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子雙眼放光,喃喃道:“小道士,這次總能分我一個了吧?”

熊六梅皺眉不悅:“女人算什麽土特產,欺負老娘沒讀過書?拿女人送禮,虧他們想得出來。小道士你又不聽我的,不願意開青樓,還得花錢養著她們哩。不成,這是虧本的買賣,你不能收!”

“貧道沒打算收。”

“那上次你還收了秀妍姐妹呢。”

“上次是特殊情況,皇帝賜下的,貧道怎敢拒絕?”

“少給老娘裝,你會怕死胖子?”

段譽咳嗽一聲,打斷兩人:“小道長,您以為小王要送的土特產是她們?哎呀,您誤會了!我大理女子地位並不遜於男子,小王斷然不敢拿女子送禮。”

誤會了?

秦行之不好意思的笑。

段譽指指兩個女孩兒:“她們手裏捧的,才是小王要送給道長的土特產。”

兩個女孩手裏確實捧了兩隻匣子,問題是,能被嬌滴滴的她們輕鬆捧在手裏,就算是黃金也沒多少吧?秦行之無法不對段譽的誠意表示懷疑。

熊六梅倒是來了興趣:“大理女人地位很高?”

段譽其實一直搞不清熊六梅的身份。

說她是婢女吧,對小道士說話一點都不客氣,況且也沒聽說哪個官員上朝帶婢女來的。說她和秦行之是情侶吧,雖然在大理情侶公然走在一起很正常,可這畢竟是大齊啊。再說了,秦行之是道士,哪來的情侶?

心中迷惑,嘴裏回答:“不錯,大理女子可以做不少事,比如很多店鋪掌櫃就是女子,小王的護衛中也有女子,我父王甚至有意成立一支女軍……我大理小國寡民,風土人情和大齊不同,讓幾位見笑了。”

“有女人做官的嗎?”熊六梅問。

段譽搖頭:“那倒沒有。”

秦行之急了:“梅姐你要幹什麽?”

在小道士印象中,段譽和他老子段正淳,都是擁有泡妞神通的超級牛人,雖然白胖子形象不好,可神通這玩意兒沒法用科學解釋的。

你看他三五句就惹得熊六梅心動,這不是本命神通,又是什麽?

熊六梅擺手:“沒什麽,老娘隨便問問。”

“貧道和段兄一見如故,梅姐你別問那些亂七八糟的,影響我們談事兒。”

再問,你就被白胖子勾搭走了好嗎?

熊六梅白了小道士一眼:“不問就不問,瞧你那緊張樣。放心吧,老娘才不去大理呢,那兒可沒人心甘情願替老娘賺銀子。”

秦行之不理熊六梅,對段譽拱手:“段兄,土特產還是算了,貧道剛才隻是開個玩笑。陛下在酒裏下了東西,我肚子現在還難受呢,得回家躺著養養,咱回頭見吧。”

兩隻盒子太小太輕,秦行之看不上,頓時就沒了和段譽“結交”的興趣。

小道士頗得秦壽真傳,就這麽勢利眼。

段譽苦笑:“您提到酒,小王肚子也開始難受了,幸虧小王沒敢多喝,否則……小道長急著休息,小王不敢阻攔,不過這土特產是小王的一片心意,您還是收下。”

“不不,貧道乃方外之人,不收禮。”

“您別客氣。”

“你侮辱我。”

“盒子裏裝的是銀票。”

“嘶——請侮辱我!”

秦行之差點扇自己一巴掌,道士啊道士,你不是沒見過銀票的人,怎麽這思想觀念老是轉不過來呢?

段譽仿佛沒看見秦行之的懊惱之色,招手讓兩個女孩把盒子送過來,打開給秦行之看那滿滿兩盒銀票。

“段兄太客氣了,這怎麽好意思呢。”嘴裏客氣著,手下一點不含糊,秦行之眉花眼笑的接過兩隻盒子,順手遞給身後的熊六梅。

“一點土特產,不值錢。”段譽睜眼說瞎話。

秦行之親熱的摟著段譽的肩膀:“段兄,你我一見如故,且隨貧道回家,咱們不醉不休。”

“啊,還喝酒?”段譽大驚。

秦行之其實也不愛喝酒,可按照夢中世界的規矩,人家送自己這麽有誠意的“土特產”,不把他灌醉都對不起他,因此拉著段譽就走:“放心,貧道的酒裏不加吐泡符。”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哈哈大笑。

走了幾步。

“小道長,不如我們乘車?”

“段兄,作為朋友,貧道必須替你考慮,坐車固然舒服,可你都這麽胖了,應該多運動一下減肥才好。我家不遠,走兩步就到了。”

“那好吧。”

段譽不讚同秦行之的說法,胖有什麽不好?窮人想胖還胖不起來呢。不過沒必要和小道士爭論罷了。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段譽身為大理王子,巴巴等著秦行之,還給他送土特產,如果不是見秦行之在皇帝身邊受寵得要命,他才不會這麽幹。

如今禮物送上去了,要求自然也該稍微提提。

“小道長,我大理地處偏遠,國內人丁稀少,日子不好過啊。當年大齊太祖皇帝征戰天下,大理人也是出過力的,我們也一直尊大齊為宗主國。可這些年來,大齊對高麗優容有加,雙方貿易多有優惠,對大理可就……”

秦行之點頭:“這確實不公平,貧道有機會一定和陛下說說。”

“多謝小道長!”段譽大喜。

秦行之沉吟了一下,問:“聽說你們大理普遍信佛?”

