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劍陣麽?”

截運和末運兩位道主大能,彼此對視後,異口同聲的反問。

“不錯。”

風曦淡漠回道,“除此之外,沒有什麽值得我取用的。”

“也是。”幾位道主都很讚同的樣子。

看來,他們很認可“氣運道主”的強大。

“這,簡單。”

截運道主輕笑一聲,“等下一次,或者是下下次的紫霄宮分贓大會上,那鴻鈞道祖愉快開心、喜極而泣的把所有先天靈寶分發下來,我拿到那東西……道友隨時可以來取用。”

風曦聽得一愣。

鴻鈞道祖喜極而泣?將自己的財產寶貝全分給別人,還會那麽開心嗎?

畢竟,這可都是先天靈寶誒!

每一件先天靈寶,都是一位大羅全部的道果精華,是一道先天不滅靈光!

換作是風曦,肯定是不會那麽大方的……誰敢染指他的小金庫,絕對要跟之玩命。

了不起,用這些先天靈寶所代表價值,成立一家龐大無比的天地銀行,然後把先天靈寶放在保險櫃裏,作為壓箱底的財富,亦或者是銀行信用的最堅實擔保,從而運轉洪荒的整個大市場……

可道祖鴻鈞,卻能這麽舍得……

‘吾不及也!’

風曦心底暗歎。

隻是,他剛剛感慨了不過刹那時光,便看到其他幾位道主個個忍俊不禁的笑容表情……

他頓時明悟了。

這背後,一定是有著什麽他所不知道的故事存在,牽扯到一些頂尖大能眾所周知、普通大羅全然不知的秘密。

就如風曦現在所在的這片時空禁地,鎮壓魔祖羅睺。

‘或許,這會涉及到天道、道祖、古神大聖之間最深的牽連羈絆?’

他隱隱有些猜測。

可惜,不得不憋在心底,好好扮演前任氣運道主,語氣很低沉說道:“我不是簡單的借用。”

“而是要它展現出,最完美的姿態。”

截運道主錯愕,而後眉頭皺起,“這個,我就不太行了……還得看末運道友的。”

他看向末運道主。

這位神似羅睺魔祖的道主略微沉吟,“你是想要我研究出來的那部分最核心技術?”

“怎麽?不行?”風曦淡淡道。

“倒也不是不行……”末運道主連連搖頭,“隻是有些奇怪道友的行為。”

風曦心髒漏跳半拍,擔心自己演戲演穿幫了。

“那劍陣雖然說攻擊力強大,但再怎麽樣也是比不上完全體的開天神斧……”末運道主有些困惑樣子,“以道友身份,大可借來三件開天至寶,重鑄開天斧,展現至高神威。”

“何必需要一座隻有在無量量劫那樣終極毀滅加持下,才能與之較量、一較高下的劍陣?”

末運道主說的話,每一個字都如驚雷般,在風曦心頭激**不休,聽得他頭皮發麻,難以自己。

‘前任道主,排麵那麽大的嗎?開天至寶都能說借就借,開天神斧說重鑄就重鑄?’

‘這真正管錢管經濟的,就是了不起……這都快跟盤古大神肩並肩了吧?地位身份絲毫不比道祖差,真不愧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大佬牛逼!大佬霸氣!’

風曦是很服氣的。

同時,也讓他這個頂班上崗的,有些心虛,有些惶恐。

隻是,一顆大心髒還在支撐著他,讓他繼續演下去。

好在,風曦是天生的演技派,各種演技信手拈來,能化解眼下的危險局麵。

於是,幾位道主便聽到這“氣運道主”有三分感慨、三分悵然、三分無奈,最後再加一分往事隨風去、莫在留戀之的解脫放下語氣,話音很輕很輕的說著——

“不用開天斧,自是有我個人的原因。”

複雜萬分的情緒,濃縮起來就是——

你們去猜吧!去腦補吧!

