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先生悄然下定決心。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抗爭命運!

況且,他也是有些底蘊的,能發揮巨大作用的。

比如說……

低頭掃掃,侯岡看到了字典。

在發行的日期上細細思量,他本來是打算於女娃執政的時期發表,為其增添光彩,帶上璀璨光環。

——這是巨大無比的“文治”成就!

文治武功,皆非等閑。

盡管當下,軍功更重。

可如斯出彩的文治成果,也足以發揮巨大功效,算是他個人對女娃同意其獲得人族文字專屬權的回報。

有來有往,交情就會提升。

你投之以桃,我便報之以李。

女娃你給我文字,我就給你“文治”。

反正,白先生也不是太在乎字典發行後,能獲得的政壇聲望上附加值——他是要靠學術盤古,又不是靠統治盤古。

但,這已經是“過去式”了。

現在嘛……

白先生心念電轉,琢磨好了,要悄悄的修改發行日期,先拖著!

拖到哪一天?

自然是——

什麽時候,黃帝出來了,行走時代了,他再發表,作為其個人名望權威的助力!

‘黃帝若得吾之助,焉愁人心不歸?’

白先生目光深邃。

當年,他也是幫大佬打過天下的!

這方麵,太有經驗了!

‘還有……’

在天庭中的他,猛的咬了咬牙,心髒一抽抽,摸著自己袖中的大殺器。

——《盤古史》!

這是對第一任盤古——伏羲,記錄其人生的書籍……裏麵真實蘊藏了這位至尊的神生經曆,是用怎樣的理論指導,得以戰勝一位又一位強敵,從一場勝利走向另一場勝利,直到成為至高無上的天之帝王、諸神之主!

當年,為了能書寫此書,成為自己的壓箱底殺手鐧,白澤可是拉下麵子,去不斷請教伏羲,就為了讓他解釋過往一次次戰役、決策中,每一個步驟細節,究竟都是怎麽想的?怎麽思考的?

理論的指導是什麽?

戰爭的目標又是什麽?

等等等等。

各方各麵,詳實無比,細致到極點。

為成就此書,白澤是真的不辭辛苦。

也還好。

或許是伏羲大聖當時良心發現,在白澤書寫這《盤古史》的時候,竟然沒有跟他收天價的谘詢費用,還有版權費用。

一分錢都沒要!

否則,白先生現在哪還能這麽滋潤?

就憑請一位盤古,講述心路……這代價真要細算衡量,哪怕是有女媧之富,都要心髒**,呼吸急促很久。

而伏羲不要錢。

一個伏大頭都不跟白澤要。

這位天帝,說著為老朋友著想的話,笑眯眯的暢所欲言,熱心接受白先生的采訪。

最後。

他甚至於還在成稿上,給白澤簽名!

於是,成就了獨一無二的《盤古史》,唯一正品之威,震天動地!

最重要的,是整個過程——

免費!

免費!

免費!

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

事後,白澤時常感歎——老朋友,還是講那麽一點兄弟情的。

一點不跟他收費,作為前浪的盤古,熱心的幫助後浪去盤古……實乃洪荒一等一的大善人是也!

當然現在,白先生覺得,這評價有必要稍稍修改一下。

單憑之前的斧頭恐嚇,讓他反向臥底女媧……羲皇的心,還是那般的黑呢!

不過。

不管伏羲大聖為人如何,其成就還是不容置疑的。

這部白澤采訪記錄,太昊認真解答的著作——《盤古史》,絕對是天帝、聖皇序列中的最高典籍!

而黃帝這人皇,若能得此書,徹底領悟貫徹其中精義……搞不好,就等於是一尊擁有大戰略家、大思想家等一係列至高頭銜的盤古降臨、代打!

不說輕易橫掃一切,但也等閑難逢敵手。

當然,這很難……黃帝終究不是伏羲,未必能貫徹其道,橫推天下。

可哪怕是一星半點的頓悟,那也是提升,對不對?

