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祖巫側目。

這小年輕……好不要臉呐!

眼下暗搓搓的挖坑埋人的是誰來著?

如此前提下,還能麵不改色的拐彎抹角的稱自己德行、品格皆為上上之選……

嗯。

看在同一個陣營的情況下,你敢說,我們就敢信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

見到人族的領袖能如此流氓,心裏卻不自覺的感到欣慰、放鬆?

就像……就像是恍惚間再看到了那為眾神表率、高坐天帝席位的至高聖者——太昊伏羲!

‘唔……這是不是我被迫害妄想症發作了?’

有幾位祖巫心中失笑,仔細再看去,那種錯覺就消失了大半,隻有一點若有似無的相似。

風曦、伏羲,形貌不同,氣度卻有那麽一些趨近……這也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現任風後是庖棲,風曦還是他的繼任者,有師徒關係——徒弟像師傅,正說明得到了真傳嘛!

想到那個人的豐功偉績,再想到兩任風後的傳承,在座的祖巫自然而然對風曦另眼相看三分,認真思考他所提出計劃的可行性。

伏羲大聖,雖然人已經不在江湖,不與世人追逐盤古的至高成就。

可是江湖上,卻依然流傳著他的傳說。

“你的計劃看上去可行……”

殿堂中沉默半晌,才由燭九陰祖巫開口,打破了原本的氛圍,“隻是麽,盡管是敵人……但帝俊此神不可小視。”

“對親子的教育,他若放在心上,絕對能培養成德行出眾、品性優良的人物。”

“不錯。”一直以來沉默的祝融祖巫,此刻幽幽而言,“我在天庭中有些暗線……太重要的機密或許拿不到手,但是帝俊對皇子公主的培養計劃書,我卻很容易便找到了。”

看著周圍巫族高層認真傾聽的樣子,他話音頓了頓,才繼續道。

“很簡單,但也很有用。”

“孩子出生之後,點化其神念,身與體分,帶其遨遊諸天萬古。”

“十萬年錘心,使萬物滄桑不可移;十萬年礪誌,縱身滅神殞意不改;十萬年聆諸天青史,明是非成敗紅塵道;十萬年夢蝶旅,與萬古英傑同呼吸,了悟時勢英雄幾輾轉……”

祝融祖巫緩緩訴說,是一位妖族天皇培養子嗣的攻略。

照他所言,一共是十個十萬年計劃。

百萬宙光,成全一點心頭念。

當然,說是百萬年,自然不可能是在洪荒天地中渡過百萬春秋——大劫時代,時間是很寶貴的。

所以,以上操作,是要到時光長河中進行……而這對一位頂尖梯隊的大羅來說,完全不成問題。

暢遊諸天,追溯萬古,給上一段最寶貴的生命旅途,教會一切認為該明白的做人道理。

最終歸來,笑看紅塵,不過洪荒彈指間。

也就是說……

天庭的皇子剛誕生下來不久,甚至可能才是一刹那,他們就在其父親的安排下,獲得了太多的經驗智慧。

祝融祖巫委婉的提醒風曦——

想看皇子失德?

那可真的是太難太難了。

帝俊本身就是最頂尖的英傑,英雄氣度、帝皇城府……如此人物親手培養的孩子,道一句無懈可擊都不為過。

或許沒有你這樣的機智百出,但是他們認真下來,日常裏一點一點的以德服人,不難擁有巨大人望。

再有天庭的水軍鼓吹……

嘖。

被吹捧成無雙聖人都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咦……”

風曦磨了磨牙,卻也不怎麽氣餒,“天庭方麵的準備工作,這麽周全的嗎?”

“嗯……周全好啊!”

“這樣才有挑戰性嘛!”

風曦麵帶微笑,“真的無懈可擊?我不信。”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指尖輕點桌麵,他眸光深邃,“有道是眾口鑠金……”

“前些年,天庭沒少汙名化我人族,造我人族的謠言,散播不良信息言論。”

“而今,我們也該回報一二了。”

風曦長身而立,“潑髒水的事情,我很熟悉。”

“畢竟,為了戰略,我自己都在抹黑自己……天庭的皇子還想以德服人?”

