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各自的眼界
“我知道那很蠢，我也知道那很危險，但是，無論是我，還是帝國神教，都別無選擇。”
夏拉看著眼前的女官平靜的說著：“如果我拒絕前往李妍領，那麽我和帝國神教會遭受到兩方麵的夾擊，上議院和帝國軍方會讓民眾相信是因為我的緣故，李妍領才會對帝國失去了忠心，反過來，李妍領也會因為我拒絕前往那裏冊封而對我產生憤怒，也許我們可以承受帝國方麵的的壓力，但是如果李妍領也參與進來，我們的處境就會變得非常艱難。”
被異端審判庭安排而來的女官低下頭，低聲說：“但是，即使您前往李妍領，恐怕也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我聽說過，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我還聽說過，李妍伯爵真正的目標並不隻是一個公爵，而是成為一名女皇，你前去冊封一個公爵，可能會進一步激發她的憤怒。”
夏拉苦笑了一下，扭頭看著戰艦的窗外，回答：“當然，我當然清楚這一點，不僅僅是我，就連帝國上議院的那些老家夥們也同樣清楚，正是因為他們非常清楚，所以才會讓我前往李妍領進行冊封，如果李妍接受這一冊封，那麽最大的功勞來自於帝國上議院那些提出議案的議員和最終作出決定的議長，更是由於皇帝陛下的慈恩，反過來，如果李妍不接受這一冊封，那麽上議院就會順勢將責任轉移到我的頭上，而不是對李妍領有所嗬斥，換句話說，無論我去還是不去，從一開始就已經處於絕對被動的地位。”
女官安靜了一會兒，說：“上議院那些人，動作相當快。”
“不是上議院的那些人，而是皇帝陛下推動了這件事情，如果不是帝國之盾的士兵控製了當天的聽證會安全工作，傾向於貴族家族的議員絕對早已將消息傳播出來，就算不能推翻這一決議，至少也可以讓這個決議的時間延長，直到我們能夠做出足夠的反應。”
夏拉繼續盯著窗外的星空，平靜的說：“這一次，是皇帝陛下和帝國議院同時動手的結果，如果帝國神教直接拒絕這一決定，就意味著對皇帝陛下的蔑視，我可不認為，帝國神教的教首現在已經做好了全部的準備，所以，我必須前往李妍領，沒有太多選擇。”
女官抬起頭看著夏拉，問：“那麽，聖女殿下，您有什麽計劃嗎？”
推開神門之後，雖然距離神位還有相當距離，但是已經能夠看見神位的夏拉早已沒有當初的衝動幼稚，被芙蘭重傷之後，在休養的過程中，她看到了太多的事情發生，從張義在帝宮之前的大屠殺示威，到李妍領從無到有，幾年之內就變成了一個讓帝國都為之恐慌的龐然大物，在那之後，距離皇帝陛下越近，夏拉能夠感知和了解的事情越多，最終，一個思想簡單的少女慢慢成長為一個思慮周密，行事謹慎的聖女。
聽見女官的問題，夏拉收回目光，看著房間裏的辦公桌，那上麵有一個類似全家福一樣的晶體投影，隻不過，這個晶體投影的一個角已經掉落，那裏麵某個人的投影也徹底消失不見。
“我有一個兄長，不，應該說，我有好幾個兄長，現在，這些兄長都已經消失不見，現在的凱斯汀家族，掌權的是我的弟弟，你瞧，世界的變化總是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更為年長繼承順位更高的人無法繼承凱斯汀家族，而我的弟弟卻不知不覺的獲得了凱斯汀家族的控製權，你覺得，這說明了什麽？”
不等女官回答，夏拉接著沉聲說：“那些兄長和我的關係非常差，這點毋庸置疑，雖然都是凱斯汀家族的成員，但是他們非常擔心我的強大會讓他們失去了應該屬於他們的權利，相反，我的弟弟和我的關係很好，因為有我在，才能保證他的安全，同樣因為活在我的身後，他不再被人注意，最終才能堅持到最會，你不覺得，這似乎也是我的選擇嗎？”
女官安靜了一會兒，低聲問：“帝國神教的教首？”
夏拉扭頭看著女官，回答：“也許不是，取決於你的選擇。”
女官頭上慢慢滴下汗水，這些汗水滴落在鋼鐵的艙麵，發出清脆的響聲，過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女官才回答：“失去皇帝陛下的信任，我們將一事無成。”
夏拉微微搖頭，說：“我有非常確切的消息，盧亞娜已經成神，芙蘭已經成神，蘭蔻已經成神，凱洛麗亞已經成神，你覺得，這些名單裏多出一個夏拉，是不是同樣正常？”
夏拉的每一個消息都讓女官的身體微微一顫，重心也不由自主的更向下一些，當夏拉說出自己的目標後，這位女官下意識的抬起手來，她的手中正在發出輝煌的光芒，這些光芒來自皇帝陛下的靈能，讓這些戰鬥修女時刻知道，她們正在被皇帝所關注，被皇帝所信任，同時，她們需要為皇帝奉獻，讓皇帝滿意，讓皇帝遠離汙穢和罪惡。
“一個異端在沒有成為神明之前，始終都是異端，但是一旦成為神明，那麽就隻會是神明。”