《盤古史》,這是白澤壓箱底的手段,是他的**。

換作旁的時候,是看都不給別人看一眼的。

但如今,他人都可能隨時沒了,又如何還會敝帚自珍?

給!

都給!

使勁的加強!拚命的加強!

隻要黃帝兄弟,你能罩得住我,別讓伏羲或者是女媧,跑過來拿我做出氣筒,就可以了!

至於說,拿伏羲的東西,來對抗伏羲,這會不會有些缺德冒煙?

‘管他呢!’

‘這是我唯一的活路了!’

‘決不能放棄!’

白先生尋思著,心情有些微妙複雜。

若非不得已,他其實也不想走上這條路……畢竟,當初他跟黃帝發生了一些單方麵的、不愉快的事情。

歲月長河中,驚鴻一瞥,知道的有點多,於是乎被黃帝抬手斬了一劍,險些弄死他。

好在羲皇於他臨危之際,果斷出手攔截阻擋,兩大強者,巔峰碰撞!

事後,白先生振振有辭,表示自己從出生到現在,吃過幾次這種虧?

黃帝這逼,他也就是尋不到……真要尋到了,一定得追著他滿洪荒跑,報一劍之仇!

當然了,現在白澤打算把這些話吞回肚子裏,暫時當做一切無事發生。

他,受害者,就受害者罷!

隻要能挺過這一波兄妹大亂鬥,什麽個人尊嚴啊之類的,都可以暫時往旁邊挪挪。

白澤,他就是這麽現實的一個神。

隻是……

‘黃帝……他到底什麽時候出來蹦躂?’

白澤想到此處,心茫然了。

這未來的靠山不出來,他能如何?哪怕計劃做的再好,也沒有用啊!

‘不過,應該快了吧?’

‘青帝已現,正在養老。’

‘炎帝在位,等待傳承。’

‘白帝活潑,天庭亂跳。’

‘倒是黃帝黑帝,尚且難覓其蹤。’

他掐指一算,看的分明。

人族傳說有五方天帝,眼下已現三位……哪怕在東華帝君的事情上,他選擇沉默。

但不代表,他對“真相”,就是一無所知。

東華跟少昊的那些事情,縱然巫族方麵保密工作做得很不錯,可在他眼裏……卻也就那樣了。

隻是,他沒有選擇站出來拆穿。

——好歹當年,東華帝君也是跟他同一個戰壕的,在坑殺蒼龍神主的目標上,雙方達成一致。

白澤出謀劃策,東華打入敵營。

好戰友,就不戳穿了。

畢竟,天庭的明眼人不少,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東華……又能瞞過幾時呢?

一旦見光,就是離死不遠。

而想到了東華,白澤就有些憂慮。

‘黃帝的戰績凶猛,但可千萬別被人扼殺在了搖籃……那我豈不是得坐蠟?’

‘五方天帝裏頭……’

‘像東華這白帝,我現在看著他,就覺得他處境很危險呐!’

‘肆意的衝塔,各種奪權上位……’

‘這是要使人滅亡,必先令其瘋狂的節奏嗎?’

‘老兄弟,你手伸的太長了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屁股還不幹淨!’

‘作死啊!’

白澤念及這些年,東華帝君以十位皇子無能為借口,各種強勢介入到妖族天庭的管理,心中就是有些歎息。

正如他所思慮的。

東華,手伸的真的太長了!

其約談鯤鵬,管控虛擬方麵的失控,這涉入的是遊戲營收。

又有天河水軍方麵的成員婚姻結合,頒布法案,司命所代為監察其配偶,是否有給伴侶造成名譽和實質上的損失,這是將影響力擴散進入了軍方,讓很多天河水軍的兵將,念著他的好。

其後,大司命訪問“北鬥韭黃娛樂公司”,與一係列的相關人物會談,鄭重推出影視分級設定,對所有作品進行影響和控製……這是什麽?這是把手伸入了輿論宣傳係統裏麵!

