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緊!扯呼!”

麵對帝江祖巫的殺氣滔滔,道祖卻隻是大笑兩聲,原本如狗皮膏藥一般拉扯牽製後土的他,拔腿就撤了。

帝江橫斷萬古,卻也留不下一位一心想走的天道精靈。

盡管,這精靈礙於特殊情況,出了紫霄宮,就隻能上前排當肉盾,光有挨揍的份,沒有還手的份,純靠坦度惡心人。

但是,他的境界擺在那裏!

溜號起來,太灑脫,太超然,讓帝江祖巫隻有在後麵吃灰的份。

“雖然暗中的那位道友,運籌帷幄,幫我出了好大一口惡氣,讓我甚是感激。”

許是覺得盯著紫霄宮的仇恨目光太多了,鴻鈞溜之大吉的同時,也不忘留下渺渺餘音,聲明自己的無辜。

“但我也要澄清一下……我呀,可是無辜的呢!”

“你無辜個鬼!”後土祖巫站在地府中,低聲吼著,讓這輪回動**,恍如風雨中的小舟,隨時都會傾覆。

“這事情,沒完!”

後土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終有一日,我當踏破紫霄,鎮滅天道!”

她指著天,發著誓,言之鑿鑿,充滿了最堅定的決心意誌。

說著說著,她忽然大聲咳嗽起來,像是心肝脾肺都要一起咳出來一般,太嚇人了。

一邊咳,一邊有血沫飛濺。

這一切,就仿佛是女娃的殞落,給她帶去的傷害餘波,嚴重的無以複加。

“後土小妹,你沒事吧?!”

帝江祖巫上前幾步,便到了她的身旁,眼中突的有古怪光芒一閃而逝,看著後土的眼神很不對勁。

那眼神像是會說話,仿佛是發現了怎麽樣的新大陸,在說著“好你個濃眉大眼的家夥”……等等等等。

不過,這樣的變化很快,瞬間出現,也在同一瞬間消失,讓後土都沒有察覺到。

帝江自身,依舊在臉上掛著關切、憂慮等等的表情。

“沒事……我沒事!”

後土硬憋著一口氣,勉強鎮壓了不斷咳嗽的狀態,不再是好像被人攆著背影瘋狂追殺、拚了命的往死裏砍一般,半條命都丟了。

隻是,內傷不再增加,外傷卻多了起來……也不是很嚴重,就是眼眶忽青忽白,偶爾再黑那麽一個彈指的時光,亦或者是臉頰突然就圓潤了,胖了許多……這些變化,仿佛是有缺德人士痛下狠手,光衝著臉龐招呼了。

“真的沒事嗎?”帝江上前一步,狀似狐疑的詢問,“你這臉……怎麽回事?”

“難道女娃受傷,傷害都追加到了你這裏?”

“可問題是……女娃之前,盡管慘了點,都一直沒有被打臉啊?”

“那些卑鄙無恥的家夥出手,雖然挺狠辣,但還是比較講武德的,打人不打臉……”

“……可能是意外情況下的突變吧。”後土腫著臉充胖子,嘴裏混著血沫開口,含含糊糊的,“畢竟,最後絕殺的那人,用的可是伏羲的本領手段,變幻莫測,誰能堪透?出現點意外,實屬正常。”

一提到“伏羲”,後土——女媧,就來氣,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雖然如今的伏羲,僅僅是位列嫌疑人名單……可女媧的這番怨氣,仿佛是她此刻正經曆的“餘波”傷害,都確鑿無誤是伏羲帶去的一般。

“應該不會吧?你們可是兄妹……”帝江嘴上寬慰著,眼底卻隱隱有笑意飄過,“太昊陛下,怎會如此喪心病狂?”

“他喪心病狂的時候多了去了,不差這一回……”

女媧咬牙切齒,“不過,這一次的變故,他頂多算是罪魁禍首之一。”

“我被那麽多太易圍殺,比巫妖任何一方的巔峰戰力都超出,說明這裏麵大有問題!”

“有一隻幕後黑手,在背後主導著一切!”

“找出來!我要複仇!”

後土身上爆發出驚天的殺氣,還有怨氣……那殺氣似乎有些存疑,飄忽不定。

但怨氣,卻是實打實的,對於此次事件苦大仇深。

‘這一次……我大意了啊!’

‘沒有閃開,沒有逃掉……’

‘嗚嗚嗚……那個桑喪盡天良的家夥,你給我等著……’

‘遲早有一天……’

……

“娃啊!”

