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蒙:“朕叫它叫挖坑符。”

秦行之:“坑呢?”

“少欺負朕不懂行。我試過,根本不用挖坑,隻要念對說明書上的咒語就行。”

孫蒙對著耶律乞買開始念咒:“挖個坑埋點土,數個一二三四五。自己的土,自己的地,種啥都長人民幣……對了小道士,人民幣是什麽?”

“呃,一種錢幣。”

“錢幣?朕隻聽過金銀和銅錢,用人做錢幣,難道是傳說中的血汗錢?”

“說了你也不懂。”秦行之擺手,憂心忡忡的看著耶律乞買,“這道符是讓你裝逼逗小妹妹的,你用在他身上不合適吧?”

“朕認為合適。你想啊,一顆種子用了挖坑符能立馬長大開花,這是什麽道理?分明是生長的力量。這位耶律老兄被打得少皮沒毛,正需要快速生長。”

這道符確實很對症。

盡管那種麻癢加疼痛混合的滋味,讓耶律乞買生不如死,可屁股上的傷勢真的正在迅速愈合。對耶律乞買來說,一點痛苦不算什麽,契丹人連死都不怕,還怕受苦?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就有些失控了。

秦行之設計挖坑符,借用的是快速新陳代謝原理,主要目的是讓皇帝顯擺,這玩意兒根本就不是療傷用的,它才不管哪兒受傷,哪兒又完好呢。

耶律乞買全身皮膚迅速脫落,眨眼間換成新的,隨後又一次脫落。連續幾次後,他頭臉周圍便落滿了讓人惡心的白色塵埃。

至於衣服遮蓋的部位,都不敢細想。

幸虧這道符設計時隻考慮植物,還是那種小型花卉植物,威力不足以影響耶律乞買的肌肉骨骼內髒,否則後果更可怕。

“咦,這是什麽?”

孫蒙對白色塵埃很好奇,蹲下來就想用手指碰。

秦行之一把拽住他,拉著他跑出老遠:“你傻啊,既然知道這道符的作用,你應該猜到,那些其實是……”低聲在孫蒙耳邊解釋了幾句。

孫蒙恍然大悟,隨後色變:“太惡心了!”

“知道惡心你還幹?說明書你得看啊,不看說明書很危險滴,還好你在宮裏沒拿活人做試驗。”

“這話說的,種花賞心悅目,我種人幹嘛,讓他開花結果,還是生個孩子?”

兩人說話毫無君臣之道,使節們嘖嘖稱奇,大臣們則十分不忿。可話又說回來了,相對於兩人的對話,皇帝在朝會上使用符咒,這個似乎更讓人無法忍受。

符咒這種東西,從來都是皇家的禁忌。

禦史中丞郭常就想開口嚴厲譴責皇帝,被楊旭攔住:“郭大人,此符咒非彼符咒。”

郭常一愣,對呀,最近京城開始流行一些特殊的符咒,有別於傳統符咒的裝神弄鬼,以實用為主,官宦之家用的不少。據說,這些符咒原本隻在外城某家符籙店才有,而那家符籙店,就是小道士開的。

郭常就派人買過龍精虎猛符,那效果,誰用誰知道。

別看郭常老喜歡板一張死人臉,那隻是職業病,私下裏和夫人相處,也是很知情識趣的。

於是郭常沉默了。

挖坑符的效果逐漸消失,耶律乞買棒傷基本無礙,就是整個人憔悴了許多。

眼神也十分茫然,再也沒有那種凶狠的神采。

孫蒙遠遠問:“耶律乞買,怕了吧?”

耶律乞買沉默片刻,低下了頭:“外臣不該衝撞陛下,我知罪。”

契丹人可不尊崇儒學,他們比大齊人更相信神靈巫術的存在,然而那些超自然的東西,一般人根本接觸不到。大齊皇帝隨手就用出了巫術,這怎能不讓他害怕?

孫蒙一揮手:“來人,把他叉出去。”

小皇帝目送耶律乞買乖乖被侍衛押走,心中十分得意。要不怎麽說,還得是小道士靠譜呢,向來桀驁不馴的契丹人,不怕死,也不怕打板子,可朕使出小道士的符咒,頓時就老實得如同小羊羔。

瞧下麵那些使節的臉色,顯然都被朕給鎮住了。

這逼裝的,至少能給九分吧?

孫蒙走回龍椅坐下,高聲道:“今天高興,朕決定了,賜宴。中午都別走啊,否則就是不給我麵子。”

……

秦行之醉醺醺的走出皇宮大門。

熊六梅和二柱子迎上來。

二柱子滿臉羨慕:“做官真好,皇帝還管飯,不像我們,還得回家吃……對了,皇宮裏的飯碗是金子做的吧,大家是不是都吃一碗扔一碗?”

秦行之打個酒嗝:“吃一碗扔一碗多小氣,我們都是嚐一口就扔。就這樣,道爺還差點吃撐了呢。”

二柱子神往之。

熊六梅問:“小道士,你怎麽才出來?”