……

操作太多了,全麵出擊,觸手伸長,覆蓋了太多太多。

而如果說,這些都不算什麽的話,那……稅收和查賬,以及圍繞征收建立的獨屬武裝力量,問題就大了!

誰敢相信——這支武裝力量,甚至掌握了部分周天星鬥大陣的權限!

手握戰略打擊力量的私人武裝,就很匪夷所思!

到最後,這一切的一切,構成了一個龐然大物。

哪怕從純粹性上去考慮權威,政壇上他比不過天皇帝俊,軍方中比不過東皇太一……

但東華帝君,他已經有了自己的軍隊,有了自己的收稅渠道,能影響到輿論、軍方……到處都有觸手,構建了一個龐大的個人帝國。

這已然是無冕之皇!

天庭之中,誰能輕視?

誰都不能!

哪怕是如今的東天二皇,太一帝俊,麵對於他,都是平起平坐。

權力太大了!

隻是……如果東華帝君很幹淨,沒有絲毫問題,那天庭不是不能接受一位新的皇者的加冕。

可問題是……東華幹淨嗎?

他不幹淨!

甚至,都已經不是幹不幹淨……而是整個人都有問題!

不幹淨,還能洗。

要是從根子上就黑了,還洗什麽?

白澤想著近來越發上躥下跳的東華,在不斷的營造聲勢,搶班奪權,欲要上位妖皇,心底就是感慨。

‘老朋友,你悶聲發大財不好嗎?’

‘那麽急急吼吼的跳,生怕不被群起而攻之嗎?’

‘看看別人……呐,伏羲雖然跟你一樣,一邊是五方天帝,一邊是天庭高層。’

‘可人家低調啊!’

‘明麵上不顯擺啊!’

‘哪怕是妖皇,也是個混子妖皇,天庭大事上一言不發,就讓帝俊自己去秀,絕不搶風頭。’

‘還有什麽“神農”,現在的火師王者……’

侯岡看著身前自吹自擂完後,又開始認真讀書學習的風曦,‘這家夥,會拍馬屁啊!’

‘吹捧奉承的,我估摸著女媧整個人都是飄的,心態膨脹無比……這簡直絕了!’

‘而你東華?’

‘你這白帝,論能力,是不差的。’

‘但是操作上嘛……可就不怎麽優秀了。’

‘你想要臥底,臥到天庭的最高層,彼時裏應外合?’

‘也不是你這麽個臥底法啊!’

‘我看你,怕是離死不遠了……’

白澤心中有一絲絲的傷感。

作為一個“旁觀者”,他自覺對局勢看得分明。

有的人還活著,但他已經死了。

最多,就是什麽時候埋下去。

天庭袞袞諸公,可沒一個是傻的!

有的事情不做,有的人沒處理,不是做不了,也不是沒法處理。

隻不過是抓大放小,暫時先攻克主要矛盾而已。

現在,東華帝君能發揮足夠作用,化解巫族方麵的部分攻勢……那就讓他蹦躂唄!

等風頭過去了,利用價值沒了。

你一個臥底嘛……自然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了!

“報!”

正當白澤唏噓感慨友人的境遇時,辦公的殿堂外,有他麾下的忠心妖神迅疾登門,請示匯報。

“講!”

白澤收斂心神,從人族方麵轉移注意力,將放飛的思緒拉扯,一位妖帥又回來了!

盡管,他現在有些往歪了長,身為天庭高層,卻為了個人私利,果斷和女媧達成默契,輔助人族進行文治……

但他相信,自己還是天庭的好妖帥!

“白澤上神!”那位妖神拱手,“大司命申請召開天庭最高會議,請各方妖皇、妖帥前往赴會!”

“哦?”

白澤妖帥身子微微前傾,磅礴的威勢席卷,震動萬古長空。

“他有說,這會議要談什麽嗎?”

“屬下略知一二。”妖神回憶道,“似乎是這位大司命得到了什麽《億民請願書》,表示小民之聲不可不聞,因此召集同僚,商談細節。”

“……好吧。”白澤歎了一口氣。

他一聽,就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畢竟……

妖族、天庭,都是什麽情況,他會不知道?