女娃殞落,天地同泣,人族皆悲。

一位人皇儲君,被刺殺身亡了!

還是一位頗有賢名、板上釘釘的儲君!

女娃,自從她攝政以來,做了許許多多的實事,對整個族群而言都有無邊的功績。

——對輪回話語權的掌握,開辟專屬人族的綠色通道!

——婚姻關係的調整,促進人族內部的良性發展!

——生產模式的優化,保障人族堅定的走向美好未來!

可以說,女娃攝政時間雖短,但所幹的大事,即使作為一位聖皇的退休總結報告,都不為過了。

可就是這樣的一位完美儲君,卻遇刺身亡了!

這是人族潑天的損失!

太慘重了!

霎時間,人族上下都在落淚,無數子民自發的走出家門,叩首於地,以最崇高的禮儀,為這位儲君送行。

他們很悲傷。

但有人比他們還悲傷。

“娃啊!”

風曦不知何時出現了,出現在女娃的殞落之地。

他嘴唇顫抖著,喃喃的念叨著女娃的乳名,正如一個失去了女兒的老父親一般。

失神。

痛苦。

悔恨。

滄桑了麵容,像是一下子老了太多歲,若風燭殘年。

這並沒有作假,全部都是發自內心。

尤其是在確定,女娃真的涼了,被殺到刪號了……即使他知道,女媧還活蹦亂跳的。

但風曦的內心,仍舊如同被毒蛇給蠶食吞噬一般,無盡苦痛糾纏,似乎都無法呼吸了。

輕輕抱著女娃的屍身,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下,說不清、道不明的傷感淒涼,像是心都被掏走。

“都怪我……”風曦喃喃著,“當初提醒你的時候,不再強調一下嚴重性……”

“讓你釣魚,結果你把自己釣沒了……”

“怪我……都怪我……”

“全是我的錯……”

炎帝滿眼淚光,為女娃收斂屍身,葬入棺槨,抬棺而起,漸行漸遠。

“娃,不要擔心……那些害了你的人,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我會送他們所有人,都下去陪你的……”

他絮絮叨叨的遠去,偶爾的抬頭,望向四海、星空,乃至於是立於至高處的紫霄宮,瞳孔深處是最慘烈的殺機,萬古不能消!

……

女娃死了,死的驚天動地。

餘波狂瀾,都是無法想象的滔天風暴,席卷洪荒。

因為,實在是有些超出常理……女娃的背景那麽強,怎麽可能就死的那麽幹脆?!

這不符合常理!

可是,她就是死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死的幹淨利落……那麽多大能看著,確信無誤,這不是詐死!

就像東華帝君的落幕一般。

所有人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屬於他/她的這一段人生,結束了!

不過,有些人的死,輕於鴻毛;有些人的死,重於不周。

女娃是後者。

她的殞落,不是結束,而是一係列大事的開始!

像是人族方麵。

人皇儲君暴斃,已經搬家到南方山河、行將退休的老人皇重登政壇,鐵青著臉回到了中央王庭,一邊為女娃處理喪事、穩定大局,一邊發動了最殘酷的內部清洗。

女娃的死,對風曦刺激很大。

本來很多藏著的小心思,於這一刻灰飛煙滅。

如那暗地裏組建的地下情報組織,也不再藏著掖著,直接擺在明麵上,總攬大權,絞殺了人族內部許許多多的越線者,要殺出一條血河來!

“女娃的死,一定要有足夠多的祭品!”

老人皇怒吼,人族的絕獄中一時關押了太多根腳不明的家夥。

鐵腕手段,鎮壓亂局,勉勉強強讓人族擺脫了混亂,要彌合女娃殞落帶來的傷害,重新走上正途。

可就在這個時候……

妖族動了!

戰鼓被擂動,號角被吹響,天河水軍旌旗烈烈,在整軍,要出戰!

浩瀚的星海,一時間甚至被妖族的身影充斥了小半個星空,妖神吼嘯萬古,萬千星辰墜落!

“哧!”

刺目的流光劃過蒼穹,本是許願的好時機,此刻卻帶來了毀滅的噩夢!

流星跨越時空的阻隔,降臨在山河大地上。

“轟!”

燦爛的光芒炸開,破滅一方山河,成為了劫灰焦土!

這不是唯一,僅僅是成千上萬分之一!

萬千的星辰墜落大地,帶去災難,展露妖族的獠牙!