秦行之心有餘悸的打了個冷戰:“也怪我,沒事跟胖子提啤酒幹嘛。那家夥偷偷給酒裏下了張符,他起名叫做‘吐泡符’,娘的,道爺是給他造噴泉用的,下進酒裏虧他想的出來。好家夥,一個個噴得都快成金魚了。”

“你也噴了?”

“笑話,貧道這麽厲害,怎麽可能中招。”

倒不完全是吹牛,全場除了孫蒙淺嚐輒止,秦行之是僅剩的另一個沒吐泡的人。不是他沒中招,而是符咒對他無效。

“梅姐你評評理,胖子做的壞事,貧道頂多算是個遞刀的,憑什麽陪他一起挨訓?一群老家夥,一邊噴著泡泡,一邊吹胡子瞪眼怒斥我倆,至於嗎?”

熊六梅和二柱子想象了一下現場情景,全都樂了。

秦行之叫道:“看吧,你們想想都覺得可笑。我親眼目睹,能憋住才怪,不就是笑得放肆了點嗎?一個個恨不能拿刀砍人……”

小道士發完牢騷,招呼兩人:“快走,一會兒那群家夥出來,說不定還得發怒,今天惹他們夠多了,不宜繼續招惹。”

三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秦行之簡略講了講皇宮半日遊的經曆。

說到搶座位,二柱子懷疑的看著秦行之:“連我都知道不能亂坐,山賊還得按資曆排位呢,你真一點不懂?”

秦行之莞爾一笑:“你說呢?”

“這不是問你嘛。”

秦行之一臉滄桑:“二柱子你不懂,道爺隻是給他們枯燥的生活增加點樂趣罷了。不鬧騰的人生,寂寞如雪呐。”

走了段距離,前麵路上等了一輛馬車,車邊有一群人。

為首的是個白胖子,正是先前在朝會上見過的大理國使節。他看到秦行之三人,眼睛一亮,堆起滿臉笑容,顫顫巍巍的就跑了過來,身後的隨從連忙追上。

來到秦行之麵前,白胖子躬身行禮:“哎呀真巧,居然能在這裏遇上禮賓使大人。小道長,小王有禮了。”

巧個鬼,你是專門等在這兒的吧。

秦行之笑了:“朋友,前麵不遠就是我家。”

“小王真不知道啊。小道長,您這麽講,是邀請小王去做客嗎?大齊人果然和傳說中一樣熱情好客,小王隻能卻之不恭了。”

“停,誰請你了,我們又不熟。”

“一來二去的就熟了嘛。”

“我說這位白兄……呃,老兄貴姓?”

“你看我,光激動了,忘記自我介紹一下。小王姓段名譽,乃大理國王世子,奉父王之命,前來觀禮大齊皇帝陛下大婚。”

秦行之驚叫:“段譽!”

白胖子段譽疑惑道:“我這名字很難聽?”

秦行之晃晃腦袋,上下打量段譽。這位大理王子大約三十幾歲年紀,個頭不高,白白胖胖的十分富態。

秦行之仰天長歎:“天道何其不公,就你這樣的,憑什麽擁有泡妞的本命神通!”

段譽茫然:“什麽本命神通?”

“你媳婦挺多的吧?”

“還行……”段譽跟不上秦行之的思路。

“王語嫣真有那麽美?”

“誰?”

“咦,你不知道王語嫣,裝的吧?”

“小王委實不知。”

“好吧。那一陽指呢?別告訴我段家一陽指你也不知道。你家一燈大師,靠一陽指號稱南帝,是武林中有數的高手。”

段譽苦笑:“小道長,我們是皇族,為何要練武,這些東西你到底從哪兒打聽來的?”

秦行之難免有些糊塗,這家夥是大理王子,又名叫段譽,和夢中世界小說中的段譽身份吻合。本來小說是不能當真的,可大齊朝連神仙都有了,小說人物出現似乎也不算個事兒。

可他不知道王語嫣,家裏也沒傳下一陽指。最關鍵的是,他是個白胖子!

段譽笑眯眯地說道:“今日在朝堂上一見道長,小王就深深被您的風采折服,世上竟有您這樣絕世超倫的人物,不結交一番如何讓人甘心?大理小國寡民也沒什麽好東西,小王進京時帶了些土特產,還請小道長笑納。”

秦行之頓時醒了酒。

這就是傳說中的送禮啊!道祖在上,道爺居然也有被送土特產的一天。

小道士熱淚盈眶,一把握住段譽的胖手:“段老兄,你這是圓了貧道一個夢呐。什麽都別說了,你這個朋友貧道認了,走,隨貧道回家——呃,我能問問,你送的是什麽土特產嗎?”

土特產,在特定情況下,它絕不是地瓜土豆。可秦行之不確定大理人也是這麽理解的,才有這麽一問。

段譽一揮手,隨從們把馬車簾子掀開。

車上走下兩個女孩兒。

秦行之呆了片刻,仰天長歎:“又是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