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吧!”

鎮守天門的妖神話音稍顯冷漠,有驅趕之意。

這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妖族高層對人族的態度……哪怕沒有撕破臉,也不會如何待見。

曦也不在意,隻是笑眯眯的回了一聲,“有勞了。”

然後,有意無意的擦亮自己一身行頭,綻放仙光異彩,照耀永恒光輝,映著那妖神的眸子,閃瞎他的雙眼。

不得不說。

在惡心人的方麵,曦的成就很不一般。

幾個簡單的動作,一套操作下來,很成功讓那位妖神本來就冰冷的麵容,眼下更是冷的要掉渣。

緊緊握住手中戰戈,妖神很想信手便捅出去。

不過,最終他停住了。

因為對麵的裝備太豪華,難得讓這妖神心底升起沮喪和無奈……縱使全力而為,能傷其一根汗毛否?

‘罷了!’

妖神眸子微微眯起,沒有做聲,冷冷看著在裝逼的曦,‘吾皇宴請天地諸神,便是為了造勢宣揚……既是造勢,自然要有踏腳石踩。此獠不知進退,狂妄無邊……願皇能將之殺了祭旗,振我妖族雄風!’

妖神的心聲,曦自是不清楚的。

他隻是老神在在看著想怒又無可奈何的妖神,短暫欣賞了其變幻連連的表情後,才授意那八駿,讓之繼續前行。

進入南天門,走過一座又一座宮殿,八匹神駿天馬非常形象的演繹了何為“老馬識途”。

根本不需要曦去操心。

八駿遊走在天庭,那叫一個輕鬆自如,就如同是回到自己家,對天庭的格局布置了解得再清楚不過。

這一幕讓曦若有所思,想到了些什麽。

他思索間,車輦前行依舊,直到在一片宏偉壯闊的玄奇之地前方才停下。

曦舉目望去,卻見有天河浩**,如海浪般湧動,拍擊在永恒不朽的堤壩石岸邊。

震耳欲聾的浪濤聲中,無窮水花飛濺……曦看得分明,那些水花,或是一片星域濃縮,或是一個宇宙縮影,極盡不可思議、難以想象的離奇夢幻!

而在天河中,有亙古大星載浮載沉,有非凡仙舟橫渡宙光……它們密密麻麻,數量多得可怕。

最可怕的,是那些大星、仙舟上,插的是天庭旗號,布滿的是妖族天兵,其數不可測。

真仙無數,金仙也無數,就連太乙,也沒有多罕見。

他們催動星辰,駕馭仙舟,遨遊在天河中,能用大羅之下最快的速度投放兵力,或震懾星海一切不服,或神兵天降橫掃諸天萬界,鑄就天庭的至高威嚴,不容外人輕視。

曦看著,心底默默計算,眉頭因此而逐漸皺緊。

半晌後,他幽幽開口,“這裏是哪?”

“這裏,自然是供抵達我天庭客人停放車駕的地方。”一尊身披星袍的妖神星君不知何時出現,微笑應答,“當然,因為天庭用地稍顯緊張……此地難免靠近天河水軍的駐紮操演之地,讓客人見笑了。”

“這位人族的客人,您當不會受到驚嚇吧?”星君故作好奇的詢問,然後滿是歉意的接著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卻是我們天庭招待的不周了。”

“客人勿要別把這驚嚇憋在心底,有異樣情緒便要直言,我天庭自會照顧於你,給換個車駕停靠的地點。”

“千萬別出了意外……看那裏!”星君抬手,往遠處一指。

卻見在星君所指的地方,有一個生靈剛走下座駕,便癱倒在地,渾身發抖,體似篩糠,赫然是受到莫大驚嚇,超過了心靈所能承受的底線,瀕臨崩潰。

“他們驚恐於我天庭的無上軍威,驀然發現在煌煌天庭的浩大力量下,一切異心都是那般的可笑,會被像碾死螻蟻一般抹滅,將曾經有過的文明曆史葬下。”

星君含笑道。

他的這一番話,看起來是好心給客人做解釋。

然而曦卻心中了然——這是在給他下馬威呢!