當星辰親吻大地的餘波黯淡,當那灼人的光熱稍稍散去,從那殘存的星核中,有一支小小隊伍踏出,披甲執戈,目標明確,衝入了附近尚算完好的廣袤山河,化整為零,滲透無形。

妖族在行動。

在人族傷痛於女娃的逝去之時,天庭果斷的落井下石了——

趁你病!

要你命!

“這樣做……合適嗎?”

天庭中,太一詢問帝俊,“這似乎就是在大聲嚷嚷,宣告給全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有預謀的,是我們主持了一次卑鄙的刺殺。”

“我卻覺得,很合適呢。”帝俊笑笑,“雖然女娃的死,也讓我很懵逼。”

“這根本不是我們幹的,是有人在栽贓陷害!”

“但,此時此刻……是不是我們做的,還重要嗎?”

帝俊反問,而後笑著回答自己,“不重要了!”

“妖族跟巫族,是死對頭……對麵查的出結果還好,如果查不出結果,左右都是把帽子扣到我們天庭的頭上,樹立敵人,團結內部,老套路了!”

“可看那些人,準備的那麽充足……就知道,真正的結果很可能一時半會查不出來。”

“這一時半會過去,人族現在的動**就消散了,回複平穩。”

“與其到時候鬱悶的被動接招,還不如主動出擊……就是落井下石了,咋滴?”帝俊淡然,絲毫不以為恥。

太一尷尬的笑笑,無言以對。

“這個時代,是巫妖的紀元……巫族和妖族才是主角,是最主要的矛盾。”帝俊語氣幽幽,“隻有我們兩族,是名正言順的執掌人道聲望。”

“都是彼此繞不過去的坎。”

“即使有漁翁,潛藏蟄伏……嘿,也多半是在巫妖兩者間有布局,想要一步步誘導局勢,試圖篡權奪位。”

“一點點消磨,一點點蠶食……今天,女媧丟個小號,在人族中的話語權縮減。”

“明天,我天庭是不是得死上幾個太子,還似乎是大巫做的?”

“哼!”

天皇輕哼一聲,“一些上不得台麵的鼠輩,能做的就隻有挑撥離間了!”

“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他們的想法,來一場速戰速決!”

“全麵決戰,今朝開啟!”

“殺吧,努力的殺吧……死吧!都去死吧!”

帝俊眼中有凶光,“亂鬥亂殺,不再遵守原本的規則,所有秩序都亂套……我倒是要看看,那些人什麽時候再藏不住馬腳,暴露出來!”

“我想,這或許會給我一個不大不小的驚喜。”

“就像這一次的女娃遇害……究竟誰才是幕後元凶?”

……

“誰是元凶?”

妖皇有疑問,許許多多的大能,也與他有同樣的疑問。

隻是不斷的複盤下,很多人都懵逼著。

不是因為沒有線索,而是線索太多太多了。

看誰,誰都像是嫌疑人。

其中,一個大屎盆子,扣向了蒼龍。

——若不是這廝這些年跳的歡快,並且此次約見女娃和談,成為一切的導火索,女娃怎麽可能會死?

——還有,之前大戰,他一直打假賽!

驟聞這等說法,龍祖龍都傻了。

傻完之後,便是忙不迭的公告澄清,跟他莫得關係。

“我沒有!不是我!別瞎說!”

“別看我有拉扯一支大軍的魄力,但我真的隻是亮亮肌肉而已,對女娃她恐嚇一二,證明自己有勇氣幹大事,真沒想過直接解決製造問題的人啊!”

龍祖很重聲譽,想要把鍋甩開,將話講清楚。

他是萬萬不能成為嫌疑目標的……如果銘刻於人道中的龍之精神,是這樣卑劣、無恥的刺殺形象,還如何能廣受信賴?

直接完犢子了!

一邊澄清,龍祖一邊甩鍋,砸向了羲皇。

“殺女娃的絕招,就是易道……羲皇不幹淨,沒跑了!”

“他一定參與到了此事中!”

龍祖語氣鏗鏘有力。

“不然,憑他的實力,怎麽沒能把那逃犯緝拿歸案?!”

對此,追殺無果、隻得歸來的羲皇無言。

換作之前,他很有自證清白的想法。

可誰讓他追出去了呢?

這一追。

原本清清白白,現在也清白不起來了。

尤其是蒼龍喝問,暴揍過女媧的人裏有沒有他……

“聒噪!”

羲皇一斧劈開了東海,“就你話多!”

“我是什麽人?”

“就算想收拾女媧,也絕不會無緣無故下手……我都是明明白白的收拾她!”

“小龍之心,度聖皇之腹……瞎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