“不可能的!”

“想都別想!”

風曦斬釘截鐵的道。

“你的意思是……”後土好看的眉頭舒展開來。

“天庭的皇子,到底是有德無德……我不要天庭以為,而是要廣大的人道蒼生以為。”風曦笑著,“扒一扒天皇帝俊有多少私產,天庭的皇子享有怎樣的待遇,順便掀起幾場社會大討論,是家天下、一步步壓縮上升的空間渠道符合人道本心,還是如我人族現下這般的禪讓、經過子民一致討論推選出領袖的模式,更能得人心?”

“撩撥一下妖族方麵的神經,我覺得挺合適的。”風曦笑容和煦,語氣中卻暗藏殺氣,“到時候。”

“管東華帝君是不是與我們背道而馳,同床異夢……他怎麽說都得頂的上去——隻要他還批著理想派的外衣。”

“變法還未完全勝利,大司命還需要努力啊!”

“各位……你們說,我是不是一個好人?”

風曦感歎著,“為東華帝君創造這麽好的輸出環境。”

“即使他一心為自己……可一些矛盾被挑明了,他這幹變法的不就有活做了麽?”

“眾目睽睽之下,工作一多,權力自然而然就變大了。”

“在我們的竭力‘幫助’下,說不定他還能挑戰一下妖皇的位置呢!”

“如今的天庭,有逐漸成為帝俊一言堂的趨勢……這不好。”風曦漫漫而言,“本來,天庭四皇,是一對兄妹,一對兄弟,公平分攤利益所得。”

“可惜,時過境遷。”

“媧皇——女媧娘娘,逐漸轉移資產,成就人族產業,本紀元在妖族中漸漸的就隻剩下個虛名……這還被甩鍋在鴻鈞道祖的頭上,在世人眼裏便是娘娘被道祖給禁足在媧皇宮裏,對於妖族大事有心無力。”

“羲皇——伏羲大聖,前任盤古,諸神恭敬招待老領導,人族和妖族都上趕著送股份,還是送在明麵上……不管最後誰勝,這位陛下都是有錢拿,待遇不減。隻是作為交換,伏羲大聖在人族和妖族兩邊的大事上,都是以建議為主,很少有決策。”

“如此一來,天庭之中兄妹組就算是出局了。”

“剩下個天皇帝俊、東皇太一,一掌政務,一掌軍務,兄弟組合聯手製霸天庭!”

“這怎麽行?”

風曦甩甩袖子,“這是獨裁的節奏啊!”

“我們人族,為廣大的妖族同胞叫屈,斷不能容忍此事發生!”

“平衡,才是王道!”

“哪怕做不到平衡,也要爭取平衡!”

“我看,這東華帝君就很可以……他這大司命,做的成績有許多,可以代表許多妖族子民的切身利益,能為人道蒼生說話。”

“所以,我們人族不惜冒著被天庭方麵譴責幹涉妖族內務的罪名指責,也要輸送先進的理念進去,支持東華帝君真正戴上皇冠,坐上皇位,監督儼然有一家獨大的金烏政權,是否會有越界的行為!”

風曦笑看四方,“東華帝君,一直以來表現的很君子,是理想者、是實幹派……我們姑且認為他是這樣的人物。”

“那麽,抬起這樣的人物,打破帝俊對天庭的壟斷掌控,我覺得可以有。”

“想來,東華帝君也會對於此事當仁不讓,因為一心為人道,隻有掌握了實權才能實現心中抱負,樂於接過擔子,壓在肩上。”

“而如果……”風曦意味深長道,“東華表裏不一,外表忠厚,內在卻是個大大的野心家……那,我們鼓噪起來的這波風聲勢頭,各位你們說——他會不順水推舟呢?”

“肯定會!”共工祖巫磨著牙,一字一頓,冷笑回答。

他的眼神淩厲,鋒芒懾人,可見某種怨念很深重。

燭九陰祖巫就在他的身邊,此刻伸手搭在共工的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方才讓這位祖巫緩和了表情,一言不發的身軀後仰,靠在椅背上。

風曦冷眼旁觀,若有所思。

‘共工……蒼龍,對東華帝君的怨念不是一般的大啊?’

