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憐兒按左邊,李春娘按右邊,二柱子你躲什麽,過來按住中間!放心,不會讓你斷子絕孫滴,信不過道爺,還信不過你家大小姐的刀法?”

“熊六梅……嗬嗬,大當家的您受累,用你最大的力量**它吧,甭怕砍壞桌子,早想換新的了。”

“道爺瞅瞅……嗬,連印子都沒有。祖師在上,道爺不就想做件半袖嘛,怎麽就這麽難!”

“上當了啊,怪不得李道長不稀罕,這玩意根本是剪不斷剁不爛,比他麽朝廷大官的臉還皮實呐!”

小道士和李奉常還沒到前院,遠遠就聽見秦壽氣急敗壞的叫喊聲。

熊六梅舉著鋼刀仰天狂吼:“老娘還就不信了!”

鋼刀劃出一道殘影,再次狠狠剁在皮子上。這次熊六梅完全沒留手,放皮子的桌子應聲碎裂,嚇得二柱子等人連忙往後躲。

秦壽滿懷希望的撿起皮子,隨後就是絕望。

秦行之樂嗬嗬招手:“各位玩兒得挺歡樂啊。”

老道一咧嘴:“道爺都快氣死了,還歡樂呢。你瞅瞅,這皮子根本劈不開,怎麽做衣服?”

秦行之鄙視的看著老道:“你在逗我?李道長的真火都沒煉化它,您居然想拿刀子劈開,以後別說你是我師父,丟不起那人。”

“那怎麽辦,道爺又不是和尚,總不能當袈裟往身上一披了事吧?”

“笨啊,這事兒當然還得求李道長啦。”

秦壽少有的靦腆起來:“我這不是覺得,不能老是麻煩人家李道長嘛。”

剛才小道士要把皮子送給李奉常,老道差點都直接動手搶了,饒是他臉皮給力,也覺得再去求李奉常有點抹不開。否則他又不傻,難道就沒想明白這不是普通皮子?

說白了,這家夥就是瞅好小道士和李奉常快過來了,故意咋咋呼呼讓兩人知道,最好李奉常主動開口幫忙。

李奉常果然知情識趣,嗬嗬笑著就要接過皮子:“秦道長這是哪裏話?不麻煩。”

秦行之攔住李奉常:“您別理他,他自以為玩那點小伎倆挺聰明的,其實還是逃不過一個笨字。老道我問你,這裏除了李道長,就真沒人能幫你了?”

“還能有誰?”秦壽迷惑不解。

秦行之一招手,胡一菲屁顛屁顛跑過來:“小道士,你找我?”

眾人啞然,心誓真他麽好使,都不用開口下命令……

秦行之指指皮子:“老道要做衣服,你怎麽不幫他?”

老道恍然大悟:“對啊,狐狸精挺厲害的,當初攆得道爺師徒狼奔鼠竄……咳咳。”

胡一菲小嘴一撇:“他又沒求我,我憑什麽幫他?再說了,就算他求我,我還不一定答應呢,我隻聽小道士你的話。”

秦行之欣慰極了:“真是個有原則的妖怪,道爺喜歡,一定要保持哦。現在,你還是幫老道把皮子弄好吧。”

胡一菲眉花眼笑的答應一聲,從老道手裏搶過皮子就走。老道連忙追上去指導,生怕狐狸精亂扯一通把皮子給糟踐了。

熊六梅冷哼一聲,滿臉失落。

熊大當家的一直是這個小團體中武力最高的存在,她也很享受自己的地位,猛然多出個比她還厲害的狐狸精,心裏難免不平衡。可惜這種事就算她發奮圖強也沒用,人家胡一菲光在修煉年份上都穩穩壓製她。

秦行之笑道:“梅姐不高興?完全沒必要嘛,胡一菲再厲害,那也沒法跟你比。”

“老娘才沒不高興。”熊六梅言不由衷的道。

“真沒必要。你想啊,胡一菲是貧道的奴仆,您呢,卻是咱們這些人的一家之主,地位上那是天差地別呐!這就像朝廷裏的大將軍,他再牛,還不得聽皇帝的?”

熊六梅眯著眼看小道士:“我是一家之主?”

“難道您覺得自己不是?”

“老娘當然是啦!”

熊六梅一如既往的好忽悠,頓時多雲轉晴。

“小道長,你有時間嗎,妾能不能和你說幾句話?”沈憐兒施施然走過來,輕輕問道。

秦行之麵對沈憐兒就是個沒脾氣的,笑得如沐春風:“對憐兒妹妹,貧道永遠有時間,請講。”

沈憐兒整理了一下衣服,衝秦行之深深施了個禮。

這可把小道士給嚇壞了:“我膽小,你別嚇唬我啊,幹嘛突然這麽客氣?”

沈憐兒正色道:“小道長降伏了狐狸精,更把幕後元凶繩之以法,解除了妾老父幼弟的危險,妾本該如此。以前我懷疑小道長,如今想起來,簡直無地自容。小道長,謝謝你!”