強弱分明,高低有別。

什麽時候,普通的蒼生子民也會被大佬們重視了?

上麵發布命令,下麵去執行就好。

如果哪天,妖族天庭真的要傾聽“民心”……

‘造勢!’

‘上位!’

‘沒跑了!’

白澤眸光閃爍,‘他終於走到這一步了嗎?’

‘已經不再甘心,充當一位無冕之皇,而是要當真正的皇?’

白澤沉默了許久。

之後,才慢悠悠的開口。

“行,我知道了。”

“我會去赴會的。”

……

正當東華行動、白澤赴會之時。

巫族後土聖殿中,正有一位大人物,登門拜訪。

而早在此之前,這聖殿周圍,一切人手被清空,時空幽閉,不可知,不可察。

“媧皇,假朋友來訪,還不歡迎?”

那客人朗聲道。

相比於白澤,這客人沒有遮掩真容,很光明正大。

這是一個尋常人絕想不到的存在。

因為他是——帝俊!

天庭的最高妖皇,訪問巫族的最強祖巫……言語中,還以朋友身份自居——哪怕是假朋友。

“嘭!”

大門打開,裏麵隻有女媧獨自一人。

這回,就沒有風曦了。

她正襟危坐,端莊威嚴,坐在寶座上,眸光幻滅,有大恐怖。

“你來做什麽?”

“自然是為了合作。”

帝俊微笑,十分隨意。

“合作?”

女媧垂眸,掃了帝俊一眼,哂笑出聲,“你我之間,還有什麽好合作的?”

“另外,你孤身來此,也不怕我斬了你,用來祭旗?”

“不怕不怕。”帝俊擺了擺手,“我這左右不過是一具化身,媧皇要斬便斬了吧,也沒什麽好可惜的。”

“再說,合作的事情……”他臉上的笑容玩味,“道友若無心,此地的場合,也不會那麽適合密談。”

女媧語塞。

“況且,當初我們,不是已經合作過一次了嗎?”妖族天皇悠悠道,“大家一起默契配合,進行釣魚。”

“我釣昊天,釣鴻鈞的棋子。”

“你釣人族,釣那五方天帝。”

“這合作的,是多麽愉快?”

“而既然有了一,我尋思著,再來個二……也不是不行嘛!”

“一回生,二回熟!”

帝俊認真的說服女媧。

他講的,還是有那麽一點道理的。

正所謂——

沒有永恒的敵友,隻有永恒的利益!

隻要能在某些方麵達成互利共贏,那縱然是跟敵人坐到一起,也無妨!

彼此之間罵歸罵,吵歸吵,可若能狼狽為奸,一起從別人那裏割肉……那麽,大家就是好朋友,就是一家人!

現實其實很魔幻,沒有純粹的善惡與黑白。

女媧曾經比較純良。

但自從成為一方勢力的最高領袖,扛起巫族的大旗……她就得到了巨大的成長。

當然,說墮落——也不是不行。

皇者善變,以利為先。

什麽個人喜好,私人恩怨,那都要為大集體讓步。

女媧稍稍沉默了一會兒,證明自己還是個有節操的神,而後才輕咳一聲,“那照你說……你這‘二’,又是什麽呢?”

“你我統治的穩定。”帝俊沉聲道。

“哦……”女媧聲音拉長,“如果是這個,那我覺得,就不必再談了。”

“我巫族上下,萬眾一心,共同努力,絕對沒問題。”

“真的嗎?”帝俊哈哈一笑,“但我怎麽認為,蒼龍神主,可能不這麽看?”

話音剛落,女媧的臉瞬間便拉長了。

——瞎說什麽大實話?

“巫族有祖巫十二,法相我皆知。”帝俊還在往火上澆油,生怕女媧的心火燒的不夠旺,“這裏麵的玄機,我大致也知曉。”

“龍!蛇!”

