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日天前陣子遭劫，被從背後捅了一刀，自閉也是正常。”

大自在天魔主幽幽道，“不過放心，以他的心態調整能力，想必有朝一日能恢複過來。”

“唉。”魔主說著說著，感歎起來，“這個時代，沒有了那個家夥活蹦亂跳，時不時搞一個大新聞，平靜如一潭死水般，真是讓人很不適應呢。”

“不是有巫妖衝突、天人相爭嗎？”原始笑笑，“怎麽就平靜了？不還是挺熱鬧的嗎？”

“熱鬧歸熱鬧，但操作不夠秀。”大自在天搖頭，“雖然這時代平均實力勝過上個紀元，打起來更凶殘，但論起智謀博弈，終究不如龍鳳劫、道魔劫時刺激——你永遠也不知道，局勢於下一刻會有怎樣的反轉！”

“如今，演員還是那些演員，可卻找不回昔日的感覺。”

“那是因為，當初將能想到的騷操作都使用完了……”原始淡然，“這個紀元再重複出現，自然會審美疲勞。”

“不不不……我覺得這些其實不是關鍵。”大自在天否定道，“真正關鍵，是一些主力演員劃水劃的太凶，一副本座就是走個過場、跑個龍套的樣子，不敬業，不專注。”

“得過且過——如那黑日天，多久沒冒泡了？”

“唉！”

“他不在的這陣子……想他。”

魔主抬頭望天，麵容似有憂傷難過。

“你真的想他？”原始臉色古怪，“你要是真的把他當朋友，你就別收造化魔主的功德啊？”

“造化魔主背後站著哪位，你又不是不清楚……這**裸的惡意針對，你是在把黑日天往火坑裏推。”

“就這還是朋友呢！”

“嘿嘿。”大自在天魔主笑了起來，被原始指責，他一點慚愧歉疚都莫得，“我也是要恰飯的嘛！”

“我背後的金主，如今日子過得緊巴巴，我這裏也隻能自力更生了……況且出賣朋友，自相殘殺，不才正是我輩魔道中人應該做的事情嗎？”

大自在天魔主理直氣壯，振振有詞。

他是混魔道的啊！

這年頭，成功的魔道中人，有幾個不叫囂著滅世？

他現在隻是賣個隊友而已，有什麽好大驚小怪滴？

再說了……

“你不也收了造化魔主的錢？你的良心就不痛？”他斜著眼，瞅著原始，“怎麽回事，大家心裏都清楚，就別掩飾了。”

“況且這背後……”

兩位魔主對視片刻，一起大笑，狀極歡悅。

“嗬嗬……哈哈！”

而後，他們一起揭過了這個話題，轉向別的方麵。

什麽叫默契？

這就是！

不過，正當他們聊的起勁開心的時候，突然——

“轟！”

驚悚的威壓從虛無湧出，撼動這片天地的大道秩序，讓天在崩，讓地在裂，讓世界在破碎！

“嗯？”

兩位魔主皺眉，不見動作，一切破壞便被逆反，歸於先前完好時。

但，這並沒有結束。

“啊！”

恍惚間，似乎是最古老的魔神在怒吼，在咆哮，聲音中有無窮大恨，要震破古今未來！

無上強者！

“當啷啷！”

伴著怒吼，還有的是鎖鏈碰撞的聲音，刺耳之極。

兩者疊加在一起，很生動在任何聽聞的生靈腦海中勾勒出這樣的畫麵——

一尊古老可怕的魔神，被囚禁，被束縛，鎮壓萬古，永不見天日！

“又來了。”

大自在天魔主淡定，“最近他似乎挺活躍？”

“畢竟他看到了機會。”原始微笑，“人道無主，正是興風作浪的好時機——說不定就跑出去了呢？”

“那可得注意些。”大自在天魔主道，“否則出了問題，我們會很頭痛的。”

“一個不好，到時候就是我們去頂缸……這可不行！”

“你且放心。”原始從容，“太上天魔主，最近常駐那裏，必然不會出差錯。”

