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思無邪

趙靈兒做了個夢,她好久不做夢了,她爹說她記性不好,所以記不住夢境,但現在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又知道自己在做夢。

夢有漫山遍野的粉紫色花朵,迎著風搖曳,她在夢裏像山風一樣自由,

像那些花一樣,隨著風起起伏伏,輕舞飛揚。

這裏一路都開著花,山野的小路在這開滿鮮花的山上,若隱若現。

這條路好像無窮無盡,不知道從哪裏來也不知道往哪裏去,她耳邊除了有風聲,就沒有任何的聲音了,靜謐中透著詭異的曠野。

趙靈兒想沿著這條路往前走,前麵看起來很漂亮,她很累很想就這樣留在這裏,隨著風變成一棵樹一朵花,或者化成山水之間的一絲縷青煙,瀟瀟灑灑的被風吹散,這樣就不會那麽累了。

就這麽恍惚著,她好像就要隨風而逝,突然出現了什麽聲音,好像在叫她的名字,把她從這風中喚醒。

胸口開始一陣陣的疼,她朝自己的胸口低頭看了看,上頭破了個大洞,黑黢黢的,趙靈兒被疼得受不了,她沒辦法止住這疼痛,想動手捂住,發現自己動不了手指,而且越掙紮越疼。

突然一道強烈的光從她眼睛前閃過,她緩緩張開了雙眼。

原來是掛在牆上的白熾燈,迷迷糊糊的趙靈兒試圖坐起來,可是這一動就全身疼,她的胸口真的破開了一個大洞,疼得她又閉著眼癱在了**。

“呀你醒了?”看護的小護士看她醒了過來,忙走過去按住她,“你這都睡了三天,可千萬不能動啊,動了你傷口還沒長好,又裂開就完蛋了。”

趙靈兒齜牙咧嘴的躺著,慘白的小臉蛋因為疼痛顯出一絲紅暈,她沙啞著聲音道:“我渴,想喝水。”

“哦那你等著。”小護士是個急性子,風風火火的跑出去給她拿水。

趙靈兒環顧四周,這裏是醫院吧,但是這病房怎麽好像隻有她一個病人,而且牆壁也不是常見的那種慘白色的,而是被粉刷成微黃色,在白熾燈的投射下,顯示出溫暖的顏色來,這病房居然比她的房間還有整潔幹淨,充滿陽光的味道。

趙靈兒還迷惑不解的四處張望,就聽見房門“哢嚓”一聲被打開了,方啟明從外頭推門進來,他帶著口罩提著飯盒,顯然是剛剛從外頭打飯回來。

趙靈兒呆呆地看著他,這打開方式是不是不對啊,怎麽來的不是她爸而是方啟明這臭不要臉的家夥?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但方啟明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在桌子上放下飯盒,搬了條椅子坐到她身邊:“你渴不渴,我有打了一瓶開水,你現在的腸胃是能喝一些的。”

趙靈兒渴得嗓子發幹,也沒有拒絕連忙點頭,就著方啟明的手,喝了大半杯。

“咕咚咕咚”喝完水,嗓子總算恢複了過來,趙靈兒不拘小節的抹了抹嘴巴說道:“誒怎麽是你在這裏啊,我爹呢?”

方啟明摸了摸她的腦袋,躺了兩天而變得亂蓬蓬的頭發,被他這麽一壓,扁了下去,他笑得明媚得像窗外的陽光:“我正好回來,所以就讓伯父去吃飯了”

趙靈兒艱難的扭過頭:“別拍我頭發,好多天沒洗,髒死了。”

方啟明溫柔道:“等你好一些了,我再幫你洗,現在你身體這麽虛弱,還是不要弄濕頭發,以免風邪入侵。”

“哦。”趙靈兒躺**看著他,有些不習慣他的溫柔,“那個,我得跟你澄清一件事。”

方啟明撐著下巴,歪頭看她,依舊笑容滿麵: “什麽?”

趙靈兒被他這滿眼的溫柔,看得有些磕巴:“那天,我其實不是為你擋槍,是我後退的位置不對,恰好撞到了槍口上,所以才幫你擋了那一槍,你也不用太感激我。”

方啟明一愣,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他又一次伸出手撫摸她的臉頰:“傻瓜,我知道了,為什麽要告訴我這個?”

趙靈兒偏過腦袋,不讓他摸,這家夥笑得這麽詭異,讓她心裏感覺怪怪的,她咬了咬粉唇:“我迷迷糊糊中,好像聽見你叫我的聲音,如果沒有你叫我,說不定我就沿著那條路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她說的話有些奇怪,方啟明收了笑容,不解的看著她問:“什麽路?而且我好像沒有叫你。”

趙靈兒仔細想了想,十分確定的說:“我不記得你說了什麽話,但是那個聲音確實是你,一直在遠處叫我,所以我就回來了。”

這麽懸乎,方啟明不得不信,因為他這兩天確實很擔心她,也經常看著昏迷的她,在她耳邊說話,沒想到她居然能聽見聲音,方啟明眼眸深沉地看著她:“因為感激我,所以不希望我誤會是你救了我嗎,趙靈兒,你做人怎麽這麽恩怨分明,讓我欠著你的恩情不好嗎?”

趙靈兒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就生氣了,難道欠著這種烏龍恩情,他很樂意不成?

她實在沒辦法思考他腦袋裏到底在想些什麽,癟了癟嘴輕哼:“恩就是恩,仇就是仇,我們行走江湖就要恩怨分明,不過我是不小心幫你擋了子彈,而你又救了我,所以我們倆這恩怨是兩清了,誰也不欠誰的。”

方啟明真的很想撬開她的小腦袋瓜子看看裏頭裝著什麽,這話說得有夠傷人心的,本來他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妻子來照顧了,沒想到她一醒過來就要跟他把事情掰扯清楚,這讓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為她的誠實高興,還是為她的見外傷心。

說了這麽多,趙靈兒覺得很累,她喘了口氣,胸腔傳來刺痛的感覺,讓她瞬間哀嚎:“哎呦媽呀痛死我了!”

“該。”話是這麽說,但方啟明還是上前按了按她身上的幾個穴位,用以緩解她的疼痛,“別大力地喘氣,會拉扯到你的傷口。”

趙靈兒被他這麽一按,疼痛確實減輕了許多,不過隨之而來的是有些遲鈍的羞恥感:“喂你按那裏幹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