“確實如此,大理崇尚佛教。”

“我還聽說,你們皇帝退休後不在家享福,也去廟裏做和尚?”

“退休……小王懂了。我們段氏得大理全國子民供養,深感福澤不足,曆代國王時常夜不能寐,傳位後剃度出家,也是為求佛祖賜福大理百姓。”

秦行之撇嘴:“佛祖連王子都不屑當,才懶得管你們大理百姓呢……嗯,貧道的意思是,信佛不好,不如信道吧,道祖他老人家比較愛管閑事。”

段譽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麽回應小道士。

“有困難?”秦行之問。

段譽苦笑:“大理規矩如此,不好隨便改。”

“貧道隻是隨便一提,不好改就算了,段兄無需放在心上。規矩這種東西,貧道還是很在乎的。”

段譽詫異的看了眼秦行之,心說這話聽起來頗有些深意啊。大齊優待高麗,說起來那也是規矩。和契丹接壤的高麗,實際充當了吸引契丹注意、分擔大齊壓力的角色,否則大齊官員又不傻,憑什麽在貿易上多有優待,時不時還賜糧賜錢?

小道士看著毫無城府,難道本質並非如此?

段譽比烏鴉嘴還厲害,剛想到契丹,契丹人就來了。

一群穿袍子戴氈帽的契丹漢子,忽然自遠處氣勢洶洶的蜂擁而至。

段譽的隨從自然不能讓契丹人衝撞了王子殿下,硬著頭皮上前阻攔,被契丹人一頓胖揍,打得哭爹喊娘。

小道士看傻了眼。

隨從其實也是護衛,身上都有武器的,可刀都沒來得及抽出來,就被人揍趴下了,大理人的戰鬥力,未免也太低了。當然,這話也能反過來說,也許是因為契丹人戰鬥力太強。

段譽臉色鐵青,兩腿微微顫抖,指著囂張的契丹人說不出話。

憤怒有,更多的是害怕。

契丹人分出一部分人手看住段譽的隨從,另一部分人簇擁著國師弟子殺入聖圍了過來。這些人全都惡狠狠的盯著秦行之,對段譽看都不看,顯然目標並非段譽。

小道士覺得有些不妙,上次和契丹人鬧,有胖子的侍衛做倚仗,這次隻有熊六梅和二柱子。本來小道士對熊六梅很有信心,可看了剛才一邊倒的打鬥,不會武功的小道士就沒那麽確定了。

“嗬嗬,原來是老殺啊。”秦行之甩開段譽,朝殺入聖笑,“你看你們,話都不說就動手揍人,是不是稍微過分了點?”

殺入聖麵無表情:“敢擋我的路,算他們倒黴。”

“好吧,你牛。好家夥,這一大群人氣勢倒是挺足的,這是出來逛街?老殺你搞錯了,逛街得去外城,那裏熱鬧。”

“我是來找你的。”

“咦,我們不熟吧,找我幹嘛?難道契丹人也打算送我點土特產?那多不好意思……”

“上次我說過,我最恨道士。”

“知道,上次比狠我都認輸了啊。”

“其實,我更恨會法術的道士。今日朝會,我契丹使節被大齊皇帝侮辱,廷杖也就罷了,居然動用了符咒,我殺入聖身為恨天宮的人,此事絕不能忍。”

“我擦,道士不會法術,那是江湖騙子!”秦行之毫無自己其實就是江湖騙子的自覺,大義凜然地叫道,“再說了,你怎麽確定,皇帝的符咒是我給他的,嶗山道長就在京城,難道就不能是他?”

殺入聖冷笑:“嶗山道長會搞出挖坑符?”

秦行之啞口無言。

心裏還是很不服氣。嶗山道長固然不會和自己一樣亂搞符咒,可他比自己名氣大多了,你殺入聖恨會法術的道士,怎麽不去找他?其實還是看道爺好欺負。

“道爺懶得分辯,你想做什麽?”

秦行之就不信,殺入聖敢在京城殺人。

殺入聖一抬手,把上衣扒掉。

“又比狠?”

殺入聖根本不解釋,抽出尖刀對著自己的胳膊紮下去。這情景似曾相識,秦行之頓時覺得有些好笑,如果隻是比狠,道爺沒必要害怕,立馬認輸就是了嘛。

吼——

契丹人陡然發出一片震天狂叫。

段譽一屁股坐在地上,狂叫聲中充滿殺伐之氣,哪是他一個養尊處優的王子能承受的。

秦行之也大吃一驚。

再看契丹人,一個個眼珠通紅,臉上充滿暴戾。也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麽回事,仿佛他們身上的肌肉也忽然擴大了一圈,皮袍都被撐得鼓脹起來。

殺入聖一指秦行之,喝道:“殺了他!”

契丹人抽出兵器,瘋狗般一擁而上,連看守段譽隨從的契丹人都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