似乎是對他說辭的肯定。

很快，一種最高最古的滄桑氣息流淌，撫平了一切異象，令那躁動消泯，讓這片天地重新歸於寧靜祥和。

——琢磨越獄並付諸行動的囚徒，被看守的獄卒給壓製，延續著過去的軌跡。

“很好，很好。”大自在天魔主頷首，很滿意的樣子，“魔祖大人重新歸位，卻是最好不過。”

滿意過後，便是惆悵，“唉……為什麽魔祖大人，就總是不能理解我們的一番苦心呢？”

“我們是在為他好啊！”

“修行之人，理當舍道之外，眼中再無他物……洪荒天地一切種種，皆如夢幻泡影。”

“總想著出去稱王稱霸，那怎麽能行？”

“魔祖大人固然有雄才大略，有智算無雙……但這已經偏離了正途、走上了歧路啊！”

“作為毀滅魔祖，就要有毀滅大道掌控者的樣子。”

“為了幫助魔祖大人走上正軌，為了他好，為了輔助督促他修行，我等魔主真的是費盡心思，窮盡心力。”

“唉……我們太難了！”

大自在天魔主歎息，從袖中取出一塊手帕，擦拭眼角，像是要抹掉根本不存在的淚水。

“是啊，我們太難了！”原始魔主同時抽了抽鼻子，做出悲傷狀，“為了助魔祖增進修為，為了實現他的宏偉大願——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朝一日具有毀滅洪荒的能力，我們真的是絞盡了腦汁，想了無數種可行不可行的辦法。”

“最後，才有眼下的完美計劃，打造洪荒終極毀滅者。”

“滿腔熱血，赤膽忠心……可誰能知曉？誰能明白？”

原始大呼，話音中充斥了不被人理解的委屈。

“我們拚盡一切，從鴻鈞手中救回魔祖，更是憑著黑日天魔主的計策，硬生生從天道那裏奪走關鍵權柄，既能延續魔道氣運，又能增進魔祖修為，還可以促進洪荒發展……一舉三得！”

“奈何魔祖，竟不理解我等……君視臣如草芥仇寇！”

“但沒關係……我們的忠心，蒼天可鑒，日月可表，萬古歲月之後，魔祖會體會的。”

“沒錯！”大自在天魔主深以為然，“雖然我們現在幫助魔祖幹的事情，有些髒，有些苦……可無量時光之後，他會正視我們功勞的。”

“知曉背負清道夫的工作，不管是對他，還是對洪荒，都是那麽的有益處。”

“做個有用的魔，實現自己的魔生價值，是幸福的，是美好的！”

兩位魔主一唱一和，似乎是說給對麵，似乎又是說給某個人聽。

“喝啊！”

已經被鎮壓的異象艱難再現，若有若無的吼嘯聲中充滿了痛恨與苦楚。

原始魔主置若罔聞，對大自在天魔主道：“正是！”

“大衍五十，天道四九，留一線生機變數。”

“有變數，意味著一切皆有可能，世界有上升的空間，眾生有超脫的可能。”

“隻是這變數之前，雖然冠之以生機……可也不意味著就隻會發揮良好的作用。”

“道無善惡，無正邪，唯人心辨之。”

“用之善則善，用之惡則惡。”

“生靈如此，世界亦如此……無論什麽事物發展，都有可能把握到變數，超出常理，走上突變。”

“盤古開天辟地，定下這四九和一的道理，本意是好，寄托希望，讓世界和眾生能有良性突變，化不可能為可能，走上永恒與超脫的道路。”原始惋惜，“可惜，絕大部分時候，良性突變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往壞的方向突變。”

“像是一些沒能得證長生的生靈，又寄希望不朽……結果真讓它們實現了這結果，但變成不入輪回、遊離三界之外的僵屍……嘿！”

“一些世界破滅，本應歸墟沉淪……但於不可能中把握到生機可能，用最詭異的方式複蘇，結果成為了一種歲月的毒瘤。”

“這都是畸變！”

“需要糾正！”

“對。”大自在天魔主頷首，“那些生靈的作死本能，法則運轉過程中出現的錯誤……對於至高的道來說，其實這些無所謂。”

“宇宙生滅，是道的體現，又何須在意呢？”

“洪荒滅了就滅了，眾生死完了就死完了……生生死死，都是道的演化。”

