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裝男又可憐兮兮的看向了我,我感覺我的麵部肌肉一陣抽搐。

我一把拉過錢六,對西裝男說:“我師弟目前也是單身,而且看他這魁梧的身板,絕對比我更有安全感啊!”

西裝男又可憐兮兮的看向了錢六,錢六愣了一下,趕緊推脫道:“不不不……招弟死後,我感覺我的心不會再愛了。”

尼瑪,錢六,你不會再愛你妹啊!

這時候,西裝男又可憐兮兮的看向了我,我急中生智,趕緊指著師父說:“我師父到現在還是個老光棍,不過他老人家老有錢了。”

師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認真的對西裝男說:“我一個糟老頭,我徒弟一個壯小夥兒,他比我有安全感啊!”

最終西裝男抬手拽住我的胳膊,央求道:“哥!哥啊,我老婆和女兒就托付給你了啊……”

我還沒來得及推脫,西裝男腦袋一仰、雙腿一瞪,就這樣嗝屁了。

尼瑪,我他媽的也沒招誰惹誰,我他媽的還沒嚐過初戀的滋味,就這樣稀裏糊塗的接手了一個少婦,而且似乎還有點喜當爹的成分在裏麵。

條子們終於趕來了,終於在警報聲響徹天地之後,很及時的趕來了。

這條死胡同的外麵傳來一個聲音,聽音質應該是通過一個劣質擴音喇叭喊出來的:“裏麵的人聽著,你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速速出來投降。”

外麵的條子一遍遍的重複著喊話,但他們就是不進來。

最後師父有點不耐煩了,對錢六說道:“六兒,你嗓門大,跟外麵的人民警??察匯報一下咱們的情況。”

“外麵的警??察叔叔聽著,這裏的銀行劫匪已經被我們拿下了,你們速速來竊取我們的勞動成果……”錢六扯著嗓門吼了幾聲。

於是,胡同外麵條子們的聲音便沉寂了下來。

終於,條子們在胡同口探查了好久之後,才雄赳赳氣昂昂的衝進了胡同,他們輕車熟路的把現場管製起來以後,一個頭目對我們說:“好了,閑雜人等離開吧。”

我挺不高興的,累死累活這麽半天,本來以為明天我的照片一定會登上各大媒體頭條,受到億萬人民的追捧崇拜。最不濟,也可以獲得個“英勇市民……”稱號什麽的。

可是沒想到,這條子頭目竟然稱呼我們是“閑雜人等……”

看我心情有點不爽,師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拽著我離開了現場。

我們剛剛走出死胡同,我突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佝僂著身軀的老太太,一手拿碗,一手拿杖。

我趕緊招呼師父:“師父,快看,是孟神阿婆……您老人家也沒吹安魂曲,她怎麽自己來了?”

師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麵色肅穆的注視著孟婆。

隻見孟婆拐進死胡同,在西裝男的屍體麵前停了下來,凝視著西裝男的屍體良久。

最後,孟婆對著屍體揮了揮左手裏拿著的杖,又一次說出了那句聽起來依舊慈祥和藹、令人記憶深刻的台詞:“塵歸塵,土歸土,沒對象的男娃別再擼。花非花,霧非霧,熱戀中的女娃莫吃醋。”

緊接著,從西裝男的屍體中飛出一團乳白色的物質,飛進了孟婆右手拿著的碗中。

孟婆回過身來,朝我們這邊走來,走到我們身前,瞅著我盯了半天,最後對師父說道:“皇甫,時隔不久,你徒弟有所進步啊……希望他日後可以擔當你的大任。”

師父默默的點了點頭,孟婆又頗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這才轉身離去。

“塵歸塵,土歸土,沒對象的男娃別再擼。”

“花非花,霧非霧,熱戀中的女娃莫吃醋。”

“待到輪回再啟時,恩怨情仇必報之。”

一句句熟悉的話語回蕩在這座小縣城的大街小巷,經久不息。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孟婆的背影,又看了看胡同裏麵忙來忙去的條子,再看看胡同口擁擠著的看熱鬧的群眾。疑惑的問師父:“孟婆光天化日之下出現,人們為什麽這麽淡定?”

師父說道:“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孟神阿婆的法身,隻有做我們這一行的人才可以看到。”

錢六第一次見到孟婆,跟我當初一樣,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最後滿臉不可思議道:“這……這個死老太婆就是孟婆?牛逼啊!”

“不可褻瀆孟神阿婆!”師父憤怒的對錢六吼道。

最終,師父決定,我們好好準備一番,再去找那幕後BOSS幹架,因為西裝男現在已死,幕後BOSS的稻草人偶沒有了消費者,不用擔心無辜的人再因為稻草人偶而枉死了。

師父說:“小王啊,既然你答應了西裝男幫他照顧老婆孩子,那我們現在陪你去銀行取點錢,你救濟一下那對苦命的母女,她們現在最缺錢了。”

媽的,我冤不冤呐。接手一個二手少婦、喜當爹這些我都認了,好歹西裝男說他死後魂魄任我差遣。可是孟婆剛剛已經把西裝男的魂魄收走了,我啥好處沒撈著,最後還得貼點錢,草!