帝俊微笑,“一個個的掛件,挺值得玩味。”

“而很有趣啊……”

“巫族目前來說,份額最大的兩個股東……都是誰來著?”

“唔……好像是女媧?還有蒼龍?”

“一個神聖本相人身蛇尾,一個神聖本相是為真龍。”

“龍蛇……龍蛇!”

帝俊笑的意味深長。

巫族有祖巫十二,若展開本相,則是洪荒最靚的十二個殺馬特。

而十二殺馬特,絕大多數是操龍握蛇。

這很能說明問題了。

證明了巫族中的大股東,都是有誰。

其中。

蛇掛件的祖巫,數量又比龍掛件的多,這又能進一步說明——誰,方才是巫族的第一股東、最高董事長!

是她!是她!是她!

是人族的聖母——女媧!

女媧掌握的票數最多。

票數多了,權威自然也就大了,是巫族當之無愧的扛把子。

哪怕是共工祖巫,曾經都要對之避讓三分——那大大的蟒頭,委婉的表明自己認同大集體的意誌。

隻是如今……

“龍蛇聯手,共掌大權,巫族的製度,由此定下。”帝俊從容開口,“目前來說,巫族之中,是女媧你的‘蛇’,在掌握主動。”

“可是……你家要被偷了啊!”

“人族!”

帝俊含笑道,“我聽聞,龍圖騰威風八麵,不可一世。”

“蛇圖騰嘛,就普普通通了。”

“那又如何?”女媧低頭飲了一口茶,“龍圖騰再叫囂,人族的王庭,聽誰的?”

“人族之中,誰才是皇?!”

女媧放下茶盞,眸光熾亮了刹那,粉碎永恒。

“女媧你何必騙我?”

帝俊卻搖頭,“如果蒼龍沒有讓你感受到壓力,女娃又怎麽會出現呢?”

“這局勢已經有些脫離你的控製了,嚴重到你再不能輕易遙控指揮,必須要親自下場,用自己的權威去鎮壓局麵。”

“……”女媧沉默了,看著帝俊的眼神逐漸不對勁。

——你說這些,是來跟我示威的嗎?

‘真以為你的天庭,能比我巫族好?’

她也不說話,就是在心中腹誹。

‘東華是我的人!’

‘白澤正在跳反!’

‘……’

‘你們天庭,一半以上的頂梁柱,都有問題!’

‘就這!’

‘還敢來到我麵前大放厥詞,教我做事?’

‘管好你自己的勢力,再說這些有的沒的吧!’

女媧想到妙處,心底就是一樂。

幸福,是對比出來的。

她承認,巫族裏麵是有不少的矛盾,目前來說隻是勉強團結在一杆大旗下做事,真到了分贓的時刻,一場撕逼是免不了,人腦子都能給打出狗腦子來。

但是嘛……

看看妖族那邊,看看天庭……頓時,巫族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還能讓女媧感到欣慰。

她這五十步的,理所當然能笑一百步的!

如果不是怕天庭方麵被逼急了,咬咬牙,下血本拉走蒼龍……女媧很想讓帝俊明白,什麽叫做——孤家寡人!

有了天庭的襯托,女媧很知足了。

蒼龍那廝,跳就跳吧。

日子湊活著過唄。

還能離……分裂巫族公司咋滴?

要分裂,也得等天庭那邊先垮了,大臥底頭目——東華帝君,重拳出擊,從內部攻陷……

“當然,我呢也知道……天庭嘛,其實不比女媧你的巫族好多少。”帝俊話鋒一轉,輕輕巧巧說著讓女媧心神震動的話,“有不少的間諜臥底,正在搞事。”

“最危險的那個,都要坐上領袖的位置了。”

女媧麵色一僵,有了不好的預感。

卻聽天皇幽幽說著,戳穿了巫族近些年來的圖謀,“東華帝君……嘖,是天庭的大司命就罷了,竟然還能是人族的白帝,東夷的王。”

“女媧,你說——這有趣不有趣?”

