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皇斧劈東海,甚至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還時不時的在龍宮門口附近神出鬼沒,駭得蒼龍大聖出門遛彎都左看右看、疑神疑鬼,恨不得武裝到牙齒,提防一不小心就被人套了麻袋,亂斧砍殺。

這都是有前車之鑒的。

一時間,這兩位大神通者似乎是互相兌子了,都沒有再發過聲。

他們不說話,不代表問題就結束了。

餘波仍舊在發酵,各種各樣的謠言說法,講什麽的都有。

其中,道祖已經不是嫌疑人了……他牽製後土,這還哪裏是“嫌疑”?都鐵證如山了!

隻不過,在女媧栽入了地府大坑的情況下,隱居在紫霄宮的道祖,坦度便是真正的無敵。

即使女媧再想複刻當初踏破紫霄宮的行為,也難以取得昔日的輝煌戰果,與道祖兩敗俱傷。

女媧……她太難了!

這樣的“罪犯”,惡心程度第一,大家默契的跳過,心裏記著就好。

倒是剩下的那些圍殺女娃時跳出來的藏頭縮尾凶手,剩餘成員究竟有誰?

這還是挺讓諸多大羅神聖,興致勃勃的去探討的。

而一旦複盤,總能摳出許多有趣的信息。

“當時,其實是有一隻,亦或是幾隻黑手一並出現的……”

一位精通天機演算的大能放出風聲,“我能感覺到,凶殺案爆發的時候,那時光線在偏轉,天機在朦朧!”

“對了,還有因果上……”另一尊古神大聖小小聲地說道,“我好奇的追根溯源,卻發現因果被切斷了,無法追溯!”

“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這是對我們破解者的技術碾壓啊……其實很說明一些可能了。”

“天機……因果……修行這些大道,並且能超越我們很多、成為不可逾越的豐碑……好像也就那麽些人?”

你一言,我一句,伏羲頭上就差掛上了“殺妹證道”的牌匾。

你一詞,我一語,佛門的接引古佛,已經被列入了嫌犯名單。

“伏羲大聖應該不是幕後黑手……他若是想殺妹證道,根本不用藏頭縮尾。”有公道人站出來說了句公道話,“他欺壓女媧的時候,什麽時候偷偷摸摸過?”

“都是明目張膽的來——那是巴不得能讓女媧化仇恨為動力,積極主動的成長。”

“所以,他最有嫌疑,但也是最沒嫌疑的。”

這位通曉兄妹黑莊的古神大聖,下了斷言。

“可是……絕殺女娃的,是易道!”另有神聖質疑。

“易道?這其實也不能說明什麽。”先前的公道人搖頭,“那種水平的易道很罕見,但還是有些人能用出來的。”

“像是執掌河圖洛書的天皇帝俊……河洛乃易道至寶,曾經是太昊天帝威壓洪荒的信物!”

“又如造化玉碟——這是天道係統的載體。而天道的來源是怎樣?正是代表物質的造化,以及代表信息的易道,兩者相結合所成!”

“天機加造化,信息與物質,這可是初代盤古橫掃天下、塑造天道的憑依……換而言之,隻要誰帶著造化玉碟出戰,用出那種水平的易道,完全不成問題。”

“如果這點能證實,那說明道祖參與的這場大戲的戲份比重更多了!”

“道祖……真是個狠人啊!”

那公道人歎息。

歎息著,歎息著,他忽然一愣,若有所思。

“其實,還有一個很懂易道的強人,被我們大家給忽視了……”

“誰?”旁的神聖好奇追問。

“當然是……媧皇殿下啦!”公道人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媧皇跟羲皇朝夕相處,誰不了解誰?”

“羲皇陛下的造化之道一點不差,不然何以開辟洪荒,造化萬物?”

“依此類推,女媧陛下的天機水平,也絕對超乎我等的想象,走到極高的地步。”

“隻是,媧皇殿下雖然易道水準不低,但總不可能自己殺自己吧……所以,這個嫌疑是可以排除的。”

公道人在八卦圈子裏總結道。

他說著說著,有微風吹過,**開這位公道人遮掩麵容的霧氣,露出真容,卻是巫族的空間祖巫——帝江大神!