我們去了西裝男剛剛搶過的那家銀行,銀行的幾個職業裝妹子對我們指指點點的。

“看,這就是那幾個幫咱們銀行追回劫款的英雄啊!”一個妹紙指著我們悄聲議論道。

雖然這個妹子長相不是特別標誌,但頭一次被一個妹子這麽裸的誇讚,我還是忍不住心花怒放,不由自主的虎軀一震,挺直了身板。

“啊?這就是那幾個英雄啊?跟我想象中的樣子有些出入啊……有點猥瑣。”另一妹紙瞅著我們輕聲驚呼。

瞬間,我剛剛挺直的腰板又灰心喪氣的垂了下去。

這家銀行辦理業務的人還挺多,等了好半天終於輪到我們了。

發現是我們取錢,正在這個窗口值班的胖小夥兒立刻就激動起來。口齒也不清了,手腳也顫抖了,就差衝出來抱著我們狂啃幾口了。

看來,雖然我們在政府機關沒有受到嘉獎,但是在民眾心中卻樹立起了英雄形象。我心理稍稍平衡了一點。

在師父的督促和再三要求下,我最終把卡裏麵的錢全取出來。一共是三萬多塊錢,是我剛剛拜師的時候,開車送死人掙的辛苦錢,真心肉痛。

帶著錢,我們又去了西裝男家。在路過門衛室的時候,沒想到門衛大爺已經記住了我們,從窗戶裏探出頭來喊道:“杜大、杜二、杜三,你們三人又來探親啊。”

我和師父、錢六麵麵相覷,最後才想起來,師父當初在這裏的外來人員登記冊上登記的名字就是“杜大、杜二、杜三。”

我們轉頭對著門衛大爺笑了笑:“嗬嗬嗬嗬嗬嗬……”

然後趕緊麵色尷尬的向小區內部走去。

站在西裝男家門前,我猶豫著要不要敲門,因為我不知道門開了以後該說些什麽,難道我要直接說:“你老公死了,他把你和你閨女托付給我了,以後你和你閨女就是我的人了。”

師父看我不敲門,準備上前幫我敲門,我趕緊製止住師父:“別,我組織一下語言。”

咚!咚!咚!

我剛製止住師父,錢六卻早已在門上錘了幾拳,憨笑著對我說:“師兄臉紅了。”

你妹的,錢六。

門開了,女人瞅了我們一陣,不冷不熱的問道:“你們來了?”

我一時間竟無語凝噎,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錢六卻已經替我開口:“以後你就是我嫂子了,你閨女就是侄女,以後你母女倆有啥困難就吱個聲,兄弟我隨叫隨到。”

看著錢六拍著胸脯保證,女人滿臉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錢六看女人沒聽明白,急的抓了抓腦袋,繼續說道:“以後你就是我師兄的女人了,你閨女就是我師兄的閨女,我師兄可是一個好人,一個老好人……你們母女跟著他絕對不虧。”

刹時,女人瞪起了雙眼看了一陣錢六,又看了一陣我,不知道是驚恐還是驚奇。

我此刻感覺我的麵部火辣辣的,像是燃燒起來一樣。

你妹的,錢六,你給哥等著。

這時候,師父似乎也是感覺錢六太能扯犢子,狠狠的瞪了錢六一眼。

錢六遲疑了一陣,這才不甘願的退到了師父背後。師父對女人說道:“事情是這樣的,你男人已經沒了,他臨走前,托我大徒弟照顧你們母女。”

女人一下子愣在了那裏,麵無表情,我們無法猜測她此刻的心情。

愣了良久,女人回過神來,我看見她眼角還是滲出幾滴淚珠。她抬手擦擦了眼角的淚漬,淡淡的說了一句:“沒了就沒了吧。隻是可憐妞妞,這麽小就沒有了爸爸。”

“咋就沒爸爸了呢?我師兄就是……”錢六又激動的叫喚起來。師父抬腿狠狠的踹了他一腳,他才安分下來。

然後師父問女人:“怎麽?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嗎?”

“進來吧。”女人依舊是那樣不冷不熱,轉身走進了屋內,給我們留下了門。

我站在門口,遲疑的回頭問師父:“師父,我們……我們進去吧?”

師父點了點頭,猛然一把把我推了進去,然後“嘭……”的一聲撞上了門……他和錢六沒有進來。

尼瑪,本來以為師父不會像錢六那麽不正經,原來逼老頭和錢六是一路貨色。

我停留在門口,躊躇不前。不知道是該偷偷的轉身開門離去,還是該坦坦蕩蕩的走進客廳。

這時候,女人回過頭來看著我……一直看著我……看的我渾身不自在。

女人終於開口說話了,依舊是那種不冷不熱、平平淡淡的語氣,令人無法從她的話語中聽出一絲感彩。

“求你個事情唄。”

“啊?”我回過神來。

“答應我,不要讓妞妞知道她沒有了爸爸!”女人的話語中終於帶上了感情,堅定、不容置疑。

“哦。”我呆呆的答道。

女人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朝裏屋走去,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捏著衣角,最後終於憋出一句話:“你……你不想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