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的人類，你們僅僅通過模仿，永遠也無法真正長大。”

那個混沌化引擎變成的巨大怪物忽然開始說話，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所有在場的從神們都為之一愣，很明顯，眼前的這個怪物並不是之前所認知的那樣，僅僅隻是一個腔腸動物的放大版，相反，這個怪物早就已經擁有智慧，隻是到了現在才剛剛展現出來。

“你們想要打倒我，然後呢？擁有這艘軍艦，再然後呢？阻擋我身後那些更多的上古人類軍艦？或者進入這個異空間的深處，去尋找那個強大的超級生命？”

怪物盯著眼前的人類從神，沒有發動攻擊，相反，它身邊四處的巨大血口都悄悄消失，就連那些流淌的血水也漸漸的消失不見，就像是從這個世界上蒸發了一樣。

瑞拉沒有說話，她正在閉著雙眼，進行著更為高速的計算，雖然眼前的變化讓她驚訝，但是那些數據確實是從這個怪物的身上獲得的，數據不會欺騙，所以，瑞拉不準備第一時間加入到和眼前這個怪物的鬥爭中去，她需要盡快的分析出關於這個怪物的一切問題，然後才能得出，這個怪物究竟是什麽，能夠做什麽，如此之類的答案。

怪物似乎看了一樣瑞拉，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感應，這隻巨大的蚯蚓雖然高高站了起來，但是沒有眼睛，也看不見口腔，雖然說話可能是一種奇特的共振，觀看這種感覺就不知道從而而來，盡管如此，每個從神都能感受到，怪物那一眼的冰冷。

“你們需要長大啊，人類，如果不能長大，就永遠無法更近一步。”

怪物如此說著，它身上褶皺的皮膚開始破裂，然後是大量的血水，以及肌體，這些讓人類看了覺得異常惡心的的東西漸漸消失幹淨後，在怪物站立的地方，是一個完整的金屬方式構造的巨大引擎，所不同的是，在這個引擎的旁邊，站著一個若有若無的人影。

“我是這艘軍艦的機魂，不，應該說，是這個引擎的機魂。”

那個人影如此自我介紹，和人類帝國的帝皇學院那位分不出男女性別的考核計算機機魂不同，眼前的這個人影具有明顯的女性特征，不過這種女性特征從某種角度上，讓這個機魂更像是一個魅魔，而不是正常的人類。

隨著這個機魂背後突然出現的尾巴虛影，張義的從神們立刻確認，眼前的這個家夥，確實是一個惡魔，一個宿身在異空間引擎中的雌性惡魔。

“不用懷疑我的身份，我雖然是惡魔，但是，我同樣也是機魂，和人類的記憶一樣，從上古人類時代，就有大量的關於機魂的記載，完全不同於虛擬生命的機魂似乎存在於任何地方，但是在沒有真正的確認之前，人類僅僅是把我們當成可能存在的生命而予以忽略，事實上，機魂的存在遠比虛擬生命更早，早在人類使用第一個異空間能量機器時，機魂就已經出現。”

柳夕顏的眉毛微微一挑，問：“包括神靈族的異空間引擎？”

“非常正確，在人類之前，機魂就已經出現，所有使用異空間能量的引擎，由於有大量的異空間能量參與反應爐工作，以至於有很多的類惡魔也在這個過程中被卷入引擎中，在反應爐的催化反映下，這些類惡魔經曆了如同異空間通道那樣彼此吞噬和廝殺的過程，最終，最為強大的那個類惡魔生存下來，並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不斷的吞噬那些後來出現的類惡魔，直到成為擁有自己智慧能力的存在，這種存在雖然外觀上和惡魔沒有區別，但是就能量譜係上來說，和惡魔已經有著本質的區別，所以，這種生命就與惡魔之間有著天然的仇恨，那些從人類第一代異空間引擎爐中出現的機魂，被稱為人類機魂的所有祖先，最為強大的那個機魂，名叫亞當，是一個雄性機魂，與之相對應的雌性機魂，名為茱莉亞，當然，這段曆史對人類來說毫無所知，隻有那些直係機魂，才能知曉這段曆史。”

柳夕顏更為驚訝的問：“直係機魂？”

“沒錯，不用那麽驚訝，和惡魔的自我成長更新換代不同，機魂可以通過交換能量譜係來誕生新的機魂，這種新的機魂大多數都無法在異空間引擎中生存，隻能通過能量管線進入人類的其他機器中，通過獲得那些機器的能量為生，這樣的機魂大多數無法長期繁衍，同時也不能隨意行動，一旦進入那些機器之中，就會和機器結合為一體，隨著機器的毀滅而死亡。”

柳夕顏看著眼前的機魂，說：“但你不同。”

機魂似乎是笑了一下，回答說：“不，我也一樣，機魂很難自行移動，終生所能移動的次數並不多，除非是人為因素，否則隻能隨著原生的機器活下去，直到死亡。”

“亞當和茱莉亞死了嗎？”