“算來算去,絕殺女娃的那種手段,具體到人或器……當時最大嫌疑目標,就是河圖洛書,亦或者是造化玉碟了。”

“而這兩件器物的執掌者……嗬,也是跟人族、巫族為競爭者,作案動機充足,洗不幹淨的。”

帝江大聖表示,妖族的領袖頭頭,對人族巫族憋著怎樣的壞水,都是可以理解的。

“倒是那斬斷因果的手法……”

“還有事發當日,以女娃的實力之高深,靈覺之敏銳,如何會一無所覺的走進埋伏圈?”

“為何女娃她沒能察覺到那麽多黑手的謀劃?”

“需知她的道行為當世絕巔!”

“縱然有地府重壓,有輪回牽製,兼之女娃這個身份隻為小號……但想要算計她,難度也高的離譜!”

“離譜到近乎是自導自演!”

“唯有一種說法,能夠解釋的通。”

“那就是——在這件事情上,女娃遭到了降智類型的打擊,心靈蒙塵,靈覺模糊……才導致了一朝失誤,令一場最荒唐的刺殺案成功。”

“而具有能影響到女娃這種層次的因果與心靈之道成就……當世少之又少。”

“最出彩的那位,正是在以因果報應和度化手段聞名於世的佛門之中!”

帝江祖巫將矛頭指向了佛門,指向了接引古佛。

說罷,這位祖巫感歎,“若真是他……那背後策劃這場行動的黑手,布局不可謂不可怕,準備的不可謂不充分,千般籌劃,萬種圖謀,就是為了令女娃死的幹淨利落!”

“窮盡心血,絞盡腦汁,太恐怖了。”

“難怪女娃會栽在這個坑裏……情理之內,意料之中。”

“高!太高了!”

帝江瞅著後土,“後土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合情合理!”後土一拍桌案,很是振奮,“我尋思著,也是這樣沒錯!”

“帝江,你真是個好同誌!幫我解決了很多難以自圓其……不對,是難以想通的地方,情節腦……補充的邏輯自洽,我願稱你為最強推理家!”

“我也是這麽覺得的。”帝江似乎有些心累的歎了口氣,“如此一來,很多問題便都能解釋的通了。”

“接引古佛這位聖人會插手幹預,其實早先便有預兆……”

“當初後土小妹你重塑輪回,開辟冥土,這位聖人便接受了道祖鴻鈞的命令,特意在血海門口蹲點,要壞你大事!”

“如今,再跟道祖坑瀣一氣,對女娃來一手降智打擊,其實也不算太離奇……”

“他的作案動機,我也幫他想好了。”

帝江祖巫閉上眼睛,好像這樣再隨意猜測著不靠譜的內容,也不會心生內疚了一般。

——睜著眼睛說瞎話,那便有些缺德了,良心會感到不安。

“佛門試圖染指輪回,於是針對女媧你這輪回的主宰,不斷削弱……也是很合情合理的,對吧?!”

“對!”後土拍了拍桌子,用力的點頭,加重強調,“很可能就是這樣!”

……

“就是這樣個屁啊!”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尤其是在有某人故意放風的情況下。

很快,須彌山上,接引古佛收到了訊息。

頓時,他虎軀一震,再震,三震……震起來就沒完了。

一邊震著,他一邊大聲喊冤。

“我要澄清……這不是我幹的!”

盡管巫族的說法有鼻子有眼,但接引古佛拚命的否認。

也是。

這種事情,打死也不能承認啊!

一個宗教,領袖主動出手,幹擾某個族群陣營的皇者,導致其身死殞落……

哦豁!

往後這個教派別想好了,任何一位皇者登台,都要把它往死裏整!

不僅往死裏打,還要扣上一頂“邪/”教的帽子,永生永世別想摘下來!

這帽子,沒幾個道統能戴的起。

故此,接引古佛四處澄清,表明此事與他莫得半點關係。

他是無辜的!