幾位道主都懂了。

至於他們懂什麽,風曦就不曉得了。

他隻能看到這幾位大能露出深深同情的臉色,不時歎一口氣,像是很能設身處地站在風曦立場上,對往事感慨萬千,話到嘴邊又不知從何說起,隻得無言以對。

風曦斜眼看著他們,心底暗暗的揣測和評估,‘嗯……這都跟我一樣,也是在演。’

‘這一個個惋惜同情的表現,都沒怎麽深入眼底……能有個五分的真誠,都是了不得了。’

‘唯一一個多點的,心有戚戚然的,就是截運道主……剩下三個,不說也罷。’

塑料般的友情。

這是風曦對五運道主之間關係的評價。

當然他這個假貨,是萬萬不會戳穿的。

他隻是保持著原本的情緒和語氣,緩緩說道,“至於劍陣的威力……屆時,自會有最合適的舞台,供其發揮。”

“如果,有用到它的那一天。”

風曦幽幽輕歎,“無量量劫……嗬!”

“道友何意?”

幾位道主的臉色都變化了。

風曦隻是道,“很多人都以為,這劫數或許很遙遠……我卻擔心,它很快就要到來。”

“所以,預先準備一手……也不為過罷。”

“嗯?”殺運道主皺眉,“道友你竟然對巫妖分贓火並的行動,抱有這麽悲觀看法?”

“可是……也不應該啊?”劫運道主跟著說道,“無量量劫的說法,還是我們這幫人默契造的謠言,放的風聲呢……就是為了詐唬提醒人道蒼生,還有那些普通的大羅——遠慮在此,且行且謹慎!”

“都說無量量劫,洪荒毀滅……但真實情況,洪荒宇宙本身便是一顆完美無瑕的大羅道果,貫穿了有無,超拔於永恒!”

“也因此,才能自發衍生無窮盡時空維度,造就無量廣闊諸天世界,具有極度不可思議的威能!”

劫運道主一氣說了許多,給風曦長了太多見識。

一整個洪荒天地,便是一尊大羅!

風曦隻感覺毛骨悚然。

若所言不虛……那這樣的大羅,得恐怖到什麽程度?!

跟盤古相比,如何?

他突然對自己身上背負的所謂使命懷疑起來。

‘羲皇、帝江祖巫……他們究竟是怎麽個意思呢?’

‘難不成,是算計我,到關鍵時候給後土祖巫兩肋插刀?’

‘可是不對呀?’

‘如果後土大人是女媧娘娘,羲皇不就是她兄長?哪有哥哥把妹妹往死裏坑的道理?’

‘唔……也不一定?’

風曦回想著平日裏,後土祖巫偶爾的言辭,對妖族的羲皇有特別的看法……

他沉默了。

此時此刻,風曦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合適。

而幾位道主,還在討論著。

“洪荒天地最大的秘密,就在這顆大羅道果上……”劫運道主繼續說,“正是因為有它的存在,才有了大家拉幫結派爭霸的行為。”

“否則,誰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天天跟這個幹架,跟那個火並?”

他唏噓慨歎,“沒有足夠利益,就算組織陣營戰,大家夥也沒動力,一次兩次就是極限了……”

“即使真有什麽理念不同,大不了自己開世界,自己玩經營養成……隨便往諸天時空中圈地,能礙著誰?”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顆大羅道果,才真正拉開了一場場血與火慘烈大劫的帷幕……”

“誰掌握它,誰就有希望追逐盤古的成就!”

劫運道主說著,雙目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顯然,他是一個有理想、有追求的大羅。

“同樣,也正因為洪荒宇宙便是大羅,無量量劫也就成了虛幻……誰能擊殺這樣的一位偉大存在?”

劫運道主說著,突然就頓住,眉頭皺起,“也不對。”

他看向其餘的幾位道主,他們也看向他,赫然都是想到了什麽。

“大羅不滅,但會失我……說是無量量劫也不算錯了。”截運道主眸光變幻,“洪荒是大羅,而這大羅的自我為何?便是人道,便是蒼生。”

“天地主角的存在,便是幫助明確三觀定位。”

“眾生有這憑依,才真正入了我們的眼,一定程度上與我們這些超脫者算是同類。”殺運道主點點頭,“我們才會考慮帶他們一起玩,這是‘一線生機’的真意!”

