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字句當然是不可能的,用玉璽也是扯淡。

孫蒙能想象出,若是自己不知死活的給秦行之寫一幅字,然後蓋上玉璽,那些大臣也許不能把自己怎麽地,小道士肯定要倒大黴。

玉璽代表皇家尊嚴。

小皇帝瞎胡鬧,大臣們可以睜隻眼閉隻眼,但牽扯到玉璽這麽嚴肅的東西,就絕對不成了。

秦行之也隻是說說,沒怎麽當真,甚至對孫蒙能否求來皇帝的墨寶,都隻是可有可無。生意已經很火爆了,皇帝的墨寶隻能錦上添花,要不要的無所謂啦。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在秦壽不斷的咳嗽聲中,孫蒙終於想起今天的目的。

吩咐手下把改造過的搗衣杵拿上來。

“小道士,你要的東西,小爺給你帶來了。”

秦行之指著搗衣杵驚道:“這是什麽玩意兒?”

“你要的搗衣杵嘛。”

“可它……”

“彎的!”

“我知道,但是……”

“很光滑,工匠忙了一晚上……咳咳,反正我給你拿來了,記得欠我一個人情!”

“道爺欠你個大頭鬼!”秦行之暴怒,“我說過,那不是搗衣杵,它也不是木頭做的。這分明就是一根可憐的、被掰彎了的木頭棒子。”

孫蒙學秦行之攤手:“那就沒法子了。實話跟你說吧,昨天我去浣衣局,讓人裏裏外外都搜了個遍,都沒見著你說的那玩意兒。我就想了,朋友拜托的事,我得用心呐,因此連夜讓人給加工成這樣,我對朋友一向就這麽負責,你不用感激涕零。”

“道爺很感激,感激得恨不能掐死你。”秦行之冷笑道,“你自己都說見過那棒槌,說明它就在宮裏,你居然找不到,誰信呀?”

“真找不到,人家都不承認,我有什麽辦法?”孫蒙心想,人家都給我趴下了,如此隆重,我好意思逼太緊?

秦行之看看師父,騙了個長工的喜悅被完全衝沒了。

秦壽仰天長歎:“祖師爺在上,弟子雖然不肖,您也不用如此連綿不絕的懲罰我呐。再說了,鴻蒙派走到今天,它又不是我的錯,您找我師父師爺的麻煩行嗎?”

秦行之勸老道:“師父,實在不行就不要了。”

“怎能不要?道爺還想呢,咱鴻蒙派總算應了那句‘沙灘一躺三年半,今日浪打我翻身’,正可以大收門徒,光大門派,也算對得起列位祖師。誰成想……”

“老道,剛才那俏皮話跟誰學的?”

“嘎?哦,前些天李道長閑聊說起,我覺得挺好聽,就記下來了。”

“以後不準講了!”

“為何?”

“那是罵人烏龜!”

秦壽想了想,勃然大怒:“好你個李雜毛,真是蔫壞呐,居然罵人,道爺跟你沒完!”

“行了師父,李道長是厚道人,人家當時肯定不是說你,是你聽不懂,非用來形容咱們自己。”

“咳咳,為師確實疏忽了……無論如何,反正師門寶貝不能丟,否則傳承不下去嘍。徒弟,現在該怎麽辦,你拿個主意。”

秦行之也明白,那根棒槌肯定是不能放棄的。以前不信法術神仙,自然無所謂,如今則不同,棒槌既然是鴻蒙派的信物,就算拋開它肯定是寶貝這個前提,為了討好祖師爺,也必須找回來。

胖子見過棒槌,說明狐狸精確實曾經拿著它。

現在不見了,狐狸精也必定知道去向。

胖子沒耐心,道爺有!

秦行之看了一眼孫蒙,這胖子上次死活不肯帶自己進宮,求他是沒用的。為今之計,也隻有一條路可走了,那就是師徒兩個夜探皇宮,做一次超級盜賊!

聽起來似乎不靠譜,其實不然。

有李奉常和宋朗雲提供免費法力,師徒倆不缺符咒,早就鳥槍換炮,不是當初混江湖的騙子了。

另外,宋朗雲剛加入還不能信任,對李奉常,小道士還是相當信任的。李奉常法力深厚,帶著他,別說皇宮了,就是龍潭虎穴也能闖一闖。

“師父,徒弟自有計較。”秦行之說道。

孫蒙忍不住問:“小道士,有什麽計較,分享一下唄?”

“拜托你一點小事都能搞砸,你居然還好意思問?胖子,失敗者沒人權,聽說過嗎?”

“沒……”

“現在你聽說了。”

“行,誰讓小爺確實沒做好呢。我先走了,回去給你求皇帝陛下的墨寶。”孫蒙灰溜溜離去。

……

皇帝的墨寶很快就被孫蒙的護衛送到符籙店。

小皇帝為何不親自來?