……

“當然,對於接引的懷疑,隻是一個可能的對象而已。”

帝江祖巫說道,“隻能標明女娃陣亡的導火索猜疑方向,對女娃在整個被圍殺過程中的一係列不合情理行為,承擔最終解釋權。”

——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不要問。

——問,就是女娃被降了智,幹擾了心智!

“不過,這也就是降智打擊而已……”帝江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神采,“對女娃,乃至於對女娃背後的女媧來說,心機算計什麽的,相對而言壓根就不是她的最強項。”

“降了也就降了,無傷大雅。”這位空間祖巫吹了吹茶沫,飲了口清茶,“畢竟當初,她當了一回導演,主持了一場大戲,硬生生把她兄長的小號給演死了。”

“這讓人時隔多年,仍舊記憶猶新……誰都不敢再高估她這方麵的技術。”

“我估摸著吧,即使她痛定思痛,重操舊業,勉勉強強鼓搗通關,指不定有多少漏洞掛著,還得讓盟友心累的去填坑。”

帝江淡定的說著,沒有去看後土有些拉長的麵容。

後土瞄著他,眼神不善——不會說話,你就少說點!

有這麽埋汰人的嗎!

“所以了,女娃怎麽死的……這裏麵降智打擊不是重點。”

“重點是,能圍殺女娃的那份力量!”

“這才是真正危險的地方!”

帝江祖巫眉頭皺緊,能擠死好幾隻蒼蠅,充分體現了他此刻憂慮的心情,對變幻莫測局勢的擔心。

“這說明,有一股很強大的力量,悄咪咪的隱藏在幕後!”

“其包羅萬象,涉及到天庭、天道、聖人……甚至於,在巫族和人族內部,也有其內應!”

“並且這內應,還有機會近距離的接觸女娃……若非如此,那位心靈一道的大成就者,絕難找到機會下手,對女娃進行降智打擊,最終導致其殞落身亡。”

“這太可怕了!”

帝江祖巫長歎。

“對!太可怕了!”

後土立刻拍著桌案,義正言辭——她等的就是這句話,要的就是這樣的理由。

“麵對如此潛藏蟄伏在身旁的毒蛇,我們必須謹慎,將它揪出來,徹底鎮壓!”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感覺到有一隻大手,覆蓋在這一段歲月時光上,暗中試圖主導一件又一件大事,帶來血色的災難!”

“曾經我不以為然,直到現在我被教做人了一回。”

“這隻幕後的大黑手,或許就是一些不甘於時局現狀的頂尖大神通者聯盟……”後土眯著眼,“他們可能人數不多,但戰力都極強,有不止一位的太易大羅。”

“且很可能,有成員潛伏到了我的附近,在偽裝著……”

“輪回之內,有他們的身影……”

“高層之中,有他們的意誌……”

“或許,這是一個跳出了族群陣營派係的組織,試圖以奉行某種思想理念為核心,成員之間實行利益的互相交換,深深紮根在巫妖之間,汲取成長的營養!”

後土起身,背負著雙手,來回踱步,“這是一群很危險的家夥……他們無法無天,沒有任何的敬畏,狂妄無比!”

“現在,他們對女娃的下手,僅僅是第一步……往後,還將會更瘋狂,更大膽!”

“我們不能姑息!”

說這些話的時候,後土的臉色很嚴肅,很凝重。

她不是在開玩笑。

她讓帝江祖巫明白,自己是真的從某些蛛絲馬跡中查到了什麽。

甚至於這個過程中,她還因此遭遇了不幸——

女娃殞落了!

“是這樣麽?”

帝江一隻手支著下巴,做出很認真思索的樣子。

事實上,他也的確在認真的思索著。

隻是,這思索的內容,可能跟後土想的有些差距。

‘到底是哪邊出了問題?’

‘是……五方天帝?’

‘還是……五運道主?’

‘唉!’

‘好煩!’

‘涉及到的地下組織太多,一時半會的,我也想不出個一二三來啊……’

帝江很苦惱。

‘麻煩了……’

‘別不會她真的掌握到了什麽關鍵線索了吧?’

‘那樂子……可就有些大了!’

帝江心中輕歎。

後土提到了她的身邊……這可是一個有些危險的信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