天庭將停車場安排在此地,來訪的客人一抬眼便看到天河水軍操練……**裸的展現自己強壯肌肉,震懾恐嚇懷有異心的族群文明,迫使它們團結在天庭的旗幟之下。

霸道至此,若烈日照耀,嚴酷肅殺。

伴著這位妖神話音落下的同時,那天河之上,恰有一聲巨響——一艘仙舟上的主炮,噴射出璀璨神光,其勢似能撕裂永恒!

神光所中。

一方浩大的宇宙破滅了。

它被神光所蘊含的法則崩碎了基石,連鎖反應下摧毀了整個宇宙的物質和元氣體係,讓一個世界走向了終結。

這樣的威脅震懾,儼然是都擺在明麵上,到了根本不加以掩飾的地步。

不過麵對這情況的,是曦。

曦……他豈是一般人物?

能被人族諸賢投票表決為出使人選,哪怕這背後可能有一點點的小黑幕……也意味著他的膽氣、智慧,乃至是臉皮、下限,都有過人之處,放眼整個洪荒都堪稱出類拔萃。

隻見他神情鎮定從容,似模似樣的看了一會兒正在操演的天河水軍後,緊緊的皺起了眉頭,非常不滿的樣子。

“就這?”

“就這!”

曦的語氣鏗鏘有力。

“世間盛傳天庭軍伍雄壯無敵,縱橫天上地下,睥睨古今未來……然而現在所見,讓我太失望了!”

星君一時有些懵。

而不待他反應過來,曦便是一連串的話脫口而出。

“先是裝備太差!”

“我看那幾千幾萬妖兵,熙熙攘攘的擠在一艘仙舟上……這怎麽能成?”

“不給一人配備一艘仙舟,輔以全智能的操縱係統,也配得上天庭的名字?”

曦狂噴著,“再有是那妖兵的素養,實在礙眼!”

“修為參差不齊,竟然有混入了那麽多真仙小妖在其中……前些年我去過巫族參觀,那裏人均金仙起步,太乙更是層出不窮。”

“如果天庭的天河水軍,就隻有這樣的水平……”

曦連連搖頭,“我很懷疑,他們能不能保護得了天庭的周全。”

“對此,我很憤怒。”

他這麽說著,嘴角卻是微微勾起,看不出多少憤怒的樣子。

倒是那星君,被那麽狂噴,倒是實實在在心中有火氣、感到憤怒。

不過,還沒等他反擊呢。

曦的倒打一耙神功立時安排上了,乘勝追擊。

“天庭,就是這麽練兵的?”

“枉我人族,也是天庭治下的一份子。”

“每年按時定額繳交相關的商貿稅金,給天庭做貢獻,支撐著它的存在和統治。”

“天庭也承諾,要將每年的總收入多少按比例投入到軍伍上,打造出讓妖族子民安心的戰鬥力量。”

“但我現在深深懷疑。”

“這其中有多少漂沒?”

“我要向女媧娘娘申訴,讓她來主持大局,公開天庭在軍伍上的具體投入,那每一分錢是不是花對了地方!”

“要對每一個妖族子民的付出負責,讓大家知道自己的辛苦貢獻是值得的……天庭,是整個妖族的天庭,是為了展望每個生靈美好未來的天庭,而不是為了統治洪荒才存在的天庭!”

“妖,絕不為奴!”

曦語氣激昂,直接就搶占上大義的高地,此時此刻他的背後有光環在閃耀。

這些話,堵的那星君一愣一愣的。

星君得好好琢磨。

這是怎麽話鋒一拐,就從對天河水軍的評價上,拐到了天庭的廉潔與否,再上升到天庭存在的核心定義?

不等他想出個一二三來。

一旁猛然響起激**浩瀚的浪潮聲,都壓蓋過了天河澎湃的聲音。

伴著浪潮,有豪邁大笑,“正是!正是!”

“人族這小兄弟說的沒錯!”

“我共工,作為盤古精血的傳承族群一員,開天辟地祖神的直接繼承人,洪荒大家庭的首屈一指大家長,對同胞的妖族表示深切關注與關懷!”

“盡管平日裏,照顧同胞兄弟——妖族的意願想法,任由其自由發展,不加幹涉。”

“但是,如果妖族子民上當了,受騙了,被一小撮自認為高高在上的貪婪者給收割了?”

