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咋這樣說話哩?”瀘羽民努力地平複著自己的怒氣,心裏把章墨罵了個狗血淋頭,表麵上還得做出寬容的樣子,夠他憋屈的。

“你不懂我也不怪你。”瀘羽民糾正章墨的錯誤。“首先呢,我最多的一世活了142年,並不是每世都短命。那次我白發轉青絲都幹了三回,被村裏人認為是老妖怪,趕到山頂洞裏去住,淒風苦雨,好不淒慘;再有呢,我們鬼捕到世上來都是逮捕脫逃者的,抓到一個脫逃者的魂魄,我們就必須馬上帶著它回地府複命,身上的臭皮囊就沒用了,用通俗的說法呢,就是死去。所以,要活多久,不是我們自己所能決定的,這要看我們每個鬼捕自己管轄地盤上有沒有脫逃者在生存,以及抓到脫逃者所需要的時間。”

瀘羽民著重強調,“我這15世早死,並不是說遭到了惡報,而是運氣不好,老有脫逃者降生在我的地盤上;加上我這人工作能力又強,一般逮一個用不了多長時間,所以來回陰陽兩界的次數多,平均下來每世存活的時間就少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章墨同情地說,“一個人連自己的生命都無法把握,真夠淒慘的。”

“世界上有什麽東西是我們真正可以把握的呢?”瀘羽民感慨良多,為自己多世的英年早逝。

“還有一件事我也很同情你。”章墨眼光裏充滿了柔和的光芒,“你們地府的工作條件也太差了,你說你的工作環境,也太差了吧。住在一個垃圾屋裏,每天以揀垃圾為生,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飽,你們地府是不是差工作經費啊?”

“這你就不懂了。地府這樣安排,是有我們自己的考慮的。”瀘羽民習慣性地看著地上的廢鐵零件,“既要消息靈通,又要不引人注意,在人世的職業選擇上,非常傷腦筋。這樣跟你說吧,脫逃者不會自己站出來說他就是脫逃者,這得靠我們鬼捕自己去尋找,自己去調查,這肯定需要靈通的消息渠道;再有,脫逃者一個比一個精,要是你的職業讓你太光芒四射了,讓脫逃者注意到你,他還不躲得遠遠的,你到哪兒去抓他?”

“那你就非要選擇拾荒這個職業?”章墨一看見瀘羽民發現垃圾時兩眼放出的綠光就鄙視,“好歹得對得住自己啊。”

瀘羽民歎口氣,繼而搖搖頭,“做我們這行的,來來往往的次數多了,對人世間的榮華富貴早就看淡了,誰還會在乎那一副臭皮囊的享受?!說到職業選擇,你沒發現拾荒是個很好的掩護嗎?”瀘羽民談起來眉飛色舞,“整天走街串巷,哪兒的小道消息都聽得到;再有,誰會去在意一個收荒匠?在我主動找到你之前,你發現我已經跟你們4天了嗎?”

“什麽?”章墨大吃一驚,瀘羽民這句話裏包含的意思太多了。

“你說,在你和我在冷藏室第一次接觸之前,你已經跟了我們辦案組四天了?”

“對。你注意到我了嗎?”

“沒有。一點也沒察覺。”

“哈哈哈,看吧,這就是療效。”瀘羽民頗為自豪,“誰會去注意一個收荒匠。”

“你說你主動找到我?”章墨從瀘羽民的話裏扒出第二層意思。

“難道不是我主動找到你嗎?”

“難道你在冷藏室裏被我抓到偷東西,都是你刻意安排的?”

“當然是刻意的,區區一道冷藏室大門,怎麽能將我困住?所以我選擇了在你出門之後,與你見麵。”

“你這樣做有什麽意圖?不會是單單為了好玩吧?”章墨的戒備心理再次提起。

“我不會無聊到那種地步。當然是為了接近你。接近你,查明劉向金的真正死因,以及查出作案的它。”

“劉向金的死和你有什麽關係……難道‘它’是一個脫逃者?”章墨張了張嘴巴,想起牙簽筒殺人的絕妙設計,不得不承認‘它’設計了一個幾乎完美的謀殺。這樣看來,‘它’確實有可能是一個脫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