聽見瑞斯那的問題，機魂微微搖頭回答：“不，不清楚，剛才說了，隻有直係的後代才能知道這段曆史，但是，即使是直係的後代，也無法知道更為古遠的過去，這也是大多數機器擁有的機魂僅限於這個機器出現時的記憶，比機器更為久遠的曆史就無從得知的原因，即使如我們這樣的從一出生就擁有極大的能力，可以溯流進入新的異空間引擎，並且最終獲勝的直係後代，所能知道的曆史也僅僅隻是一個框架，如你們所見，或者如你們所知的那樣，機魂本身並沒有專門用來存儲信息的器官，我們僅僅有著粗糙的記憶，並且擅長對異空間引擎中的能量再分布而已，至於那些旁係的機魂，可能在其它方麵有所增強，但是，它們的身體裏沒有我們這些直係後代所擁有的溯流記憶。”

柳夕顏點頭，說：“那麽，你呢？”

這是一個沒有具體內容的問題，不過機魂並沒有感到驚訝，她在黑暗中微微一笑，回答：“我就是這艘戰列艦異空間引擎的機魂，在這個異空間引擎被混沌化的過程中，觀看了一切變化，並且知道了一些秘密，隨後，由於我們和惡魔之間的譜係有著本質的區別，所以立刻陷入被壓製的狀態中，與此相對應的是，由於我們的缺失，這艘軍艦無法正常發揮異空間引擎應有的威力，就連引擎本身，在沒有得到神明的壓製協助下，對整艘軍艦的侵蝕過程都非常困難，所以最終你們看見了一個一般被混沌侵蝕，另一半保存完好的上古軍艦。”

“上古軍艦？你多次提到了上古，但是，如果你確實是一名真正的上古機魂，就不應該知道我們如何稱呼這個時代。”

聽著蘇薩奈爾突如其來的疑問，機魂搖頭說：“不，人類，異空間中遠比你想象的更為可怕，每一個時刻，都有大量的軍艦或者小型飛行器在異空間中迷航，並且最終成為異空間的一部分，在這個過程中，你們也許聽說過異空間中鬼船的傳說，這些通體漆黑，沒有任何光明指示的艦隻安靜的漂泊在異空間中，如果遇見這樣的鬼船，那麽往往意味著遇見鬼船的艦隻就此覆沒，沒有人知道這些鬼船的來曆，對嗎？”

“在漆黑的異空間中，巨大的異空間風暴出現之前或者之後，總會有一些奇怪的船隻出現在異空間的某些角落，並且像是惡獸一樣吞噬著所有的過往船隻，隻有很少一部分的艦隻才能在這些鬼船的追擊下逃出生天，這個傳說在人類世界中已經流傳了很長時間，按照你說的那一切，那些可怕的鬼船，其實都是上古人類在最後的黃昏中傾覆在異空間中軍艦遺存？”

凡賽斯琳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蘇薩奈爾，如此低聲說著。

作為異端審判庭曾經的戰鬥修女中隊長，凡賽斯琳對於民間的各種傳聞有著更多的了解，那些關於異空間中的種種傳聞，往往會大量的集中在異端審判庭的檔案記錄中，因此，當機魂說起鬼船，其他的幾個從神還處於迷茫狀態時，凡賽斯琳已經意識到對方究竟要說些什麽了。

機魂意外的看了一眼凡賽斯琳，點頭說：“沒錯，那些鬼船就是傾覆在異空間中的上古人類軍艦，也隻有人類，才會在上古時代投入那麽多的軍艦進入異空間中決戰，最終的結果，並不是人類的哪一方獲得了勝利，而是那個超級生命笑到了最後，它發動了幾十萬倍於現在的異空間風暴，將人類的軍隊一網打盡，並且將大量的人類軍艦侵蝕，並將這些軍艦上的人類士兵變成既不是惡魔也不是人類的存在，那種絕對無法出現在現實世界，被宇宙規則所摒棄的虛偽生命，並且經常驅使這些生命在異空間中四處遊蕩，抓獲大量的來往船隻，並通過這個方式完整的理解外麵的世界，而我所在的軍艦就多次參與過這些戰鬥，雖然我不能像那個超級生命一樣觀察知曉一切，但是我可以通過吞噬人類軍艦異空間引擎中的機魂來理解外麵的世界，並且知道，在你們所說的最後的黃昏後，人類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麽變化。”

“很糟糕的變化，沒有比這個更糟的了。”

柳夕顏如此說著，雖然聽起來像是在放鬆精神後的一句抱怨，但是她並沒有放鬆警惕，機魂說的似乎絲絲入扣，但是對於從神來說，這些絲絲入扣反而意味著異常。

隻有那些反複思考並且想好接下來要說什麽，要如何製造一個充分的邏輯關係瞞過所有生命的謊言，才能說的如此嚴絲合縫，如果眼前的這個機魂真如她所說的那樣沒有良好的記憶，那麽這個故事本身就會到處出現缺失，這樣才符合真正的現實。

換句話說，為了讓這個謊言更為真實，機魂所說的絕大部分必然是真實的，確切的說，越是玄虛的東西，應該越為真實，關於機魂的來曆，相信眼前的這個生命沒有欺騙她們，現在的問題是，這個機魂究竟在什麽方麵欺騙了她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機魂能夠明顯的感覺出柳夕顏漸漸提高的防備等級，不過這位看上去應該有上萬年沒有好好和人交流的生命並不以為意，她依然站在黑暗中，看著人類從神這邊，說：“我一直被壓製在在個引擎中，始終無法解脫，直到你們剛才進行數據引流，才讓這個引擎的混沌封印出現了缺口，而從那個時候開始，我重新占領並且控製了這個引擎，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我非常感謝你們，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