當然是又被劉太後訓斥了。

作為皇帝,放著正事不做,見天往大街上跑,這算什麽事兒?劉太後也明白,自己訓小皇帝兩句,他能安穩幾天,但也僅隻如此,過些日子該溜的還是照溜不誤——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發生,劉太後早有經驗了。

可安穩幾天,那也比每天不著家強不是?

小皇帝仔細欣賞過秦行之製作的招牌,這次賜下墨寶,充分尊重了秦行之的版權,整個招牌的結構幾乎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在“吃俺一棒”前麵,加個倆字,變成“禦封吃俺一棒”。

讓秦行之苦笑不得的是,“禦封”兩字比“吃俺一棒”還大,不明白的,還以為這家店鋪名叫“禦封”呢。

秦行之也不在乎真假,就用這新招牌替換下了原先的那個。

皇帝的墨寶算什麽?聽說朝中大臣接到聖旨,還敢到處亂扔呢,這個新招牌上連玉璽都沒蓋。

符籙店正常營業了幾天,又有道士堵門了。

這次不是一個道士,而是一群。

秦行之十分生氣,還沒完了是吧?

道爺急需生產人員,可這麽多道士守望相助,其中還有周逐浪這種名人,估計是忽悠不了的。

周逐浪作為領頭人,上前一步打了個稽首:“秦道友,別來無恙。”

“好說好說,周道長也來買符咒?”

周逐浪苦笑:“秦道友說笑話了。你別誤會,貧道等人前來,並非興師問罪,而是來找人的。前些天有位宋朗雲道友來過,一直沒回道觀,不知……”

“哦,宋道友是吧?”秦行之笑了,“他已經加入我們符籙店,成為一名光榮的產業工人。”

周逐浪身旁一老道大怒叫道:“胡說八道,我同塵觀弟子,怎麽可能加入鴻蒙派,那豈不是叛出師門?說,你把宋朗雲怎麽著了!”

“這位道長,貧道何時說過宋道友加入鴻蒙派了?”秦行之忍著不耐煩說道。

“你剛說……”

“沒錯,宋道友確實加入了符籙店,但符籙店不等於鴻蒙派,他也不是以弟子的身份加入的。我鴻蒙派乃上古大派,一般人想進門,我們還不收呢。”

周逐浪止住身邊老道,看向秦行之:“道友,可否讓宋道友出來,和大家見一麵?”

“見麵沒問題,他是做工,又不是被抓。不過您幾位必須先等等,他正和李道長在後堂探討符籙之術。”

研究符籙之術……難道是鴻蒙派熱賣的那幾種符咒?

同塵觀的老道一聽,心裏猛烈跳動了幾下,也不著急了。如果宋朗雲真學會了那些符咒,同塵觀可賺大發了!

隻不過,李道長又是何人?

這群道士眼紅符籙店生意,卻一個個驕傲得很,愣是沒人前來查探一番,也不知店內除了鴻蒙派倆道士,還有個李奉常。否則的話,堂堂嶗山道長,即使不常下山,還是有幾個人認識他的。

此時李奉常正和宋朗雲在後堂。

宋朗雲扔下毛筆,滿臉慚愧:“又失敗了。”

李奉常微笑擺手:“宋道友無需著急,這種新型符咒確實刁鑽了些,不過本質上還是基礎符文組合,你多練練,總能成功的。”

“晚輩多謝道長悉心教誨。”宋朗雲感激道。

論年齡,兩人其實差不多少,然而李奉常隨手就能畫出符咒,成功率幾近百分百,可見修為深厚,宋朗雲自然看出李奉常絕非自己能比。

更讓宋朗雲佩服的是,李奉常非常有耐心,可以看出在教導人方麵經驗豐富。

因此自稱晚輩,宋朗雲一點都沒覺得吃虧。

其實李奉常更佩服秦行之。

原本以為小道士隻是又找一個法力源泉,應該不會把新符咒傳給本是來找茬的宋朗雲。至於為何對李奉常就可以完全不避諱……貧道人格魅力爆表,不成嗎?

誰知出乎意料,秦行之的所謂協議十分欺負人,對宋朗雲卻著實不錯,回去就讓李奉常傳授新符咒給他。

李奉常這個境界的高人,又是嶗山道長,早就超越了門戶之見,然而即使是他,也不敢草率做主把嶗山秘傳道術隨便傳給別人。

他不敢做,並不耽誤他欽佩小道士。

相反,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秦行之卻能毫不皺眉地做到,這讓他的佩服之情更加強烈。

可惜宋朗雲既沒有秦行之的離奇天賦,也沒有李奉常的深厚修為,新符咒又十分刁鑽,練習了幾天,愣是一道符咒都沒畫成功過。

“欲速則不達,宋道友不妨稍事休息,前堂鬧哄哄的似乎來了不少人,我們過去看看是否需要幫忙可好?”李奉常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