“呃……這與我何幹?不要汙蔑我!”女媧顧左右而言他,“人族巫族,向來與人為善,不主動幹涉他族內政。”

“當然,如果是別人哭著喊著,要加入人籍,那我們也是不會拒絕的。”

“哦。”帝俊意味不明的哦了一聲,“隻是這樣一來,有些人可能就要死的不值了。”

“為對麵拋頭顱、灑熱血的賣命,結果出了事,對麵連管都不管……薄情啊薄情!”

“你在說什麽?”女媧臉色變幻。

“沒說什麽,隻是簡單的闡述一個事實而已。”帝俊淡淡道,“你猜——我既然已經認定東華帝君這位大司命有問題,會不采取措施嗎?”

“大司命的係統,就是東夷的高層係統,是這個勢力的精英。”

“如果這些成員,被突然全部清掃幹淨……東夷縱然依舊存在,但還能發揮作用嗎?”

帝俊笑著詢問女媧。

女媧眉頭皺起,一言不發。

帝俊也不在意她回答與否,自顧自的說著,“說來,還是東華太貪了,步子邁的太大了一些。”

“身為大司命還不滿足,竟然想著更進一步,成為妖皇!”

“為了造勢,急於成事,便各種調集精英人才,在天庭裏鋪開網絡。”

“他卻沒料到,我卻是高瞻遠矚,洞察真相,於是將計就計。”

“有心算無心之下,已是讓太一秘密調遣人手,布下天羅地網,就在這些東夷精華身邊。”

女媧聽了,目光一動,想明白了什麽。

的確。

這些年,天庭之中有許多的軍令調動,不少妖神走位不斷。

對此,她還曾令帳下頭號軍師——風曦,負責去查證。

隻不過,那時人族內部龍圖騰勢力的聲音一下子大了許多,各種作妖的比例上升,查著查著就被迫擱置一旁,隻是提高了軍事防禦等級,加強武備,以不變應萬變。

現在,帝俊這麽一說……

“看來,媧皇你已經明白了。”天皇鼓了下掌,“隻要我一聲令下……”

“那東夷,便將名存實亡。”

“隻有東華帝君這位太易大羅,可以幸免。”

帝俊告訴女媧。

——他唯一沒把握殺的,僅有東華而已。

剩下的,都得死!

至於為什麽殺不了?

自然是因為……

“東華太強,哪怕我們齊上,也能輕鬆支撐到你們巫族援兵的到來……真是讓我感到惋惜的一件事情呢。”

帝俊歎了口氣,很惆悵的樣子,落在女媧眼中,卻是再直白不過的示威了。

“不過,能剪除其羽翼,想來也還是很不錯的?”

“更不要說,還可以連帶揪出很多有問題的棋子,一並處理了。”

“畢竟,為了幫助東華造勢,巫族方麵的出力可不少,發動很多內應、地下情報係統……本來,這些都被掩護的好,我也很難捋清。”

“可是……”

“他們動起來了啊!”

“當我看清局勢,一直默默的注視著……”

“他們便將無所遁形!”

“再也休想執行巫族方麵的計劃,裏應外合,內部與外部齊發,顛覆天庭、分裂妖族!”

“女媧!”

“你巫族的這部分計劃,已經失敗了!”

“我覺得,你需要正視一下現實了!”

帝俊語氣中有幾分得意。

“很好……你很好……”女媧握緊了小拳頭,最終又頹然的鬆開,“不愧是曾經做禦史的……明麵上是禦史,暗地裏卻是陰影中最鋒利的刀!”

“過獎!過獎!”

帝俊毫不謙虛的接受了媧皇看似誇獎、實則為嘲諷的話語。

“既然你已經掌握了那麽多的線索,還何須來見我?”女媧無喜無悲,“我明確告訴你,我是不可能妥協的。”

“再說了。”

“你查到的內應,太多了點……”

“想要一下子清剿一位頗得妖望的大司命麾下勢力……真能做到幹幹淨淨嗎?”

