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金銀財寶,跟著誰不是一樣,所以我們幾人都答應了。當天杜金安排了我們三人的分工,主要是搬運金銀財寶,我們才知道,杜金叫上我們,主要是當成苦力;不然,要是憑杜金瘦小的身體,說不定一袋財寶沒搬下山,就被財寶壓垮在山上了。

雖說杜金邀請我們入夥的真實目的並不是什麽兄弟情誼,我們心裏也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但是由於杜金許諾了我們每人一成的財寶,我們也不去計較那麽多了。

分工完畢,我們就各自散了,等待杜金通知,等天一放晴,上山搬財寶。分別時杜金特別囑咐,讓我們不準對任何人聲張,連家人父母也不可以。‘尤其是不能讓唐分知道。’杜金特別交代一句。我們都答應了。

那年夏天的雨下起來就沒完沒了,我們三個都在焦急地等待天空放晴。事情就出在這段等待的時間。

有一天唐分到我家來叫我,說村頭的小溪漲水了,把上遊的魚啊蝦啊都衝了下來,叫我帶上簸箕,到溪裏撈魚吃。

那種小魚小蝦炕幹後灑點鹽,特別香。在那個物質缺乏的年代,那是很難抗拒的誘惑,加上雨一直在下,沒怎麽出去,呆在家裏煩了,所以就和他出去了。到村頭,看見李運河和劉向金早就等著了,肯定也是唐分叫上的。為了孤立杜金,唐分根本沒喊他。

我們三人見了都互相遞眼色,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心裏欣喜,臉上就藏不住。

唐分也注意到了我們三個的表情,幾次問我們有什麽事瞞著他,我們都說沒事,唐分也就不再問了。

那天的雨很大,溪水很猛,上遊的魚啊蝦啊都衝下來不少。我們在溪裏設了兩道壩,分流一部分溪水,順便就把魚蝦撈上來。

李運河和劉向金在第一道壩,我和唐分在第二道壩揀漏子,防止前麵兩人放過太多魚蝦。那天我們撈了不少魚蝦,帶去的桶都裝不下了。

這時劉向金說了句千不該萬不該的話,他望著桶裏滿滿的還在活蹦亂跳的魚蝦,忘乎所以地對李運河說,‘你說我們分到的金銀財寶有這麽一桶沒有?’當時天上在扯閃電打雷,雷聲滾過雲層,轟隆隆作響,李運河光顧著撈一個大蝦子去了,水聲嘩嘩,沒聽到劉向金和他說話。

不過我隱約聽到了,唐分也聽到了隻言片語,立起身子望著劉向金。我見唐分起了疑心,便故意岔開他的注意力,說有大蝦子跑了,不料唐分卻不上當,拔著水往上遊走去,劉向金背對著我們,沒注意唐分走到他身邊了。

劉向金見李運河沒理他,猜想可能是雷打大了,李運河沒聽到,於是,他扯開喉嚨,以比雷聲稍微大一點的聲音對李運河說,‘你說我們分到的財寶有這麽一桶沒有?’所有人都望著劉向金,所有人都聽到了那句該死的話。雷聲在那個空擋突然沒有了,劉向金的話在空寂的村莊裏傳出很遠,引起了村裏幾聲狗吠。

突然一個滾地雷打過,劉向金被自己振聾發聵的話語嚇住了。

唐分沉著臉望著他,劉向金意識到了奇怪的寂靜,轉過身,就看到了唐分,立刻嚇傻了。

‘什麽財寶?’唐分逼問。

劉向金開始不說,但是經不住唐分的拳頭,幾拳下去,鼻青臉腫,鼻血順著溪水流,眼睛望望我們,我們也沒轍,他就說了。

‘地點在哪兒?’唐分問。

杜金就隻說了西山,可具體地點卻一點風聲都漏出來,西山那麽大,要找的話,十年半載都沒用。

唐分站在溪水中想了一會兒,我們三人都沒動。

幾分鍾之後,唐分把我們三個叫到岸上,給我們布置了一番,讓我們既感到驚訝,又感到更加的興奮。

我們三人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各自回家。唐分當時是什麽心情我不知道,反正那個裝滿魚蝦的桶直到出事以後都還在溪邊,裏麵的魚蝦全都死了,爛了,臭了。

雨又下了三天。杜金沒來找我們,唐分沒來找我們,我們三個倒成天等得難受,但是又不敢互相去串門。唐分說了,要是我們三個敢瞞著他偷偷聚會,一旦被他發現,沒好果子吃。

劉向金的臉腫了兩天多,我們還是害怕唐分的拳頭。

天放晴了。我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吃過早飯,杜金就在院子裏喊。我出去後,看見他們三人都空著手。我返回院子,找了兩把鋤頭,杜金擺擺手,‘不用了。’我就跟著他們出去了。在村後一塊地裏,杜金招呼我們蹲下,他小心翼翼在土裏挖了一會兒,就刨出幾根木頭橛子,然後就露出了幾把鋤頭,又扯出了幾個結實的大麻袋。