“隻是，代表一切有情生靈意誌集合的懵懂人道，求生求存，就不樂意了……為了自救，為了世界的永恒長存，在行動！”

“但這不輕鬆啊……”魔主歎息，“即使有天道把握大方向，憑著三千大羅的天意權柄，不惜累死鴻鈞的代價，去維持一定框架上的穩定平衡發展，然而程序上的一些小錯誤、天地中的‘病毒’依舊層出不窮。”

“我魔道便應運而出，成為了最直接、最暴力的殺毒工具……毀滅魔祖羅睺大人、殺戮魔祖冥河，便是其中最大的頂梁柱。”

“冥河掌業力，一朵業火紅蓮，兩柄殺劍，忙碌著給予作死之心旺盛、並付諸行動的生靈以製裁……每一場殺劫中都活躍。”

“羅睺大人掌握毀滅，這更是重中之重。”

“時時刻刻清理刪除天地大係統中，那一個個軟件裏的多餘數據甚至病毒，徹底粉碎……讓係統能順暢的運行下去。”

“要是哪天係統碰上了難以消除的病毒，還可以將係統格式化，甚至是直接暴力拆除成零件，一切從頭再來，重新組裝，重新啟動，重新編程設計係統軟件！”

“這是無上功德啊！”大自在天魔主感動道，“隻不過這功德的獲取有些麻煩……誰讓盤古開辟的宇宙那麽浩大呢？”

“無量宇宙、無盡諸元、無窮歲月……縱然是大羅具有無盡時空永恒自在之能，背負起這個擔子也不輕鬆，幾近永恒鎮壓。”

“但能夠毀滅這些畸變病毒，對毀滅大道的升華是多麽有幫助？”

“雖然說出去有些不好聽，算是垃圾桶、垃圾處理器……可實惠在手才最重要。”

魔主雙手合十，樣子虔誠無比，“如此對道行的增益，於魔祖大人有莫大幫助，我魔道也因此能氣運深厚，傳承不朽……”

“羅睺大人複蘇的時光還不久，一時不能體會到我們的忠心，不能明白這對他的好處……不過無所謂，以後的日子長著呢。”

“大人他會有明白的那一天的……”

“吼！”

虛無之中的咆哮，似乎更響亮了一些。

隻是最終，還是歸於了死寂。

……

魔道的隱秘，不為世人所知。

雖然這個陣營的存在，很多時候都在幹著壞事，造下累累殺戮，龍鳳時代更是魔焰遮天，不可一世。

但，最深處的內幕，超出了太多人的想象。

也超出了風曦的想象。

現在的他，看著那幾乎斷流的歲月長河，看著那大羅爭鋒的戰場殘骸，心有餘悸，有太多感慨和慶幸。

感慨，是因為一尊大羅，如此輕易的落幕，說明這個時代的不好混……大羅又如何？天意又如何？

不站隊，下場淒涼！

剛登上世界的巔峰，好不容易能下棋了，結果直接被人拿起棋盤給砸死，從巔峰墜落塵埃，沉淪無量量劫……一個字形容——慘！

慶幸，則是因為他早已經站隊，就是巫族的一員，且身受重任，不用擔心出現這樣的窘境。

風曦的目光深邃了幾分，被禁言的嘴唇抿緊，‘看來，以後要多多讚揚後土大人，讓她心情愉悅，給我蓋章，拿到成道大羅的許可證……’

‘不，不能說是討好……那我不成了阿諛奉承的奸佞小人？’

‘應該說是深刻領會後土大人的思想，積極進取，一顆忠誠心靈綻放光輝，發揮主觀能動性……’

這不叫舔，這叫為領導著想，憂領導之所憂。

這般想著，風曦將觀摩證道的感悟封存於心中後，立馬坐下，取出紙筆，專注的書寫起來。

檢討書！

窮盡智慧，用最華麗的詞藻，書寫此刻心中最誠懇的認錯態度，不應該懷疑高層領導有齷齪行為，後土大人永遠品德高尚，高風亮節為世間一切生靈表率……

這樣的過程中，風曦摘下了額頭的布條，讓迷你後土閃閃發光，能夠知曉他此刻的舉動。

這年頭，“忠臣”也不是那麽好做的——隻有被知道的忠心，才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