“何況,我現在已經知道了!”

“你信不信,我立刻就派遣高手團,直擊天庭根本,提前發動計劃!”

媧皇目光森寒雪亮。

“我巫族,掌握都天神煞大陣,突進能力最強!”

“我知道。”帝俊不慌不亂,“是的,我承認,你們巫族的爆發很強。”

“但是,我……背後有人啊!”

帝俊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天道鴻鈞,是我們大家一起封禁的。”

“能關進去,同樣能放出來。”

“鴻鈞已經發過誓言了,不到無量量劫,不得主動踏出紫霄宮一步!”女媧冷聲道。

“沒關係。”帝俊的笑容更燦爛,“他是不能‘主動’出來,惹是生非。”

“但是嘛……如果他‘被動’的被‘召喚’,他是不是隻好勉為其難的出來走一遭?且光挨打不進攻,是不是就不算破誓?但如此一來,他豈不是不能繼續在紫霄宮裏享受福報了?”

“唉!”

“一想到,我可能會打攪到鴻鈞道祖的美好福報生活,讓他不能繼續努力奮鬥,每工作十二個時辰,平均每個大羅就能得到一枚伏大頭……”

“讓他無法努力創造價值,認真服務社會……我是罪人!大大的罪人!”

“不過,事急從權。”

“‘召喚’鴻鈞的儀式,我已經提前準備好了……也正是準備好了,我才來見你。”

“因為,我也很擔心呐。”

“擔心你們巫族,不講武德,偷襲我們天庭上上下下那麽多大好同誌,揍了個鼻青眼腫……”

帝俊唉聲歎氣,裝模作樣,讓女媧的俏臉扭曲。

好在,他沒等女媧徹底發飆起來,就又奉上了一枚甜棗,打消她拿其這化身出氣的想法。

女人,還有女神……她們有的時候,真的不講道理。

“女媧道友。”

“我跟你說這些呢,隻是想告訴你——”

“我沒有讓你妥協的意思,反而是來尋求共贏的。”帝俊娓娓道來,“一如曾經那樣,大家一起演一場戲。”

“作為彼此預先支付的報酬。”

“巫族這些已經暴露的間諜,我可以放回去,以此交換你人族方麵,近些年來捕捉到我妖族的臥底。”說到這,帝俊也難免有幾分讚歎,“你麾下的那風曦,倒是不簡單。”

“反間諜的能耐了得,都超出了常理。”

“不是根據情報線索行動,倒像是羲皇那樣的易道高手——管你什麽花裏胡哨、單線聯絡,直接推衍就完事了。”

因為風曦的足夠靠譜,妖族方麵的情報人員損失不輕。

“哈!”提到心腹大臣,女媧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笑容。

不過,很快她又收斂了。

帝俊談到了東夷的方麵。

“至於說東夷那邊的精銳嘛……”帝俊先是略微沉吟一二,而後才繼續道,“我也不是不能高抬一手,饒過他們回歸人族。”

“這是我的誠意……如何?”

“帝俊,你很大方啊。”女媧卻眯起了眼,“這麽份量不輕的力量,說放就放。”

“因為,我有這個自信——他們縱然回去,也談不上給我的事業添堵。”帝俊臉色上閃過一抹戲謔和古怪,一閃而逝,快的不可思議。

“你挺勇哦?”女媧狐疑的打量他。

“是的,我超勇的!”帝俊自信無比,“如何?女媧?這份誠意擺在這裏,你我聯手,共同演繹一出大戲,各取所需,怎樣!”

“……”女媧沉默著,斟酌思索,最後終是點了點頭,“這……可以。”

“不過,我想知道……你想演什麽?”

“還有。”

“在演戲前,你要給我放回一半的東夷精英!”

“行!”帝俊答應的很爽利。

對於女媧的這個要求,他一點都不會推脫。

畢竟……

“我要演的戲呢,其實很簡單。”帝俊收斂了一些雜亂的心思,語氣從容,緩緩道來,“主題就是——東華事發,天庭圍剿!”