秦行之摸著腦袋傻笑:“這就見外了,咱倆誰跟誰呀……呃,我的意思是,降妖除魔義不容辭,更別說妖怪害的是憐兒妹妹了。”

秦壽遠遠插嘴道:“傻小子,你睡了七天,人家沈憐兒可足足照顧了你四天。”

沈憐兒俏臉微紅,低聲道:“其實妾也沒做什麽,小道長隻是沉睡,連飯都不吃……小道長為降妖昏迷,這是妾至少能做的。”

秦行之感動得熱淚盈眶:“憐兒妹妹你對我真是太好了,貧道恨不能以身相許。”

“我照顧了小道士七天呢!”狐狸精不甘寂寞。

秦行之權當沒聽到狐狸精的話。

你就一女奴,照顧道爺七天也是應該的。

說來奇怪,胡一菲的容貌和沈憐兒幾乎一模一樣,秦行之見了沈憐兒就腿軟,麵對胡一菲卻絲毫沒有類似的感覺,隻會由她的麵容想到沈憐兒。

也許胡一菲的氣質相差沈憐兒太遠?

胡一菲假扮沈憐兒期間,甚至連脾氣性格都一並模仿。然而自從立下心魔大誓被秦行之收為奴仆,這狐狸精迅速蛻變,頗有些往癡女發展的勢頭。

歸根結底,八成還是秦行之那篇誓詞造的孽。

秦行之沒話找話:“憐兒妹妹,既然妖怪已經被降伏,你也能回家了……”

說完就後悔得差點扇自己耳光,媽的小道士你說什麽呢,難道睡了七天,智商下降了?

沈憐兒幽幽看著秦行之:“小道長很希望妾回家?”

“啊?不是不是!”

“不是什麽?你不希望妾和家人團聚?”

秦行之差點哭了:“你知道我什麽意思,咱別鬧了行嗎?貧道自然不舍得你回家,可要是你想回去,我也不能攔著你啊。隻要憐兒妹妹高興,怎樣都好。”

熊六梅嘟囔:“沒骨氣……”

沈憐兒歎了口氣,說道:“屈指一算,妾離家已有半年多,也不知家中老父身體如何,恨不能馬上回去!可妾暫時卻不能回去。”

秦行之不明白了:“為什麽?”

“小道長難道忘了,妾的身份還是宮女,如果就這麽回去,豈不是給家人惹禍?”

秦行之這才恍然大悟。可不是嘛,胡一菲冒充沈憐兒,這事兒隻有在場幾人以及小皇帝知道,別人可不明白真相。正牌沈憐兒換回來了,沈半城和沈學習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波折。

同樣,冒牌沈憐兒是宮女,換成正牌沈憐兒,她仍舊是正兒八經的宮女,也就是孫蒙的後宮一員。

想到這裏,秦行之就膩歪了:奶奶的,道爺碗裏的肉,怎麽就成了胖子的後宮?這沒法忍啊。

“別急,我這就去找皇帝給你辭工!”秦行之斷然道。

沈憐兒心中充滿感激,卻苦澀的笑了。

小道士對自己迷戀,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然而他卻並不因為迷戀而自私,而是盡心盡力為自己著想,這如何不讓沈憐兒感動?

沈憐兒自然不明白秦行之的膩歪。

可惜,沈憐兒不認為事情那麽容易解決。

宮女可不是打工的,說白了就是皇帝嬪妃的後備人選,某種意義上等於皇帝的女人。小道士認識孫蒙那紈絝不假,可想從皇宮裏撈人,顯然還是不可能的任務。

大齊朝皇宮也不是任憑宮女老死,但基本都是四十歲之後人老珠黃才肯放出來。

偶爾也會有賞賜宮女給大臣的例子,可秦行之一個小道士,如何能和大臣相比?

沈憐兒之所以老是看胡一菲不順眼,仇恨固然有,自己因為她入宮做宮女而有家不能回,也是重要原因。

李奉常笑道:“秦道友還真得盡快去一趟皇宮,你昏迷的第二天,陛下就來找過你,見你沒醒,便憂心忡忡的回去了。臨走前囑咐了好幾次,讓你一醒就去找他……”

“您別替胖子說好話了,他知道什麽叫憂心忡忡才怪呢。”

李奉常笑而不語。

憂心忡忡這詞兒確實不合適,悶悶不樂比較貼切。孫蒙興衝衝來看煉化妖怪,結果小道士沒醒,李奉常根本不願出手,隻能敗興而歸。

他的原話自然也不是一醒就去找他,而是“一醒就通知朕”,因為隻有小道士醒了,李奉常才會煉化妖怪嘛。

然而李奉常覺得,應該給皇帝必要的尊重,通知陛下找小道士像什麽話?所以他才說成讓小道士去找皇帝,別忘了秦行之如今可是皇帝的“侍讀”。

沈憐兒迷惑了:“皇帝……來過?”

秦行之一拍手:“咱們都讓孫蒙那個死胖子給騙了,他哪是什麽官二代,根本就是大齊朝最大的地主惡霸。沒錯,孫蒙就是皇帝,你說到哪兒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