行之一攤手:“胖子瞧見沒,你家大臣能量大著呢,這麽短時間連皇後替身都找到了,楊采薇就多餘擔心。”

孫蒙滿臉喜悅:“文良純真給力。”

“所以我才說,就算你死了,他們也能瞞上個三五年。”

“咱能不拿我死舉例子嗎?”

胡一菲繼續說道:“據我觀察,百姓大多數讚成皇帝禦駕親征,替他自己報仇雪恨。隻不過大家也擔心,如果大軍繼續北上,很可能和契丹開戰,對能否戰勝契丹,大部分人並不看好。”

秦行之很訝異:“你怎麽會注意這些?”

“我知道你肯定會問嘛。”胡一菲笑道,“皇帝帶兵打仗,你小道士肯定要全程陪同。你這人最喜歡裝逼顯擺,這麽大的事,能不關心百姓的看法?”

秦行之毫不臉紅,樂嗬嗬地說道:“你說得對,裝逼沒人旁觀,猶如錦衣夜行,貧道仍需繼續努力。”

孫蒙不同意:“裝逼也是我裝,還輪不到你。”

“嗤,你有機會出關?楊旭肯定催著你回京了吧?”

說到這裏,孫蒙終於想起來找小道士的目的,就把楊旭的意思說了一遍,苦兮兮看著秦行之:“我回京,你也得回去,你給我想個法子。”

秦行之怒了:“你以為道爺喜歡跟你到處跑?我還有三個媳婦等著娶呢。胖子,聽我一句勸,咱回京得了。打仗真沒什麽好看的,你又不能親自上陣殺敵。”

“我不甘心,當年太祖皇帝……”

“你又搞錯了。貧道是讀過太祖日記的人,當年他帶兵打仗,從來都是躲在後麵喝酒玩樂。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如果不是還沒建國登基,他才懶得親自帶兵打仗呢。”

“這麽說,我應該回京?”

“當然,京城多舒服,可玩的地方也多。”

孫蒙猶豫半天,搖頭道:“我還是想先等等看,否則這趟出來就太虧了。”

在秦行之這裏得不到支持,孫蒙也沒興趣繼續待,就摸著鼻子走了。

秦行之看向狐狸精:“既然你要多待一天,貧道準備畫幾道符咒。”

胡一菲大驚失色:“又要畫符?”

“閑著也是閑著嘛。再說了,梅姐實力畢竟差了點,我畫幾道符咒自保,你應該表示支持才對。”

“我可以貼身保護你,讓小熊回家。”

“少廢話,妖力拿來!”

……

第二天一大早,胡一菲精神恍惚的走出大帳。

秦行之隨後追出來:“咦,昨晚那麽累,到最後你更是苦苦求饒,貧道才放你一馬。今天竟然還能起這麽早?”

路過的趙輝祖皺眉:小道士真他麽荒唐!這是行軍打仗呢,你帶一個熊六梅也就罷了,又多出一個女子,還一點都不知收斂,簡直……讓人羨慕妒忌恨呐!

胡一菲苦著臉:“我真不行了!”

“別呀。貧道改主意了,你再多待幾天,我也好多畫幾道符咒防身。”

胡一菲撒腿就跑:“我要回京通知白牡丹,這件事很重要,可能需要好多天。小道士你先忙著,不用等我了!”

秦行之目視胡一菲遠去,轉頭看趙輝祖:“讓趙大人見笑了,我家女奴太纏人了,貧道不耍點小手段,還真趕不走她。”

趙輝祖:“嗬嗬。”

孫蒙完全不管大軍駐紮在邊關,每天要耗費許多糧草,就這麽拖延了下去。

幸好陪同的兩個大臣靠譜,商議之後,建議皇帝讓一些不重要的地方駐軍先回去,隻留下幾隻主力隊伍、一部分禁軍、大力營,當然還有原本就守衛在邊關的軍隊。

這才避免了大齊還沒開始打仗,就有可能破產的命運。

大家都忘了一個人。

當初皇帝大婚,契丹使節被恨天宮弟子刺激而發狂,被抓進大牢。按照規矩,大齊必須派使節遞送國書,譴責契丹人。

使節早就出發了,但他是個文官,又帶著儀仗,行進速度比較慢,皇帝被抓的時候,他還沒抵達邊關。

後來到了邊關,也聽說了皇帝出事,可這件事雖然很嚴重,跟他其實關係不大。他是奉旨出使,不可能因為皇帝出事就停下。

當孫蒙在邊關駐紮,使節也抵達了契丹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