原來,為了不引起村裏人的注意,他趁著一個夜晚將鋤頭和麻袋埋在了這裏。

鋤頭拿出來後,地麵上現出一塊木板。

‘下麵是什麽?’李運河問。

‘我挖的一個洞。我們運回來的財寶,就先放洞裏,不要直接拿回家。’我們才知道,杜金這幾天都在忙活著這件事。

我們幾個抗著鋤頭,急急上了山。根本就沒有路,懸崖峭壁,真不知道杜金為什麽會來這個地方耍。

在山上轉悠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停在了一麵峭壁麵前,我們三個四處張望,沒看見什麽洞口。

‘這兒。’杜金扯開幾把茂盛的山藤,一個隱秘的洞口出現在我們眼前。洞裏黑漆漆的,看不見任何東西。

我們三個高興地摩拳擦掌。

‘我帶頭,你們隨後,一定要跟著我的腳印走。裏麵機關很多。’杜金特別提醒我們。

我們點頭,杜金最前,我們三人魚貫而入。

洞裏的空氣幹燥,一點也不像才下過雨的樣子。洞裏很多岔道口,地麵上還有一些米缸大的洞,從洞裏呼呼往外灌著風,我一伸頭就看,見下麵似乎是空的,能看見幾十丈高的穀地。我們當地把這種地麵上的空洞叫山漏子。

‘小心點。’李運河在旁邊拉了我一把。

杜金回過頭看了我們一眼,‘掉下去就活不成了。’又走了一個多小時,這期間根本沒碰到什麽機關,我們心裏都有些放鬆。前麵杜金停了下來,我們幾個一起把電筒照著他的前麵,看見一道鐵門,門上沒有鎖。

杜金招呼我們幾個在鐵門旁邊挖一個縫隙,睜開眼睛往裏看了看,我們在側麵看見杜金臉上很興奮的表情,我們也跟著興奮起來。

鐵門兩邊本來都是堅硬的岩石,但是好象洞裏曾經塌方過,許多岩石錯位,或者被擠碎了,我們幾人慢慢掏,慢慢挖,不多久居然被我們挖出了一個能容人鑽進的小洞。

杜金先進去,然後讓李運河在留在外麵繼續挖。說是洞太小了,麻袋裝滿了出不來。

李運河雖然不情願,但是還是服從了。

在我們進去前,杜金堵住洞口對我們說,‘你們一人一成。’當時我們想到唐分給我們的許諾,心裏立刻覺得跟著唐分確實比較實惠。

杜金見我們憂鬱,又惡狠狠地說,‘休想多拿,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我們裝作很害怕的答應了。

杜金也是知道自己的本事的,見我們答應了,便讓開了洞口,我和劉向金趕緊跨進去。

是一個很開闊很大的山中洞。

在電筒的照射下,數不清的金銀財寶讓我們看花了眼睛。

腳底下踩著厚厚一層金幣,稍微一挪腳,就能聽見金幣和金幣摩擦的聲音。

劉向金蹲下身子,從地上捧了一把金幣,金幣從他的手掌裏紛紛往下掉,發出叮當悅耳的聲音。

李運河從洞口探出身子來,劉向金把手裏的一塊金幣給了他。

李運河放下鋤頭,拿過金幣,呆呆地放在牙齒上咬,劉向金看著他的傻樣嗬嗬直笑。

‘瞧你們那點出息。’杜金似乎很得意。

我回過頭,從鋪滿金幣的地上走過去,看見洞室正中央堆著高高一堆金銀瑪瑙,很多的財寶我根本就叫不出名字。我突然覺得自己就像置身在一個虛幻的夢境裏,揀起地上一根翡翠雕刻而成的仙桃樹,不知所措轉著看。

劉向金嗬嗬笑著坐在地上,不住往自己身邊攬著金幣,很快就把他的大腿都蓋了起來。劉向金又急急地把自己的衣服口袋以及褲子口袋都裝滿了金幣,他一站起身,身上的口袋都鼓囊囊的,金幣就從口袋裏往下掉。

隻有杜金清醒些,他張著大麻袋,往裏麵劃拉著一切可以裝進去的金銀財寶。

‘你們還愣著幹啥?快點裝!’杜金也許是早就經受過了這些財寶的震撼,更多的考慮的是當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