“但是滅盡蒼生……誰有這膽量?”他眉關緊鎖,“要知道,我們這些大羅,其實也是歸屬人道的一份子,被其承認,擁有巨大股份。”

“換而言之,殺盡蒼生還不夠,還得能將世間的諸多大羅都給打入失我沉淪的境地……這樣就能篡奪洪荒的大羅道果,一人為之代言。”

“可是這也說不通啊?”

“真有這實力,哪還需要用這樣暴戾手段?”

“隻需要吱一聲,大家便都一起高喊‘天帝聖德,光耀永恒’了!”

殺運道主看向風曦,認真詢問求解,“現在的洪荒,有這樣喪心病狂的人物嗎?”

“你……究竟看到了什麽?”

風曦沉默。

片刻後,他才緩緩道:“我也不太確定。”

“隻是想預先留這一手,以備萬一……怕有些人不太講究,做下這等劫難。”

他意有所指。

不過,到頭來也沒有說出是誰。

隻表明自己的態度和需求。

“所以,我要劍陣,靜待那位入陣。”

“好。”

末運道主點頭,“劍陣的最核心研究成果,我可以給你。”

“但……我也有一點小小的要求。”

他伸手比劃了一下。

“說。”

風曦很高冷。

“咳咳……”末運道主左右看了一下,並且幹咳幾聲以作示意。

“好好好……”殺運、劫運、截運三位道主立刻明了,並且很識趣的表態,“既然是你們私下交易,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正好,大家該談的生意都談的差不多……下次有空,再見也無妨。”

他們揮了揮手,做出告別的樣子。

而後,一個個身形虛淡下去,將空間留給了風曦和末運。

這,讓風曦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獨自麵對滅世大魔頭,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

別人如何,風曦是不清楚。

他隻知道,自己整個人都進入了最小心謹慎的狀態,務求不有半分破綻。

“那個……”

末運道主深深吸了一口氣,正色道。

“我們就不打機鋒了……可好?”

“好。”風曦語調平穩依舊。

“這麽多年的勞動改造,我徹悟了!”末運道主麵龐抽搐,硬是擠出了點水來,然後把手一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好生淒慘,“當年,是我做錯了!”

“背離了組織的要求,被個人欲望所支配,沒有顧全大局,沒有為組織事業犧牲的心理建設……”

風曦初時有些懵,不解其意。

不過聽著聽著,他腦子轉過了彎來——

這是在念檢討書啊!

末運道主……實質就是羅睺魔祖,向前任的氣運道主表態,深刻檢討自己過去的種種不對。

許是太羞恥,注定是黑曆史,才支開了那幾位道主。

“為組織背鍋,為組織奉獻,那是我的福氣,是我的榮幸!”末運道主語氣沉痛道,“當年我年輕氣盛,不願意為了洪荒大集體做出奉獻犧牲,並且妄圖動用不正規競爭手段打壓同僚……最後被諸神聯席審判,由檢察官處置,在規定的時間、確定的地點內,就所犯錯誤如實招供,並且判決無量量劫之日才可出來,執行最後的大毀滅……”

末運道主說著,驀然間悲從心起。

無量量劫……這是什麽概念!

洪荒天地,是一顆圓滿無暇大羅道果。

其實是沒有無量量劫的。

換而言之……這是徹底的無期徒刑啊!

坐牢坐一輩子!

太喪心病狂了!

風曦對此,深表同情。

“在牢裏的這些年,一日複一日的勞動改造,我悟了……”

“我明白了自己曾經錯的有多離譜……現在特地申請戴罪立功!”

“我想改過自新,重新做神!”

末運道主很懇切地說道。

“你現在,不是已經出來了嗎?你還要怎樣?”風曦語氣淡淡。

“出來是出來了……但我不想永遠的躲躲藏藏!”末運道主說著,“那個……我想恢複被剝奪的先天神聖政治權利!”

“起碼,諸神聯席的會議上……能讓我吱個聲!”

“這……”

風曦裝作沉吟的樣子。

“鴻鈞,你們都能放出來,讓他將功贖罪,隻是用幾千件先天靈寶監視……難道我就不行嗎?”

末運道主大悲。

“我好歹是為組織背了很多很多的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