夏拉看著女官接著說：“帝國神教的觸角並不是異端審判庭所能控製的，我所掌握的信息，同樣遠遠超出了你所知道的那些，被扭曲篡改過得信息，不僅僅是芙蘭領如此，李妍領的實力更是強大，在帝國神教和帝國上議院內部不斷紛爭浪費時間的時候，李妍領已經獨自征服了一個人類國家，你沒有聽錯，李妍以一個伯爵領的實力，征服了一個國家，而現在的李妍領，真正的領土麵積遠比芙蘭領還大，戰爭潛力更是淩駕與帝國之上，覺得不可思議嗎？不，這些都是真的，在不久前，李妍領的兩個特混艦隊殲滅了一次蟲潮，我們有確切的消息證明，這次蟲潮的總數量是帝國遭遇的三次蟲潮數量總和，在蟲潮中，還有4名蟲神，這樣的蟲族實力如果衝進帝國，你覺得會是什麽結果？”
女官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雖然她非常想要否定夏拉剛才所說的一切，但是她也非常清楚，夏拉絕對不會隨便說出那些很快就能被拆穿的謊話，而且在這個時候，夏拉也沒有必要說什麽謊話，換句話說，剛才夏拉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確實有一個足以覆滅整個人類帝國的蟲潮，而李妍領確實獨自抵擋了這次蟲潮，甚至在悄無聲息中解決了所有的問題，沒有讓蟲潮這樣的消息擴散，更沒有和那些蟲子們糾纏太多時間。
這意味著什麽？這隻能意味著李妍領有著淩駕於人類帝國之上的實力，而且聽起來，這個實力差距還在不斷拉大，正因為如此，李妍才會對一個公爵頭銜沒有任何興趣，而是想要成為一名女皇，那是因為，李妍確實有著成為女皇的實力。
同樣，帝國上議院在這種時候緊急通過對李妍領的冊封，並不是想要將李妍領逼上困境，而是想要借助夏拉的行動，把帝國神教逼上困境。
這一切，所圍繞的其實隻是一個詞，實力。
李妍領現在已經有了覆滅整個帝國的實力，處於自保的位置，帝國才會想要通過某種示好來解決問題，而這個示好的祭物，恐怕正是夏拉。
想到這裏，女官手中的光芒慢慢渾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女官額頭上越來越多的汗水。
“你瞧，在帝國的邊疆，芙蘭領，李妍領都在迅速進步，唯獨帝國，正在不斷地衰落，銀河係很大，但是衰落者絕對沒有繼續生存的可能，想要活下去，就隻有改變一些無法改變的事情，某個人說過，銀河係非常大，足以容下三個人類的女皇，不是嗎？”
女官悚然抬頭，低聲問：“篡位？”
夏拉微微搖頭，說：“也許不用，雖然帝國神教和凱斯汀家族是我目前的後盾，不過，在我獲得更好的依賴之後，眼前的局麵未嚐不能得到改變，你根本就不知道，帝國神教和凱斯汀家族為什麽會選擇我成為聖女，所以，你也不會知道，我對帝國神教和凱斯汀家族的仇恨，他們能夠做的，我也同樣可以，唯一的困境僅僅在於，我如何才能成為真正的聖女。”
“我不是很明白，殿下，聖女的身份和這件事情有什麽必然的聯係。”
“現在也許沒有必然的聯係，但是未來一定會有，親愛的麗薩，你永遠看不見我所能看到的世界，就像我現在始終無法看見那些神明所看的世界一樣，在我們還在為現實的利益斤斤計較，想要比較出什麽更好，什麽更差的時候，那些神明現在恐怕已經對此毫無興趣，對他們而言，恐怕有更為遼闊的世界等待著他們，所以，麗薩，把你的視線抬得更高一點，也許他們的地平線就是你能看到的最高的高度。”
夏拉如此說著，嘴角微微浮出一絲古怪的笑容，談不上冷笑，也談不上苦笑，或者說，還要夾雜一點慘笑。
在現在的人類帝國，現在的銀行係，沒有成為神明的生命，最終的結果隻有隨波逐流，想要反抗自己的命運，隻有從看清楚自己的位置開始。
夏拉看清了自己的地位，從皇帝陛下讓她離開奧菲莉亞7號行星，前往李妍領的時候，夏拉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處境。
帝國神教和凱斯汀家族最早將夏拉當成祭品，而現在，將夏拉當成了偶像，無論如何，它們都沒有將夏拉當成真正的人看，也沒有像一個真正的人那樣對待夏拉。
至於皇帝陛下，最初將夏拉當成備用品，當恐懼之眼那裏發生了變化，皇帝的傷勢開始好轉的時候，夏拉的存在就變成了對皇帝的威脅，而現在，皇帝已經通過命令夏拉前往李妍領冊封這件事情，明確的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那就是，對於皇帝來說，夏拉已經沒有什麽意義，她已經被皇帝所拋棄。
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尤其是對夏拉這樣已經看見神位的女性來說更是如此，她要繼續向前，還要繼續成長，她想要的更多，在此之前，她曾經想要幫助皇帝陛下來讓自己成神，一個人類帝國能夠承載的神明數量絕對不止一個。
成為真正的皇後，另一個女神是她之前最想得到的結果，但是，現在顯然已經無法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