“對,你沒聽錯。”帝俊看著一臉懵逼的女媧,再三表示,他是認真的,“戲,就是這樣的戲。”

“隻是,在別人眼中,這是真的。”

“是事發突然的,是我苦心籌謀的,要鏟除天庭中的最大內奸。”

“而在你我這兩個知情人眼裏,這就是假的。”

“真真假假嗎?”女媧悟了。

“嗯……是的。”帝俊眯著眼,有些含糊地應道。

真的?

還是假的?

真真假假?

假假真真?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隻有最真實的假戲,才能欺騙所有人。”帝俊開起了小課堂,一本正經的對女媧說道,“我會調動諸多人手,甚至‘召喚’鴻鈞,以此表示自己的憤怒,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給東華帝君這大反賊一個教訓!”

“而你那邊呢,也要集體出動,以救援潛伏敵後的戰友,讓其勝利歸去!”

“一場大戰,瞬間爆發!”

“這場戲的結果呢,我也給想好了。”

“經過千辛萬苦,東華帝君終於回歸了人族的陣營,登極為帝……隻是,多年臥底成果,一朝歸零。”

“好在,巫族和他臨危不亂,都有大將之風。”

“危險關頭,依舊成功撤出多年來的臥底人手,保存有生力量,也不算太虧本了。”

“呼……”女媧聽著,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大戲!

真的是大戲!

定了定神,女媧抿著唇,“既然是演戲,那必然有觀眾……主要是演給誰?”

“我們又能收獲什麽?”

“除我們之外,所有人都是觀眾。”帝俊肅然道,“而收獲?”

“自然是真正明確,各自勢力中的具體情況,確定統治的權威!”

“比如說你……眾所周知,蒼龍和東華是仇家。”

“關鍵時刻,他是否會因為個人私怨,拖你的後腿……且他又能發動多少人手,進行無作為表現?”

“在那時,這些都會暴露的清清楚楚!”

“知道了他的心腹,以後假使你勝利了,處理起來也就方便很多……不是嗎?”

“亦如我。”帝俊目光閃爍,“我要演鴻鈞一把。”

“‘召喚’他的時候,誇大其詞,說明東華怎樣怎樣的危險,巫族如此深入妖族,已是存亡之際……”

“必須要在東華逃走之前,將之重創,短期內廢去巫族的一條臂膀。”

“所以……鴻鈞道祖,還有什麽隱藏的籌碼,就一並使用出來吧!”

“不然,天庭輸了,他就真的別想從紫霄宮裏出來,一輩子福報個沒完!”

“正好,我也能看看鴻鈞道祖,有怎樣的驚人手段。”

“原來如此……”女媧若有所思,“你還是對鴻鈞很忌憚呐。”

“不把他的底褲扒個幹淨,說什麽都不罷休。”

她推測著帝俊的心思,“當初沒能把昊天釣出來,看來你是心有不甘。”

“嗯……”帝俊應了一聲。

“你我互相配合,彼此遮掩……把所有人都給欺騙,玩弄於鼓掌中嗎?”

女媧站起身來,眼中亮起的光芒,證明她很有躍躍欲試的衝動。

“隻是想想,便讓我感到熱血沸騰啊!”

她摩擦著小手手,“用東華這位太易大羅作為魚餌,有心算無心……”

“嗯!”

“我同意了!”

女媧用力的點了點頭。

“好!很好!”

帝俊得到肯定的答複,朗聲大笑……那笑聲中,有著很特殊的深意,一閃而逝。

不等女媧去仔細琢磨,他就很豪邁的一揮手。

“事不宜遲,當即刻行動!”

“為表誠意,一半的東夷精銳,我可以立即放歸,讓他們免除殺身之禍!”

“隻希望,女媧你呢,也不要失信……多年的信譽,毀在這上麵,我都要替你不值呢。”

“你放心吧。”女媧淡然道,“我不是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