“那我們巫族,卻是一定要站出來幫著討一個公道的。”

“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

“道理”二字,回**在整個天河上,牽引著震動,讓其中沉浸的無數大星抖動顫栗,讓漂浮其上的無數仙舟顛簸起伏。

曦側身望去,就看到一個豪華座駕在駛來。

上萬龍種,拖拽璀璨龍車,共工祖巫挺立其上,豪橫風采撲麵而來。

當然。

在把這豪橫的形容詞掛實之前,需要忽略一些小小的細節。

像是拉車的神龍有許多是灰頭土臉?

又像是車輦之上有不少的刀劍痕跡?

盡管這一切都在緩慢的修複,可能再過不了多久便會全部消失……但在此刻,也是礙眼了些。

由此可見。

共工祖巫來天庭的路上,沒少麵對層出不窮的陰招。

也因此,他的行程被拖慢,甚至晚些時候出發的曦都先到了天庭,他才緊趕慢趕的抵達終點。

同時也無怪,共工一張口就是火藥味滿滿,拿著曦的借口就發飆。

不過,縱使是故意找茬。

共工祖巫也找的有理有據,合情合理。

他打著盤古後繼者的名義,用巫族為洪荒萬族大家庭的長兄身份、去協助胞弟——妖族討個公道的說辭,來進行對天庭管理的幹涉。

這雖然唬不了明眼人。

但忽悠一下底層妖族,帶帶節奏什麽的……卻是無往不利。

且。

共工不僅是說說而已。

他還付諸於行動。

“捉賊捉贓!”

“且讓我幫無數妖族子民,來試試這天河水軍的能力,看看是不是樣子貨!”

共工說罷,驟然間揮動起手中神鉤,對著天河,直斬而下!

這一擊,是驚世的。

世人常道,抽刀斷水水更流。

然而在現在,常理被打破了。

當共工的神鉤落下時,整條天河就此被截斷!

這一鉤,斬斷了時光歲月,斬破了萬古長空。

星空浩淼,宇宙無窮,凝聚天河……當那一鉤劃下,本來連綿的星空便斷裂,彼此似乎要從此相隔永恒;諸天宇宙起起伏伏,與最高本源洪荒的聯係開始虛幻隔絕,要再無瓜葛。

而這,還僅僅是餘波罷了。

共工的真正目標,是那天河水軍。

神鉤鋒芒無盡,蓋壓兆億妖兵,讓其在管理員的**威下顫抖……盡管他們很堅強的支撐起自己身軀,開啟了大星、仙舟上的法禁,結成浩大戰陣,迎擊而上,卻也依舊很艱難。

隻是關鍵時候,有大能出手,終是讓共工沒能繼續逞威。

“共工,你何必如此?”

一聲輕笑,伴著萬古鍾鳴,震動了蒼茫星空、浩**天河。

鍾波傳遞,撫平了時空的震**,消弭著祖巫出手的餘波。

與此同時,一隻如玉的拳頭打穿層層虛空,轟擊在神鉤上。

“轟!”

無盡燦爛的神光迸射,這一刻洪荒世界仿佛多出了一顆全新的輝煌大日,照耀寰宇。

兩尊頂尖強大的大神通者碰撞,那種場麵太震撼了!

他們對決的瞬間,彼此觸碰的那一刹那,就如同是兩方宏大至極的諸天萬界、浩浩曆史長河撞擊到了一起,哪怕是星空之浩瀚,天庭之廣袤,都隱隱有些難以承受,若有若無的在晃動著。

這等磅礴的威能,讓一般的大羅都需要敬畏和顫栗,更不要說是尋常生靈——真正一縷氣息都能將他們抹殺千百兆億次,死的渣都不剩!

哪怕是同為大神通者……隻要不入太初之境,隻得一個太始大羅道果,麵對兩尊彼此對抗大能打出的餘波,都必須認真以對,一個不好便可能失了麵子。

對此深刻明白的曦,第一時間就遠離了。

而那天河水軍,則是沒有這麽好的待遇,在狂風大浪中漂泊,似乎隨時都會傾覆。

隻是眨眼間,一口大鍾降了下來,鎮壓在這裏,像是無比穩固堅實的定海神針,讓一切最終都歸於了穩定。

“太一,你跟我動手,也敢分心?”共工大笑。

“如何不敢?”太一輕笑,“這個時代,你可不是最顯赫的主角。”

“有的人,既然過了氣,就不要那麽跳了。”

“不然失了麵子,還有臉見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