‘這裏麵,有沒有我操作的空間呢?’

‘我對龍師,現在也是有怨念哩……’

‘而他們看我,想必心情也不如何美好……如果可以,他們多半是希望我原地去世吧?’

‘可惜,本座的實力不差……’

心念轉動間,風曦表情鄭重依舊,出謀劃策,指點江山。

“調動自己人,是棋手的基本操作;而調動敵人,方才凸顯我輩本領。”

他語氣嚴肅認真,“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

“雖然是皇子晉升儲君的博弈,可我們也應該跳出這框架限製,幫對手把問題上升到天庭的體製係統層麵,給帝俊的盤古設置障礙。”

“這其中,東華親善我們也好,他有心自立也罷,能做的選擇並不多。”

“而有此一遭,我們也能徹底洞察他的傾向……究竟是站在哪邊?”

“人族?天庭?還是他自己?”

“確證了他的態度,我們便能更從容的應付一切變數。”

風曦露出一抹笑容。

“當然這過程裏,我們亦需要注意一點,不要陰溝裏翻船。”

“怎麽講?”帝江祖巫此時插話,他的表情隱隱間有些複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仿佛有什麽話想說出口,但礙於場合,亦或者是時機,又不得不硬生生憋回去,由此構成了臉上的複雜神色……形象一點形容,那類似於便秘時候的痛苦麵具。

似乎……風曦眼下逮著東華帝君瘋狂的算計,讓他感受了一丟丟的苦惱和無奈。

這表情一閃而逝,快到讓風曦都懷疑是不是錯覺。

當他再細看,卻一切都正常。

心中不明所以,風曦還是回答了帝江的疑問:“我的這個計劃,其實算是把東華當槍使了……但是呢,對於東華帝君這位古神大聖,我也無法確保他是站在第幾層的大腕人物。”

“說不好。”

“眼下我們這裏策劃的行動,都在他的意料之下……我們把他當槍使的同時,也是他在把我們當槍使,以實現他的目的。”

“可能,他要玩一票大的呢?”

“或許是以此為導火索,引爆巫妖大決戰,讓兩敗俱傷,自己笑到最後?”

“或許,他早已經徹底投靠了天庭方麵,眼下我們的離間舉動,製造他和帝俊的矛盾,都在計劃之中……有朝一日,行詐降之策,以此坑殺巫族的祖巫?”

“又或許,東華帝君是真正的理想派,為了將律法鐫刻在洪荒的人道根基中,不惜設局以身殉法?”

“……”

“太多太多了。”

風曦舉了幾個栗子,末了一聳肩,“東華帝君的段位,我沒法徹底看透。”

“究竟誰才是局中人?”

“是誰站在第五層?是誰站在罡風層?”

“除非收盤了,大家聚一聚,說一說,才可能清楚吧……”

風曦坦言。

這都是心裏話。

如今的他,雖然熬出頭了,段位升上來了,都能進入巫族的決策圈了,出去跟別人說,也能自稱一個最強王者,參加到了巔峰賽裏麵。

但是?

東華帝君,那可是榮耀王者,打的比賽,也是癲瘋賽!

兩字之差,就是半個大境界。

“不管誰誰誰站在第幾層……”後土拍了拍桌子,眸光閃亮有神,“但好歹是沒有太大問題的計劃。”

“可以給帝俊添堵,拉扯一下他盤古的節奏,我看行!”

“你們的看法呢?”後土左右看看。

“我沒太多的異議……感覺大體上是可行的。”帝江猶豫了一下,“隻是,有一些細節可能需要填補。”

“比如說,萬一……東華是真的信守承諾的君子,依舊恪守當年跟後土你簽訂的攻守同盟契約?”

“我們這麽把隊友當槍使,是不是有些不好啊?”

“若是被揭穿,很搞隊友心態的……反目成仇就不妥了。”

“你說的有道理。”後土一隻手支著下巴,“那,我們應該展現一下自己的誠意?”

“開的價碼,不能低於東華而今在天庭中的待遇……”

“可是,巫族中好像沒有坑位了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