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識你……不對,我來這裏幹什麽?”

靈寶天尊似乎夢囈一般自語,臉上做茫然狀,腳步一動,就要“夢遊”出去。

“我還要回去帶徒弟……小多寶的修行到一個關鍵了……”

拒絕開掛,從我做起!

但,玉宸不樂意了。

“喂喂,你別選擇性失憶啊……”玉宸拉扯著他衣襟,“如果不是沒有辦法,誰願意用這下三濫的手段?”

“靠自己就橫掃天下,那種成就感誰不想要啊?”

“或者,大家在公平的條件下競爭,我也不會有什麽怨言……我自信不弱於人。”

“輸了也好,贏了也罷,我都能接受。”

“可是,我想公平競爭,那些對手不想啊!”玉宸悲傷道,“這已經不是單純努力能解決的問題了!”

“你看看赤明,他多拚命?”

“巫族剛開服,內測一開啟,就已經加入進去……然後老老實實打怪通關,無時無刻不繃緊神經,一人一劍,橫掃整個巫族上下,在小巫中劍術稱王。”

“然後捏?”

“放到所有領域合並的較量之中,他算個什麽啊!”玉宸心中有苦楚,是感同身受的悲涼,“他真實靠著自己悟性從零開始領悟出來、匹配本身實力的劍術,是能夠跟那‘開天九斧’打?還是跟某個家夥的‘大道三千’鬥?亦或者挑戰一下‘洪荒是我家’?再有周天星鬥大陣明晃晃擺著,看的人心頭發涼……”

悲傷,已經逆流成河。

“這些家夥,一個比一個不講究……但是!”

玉宸痛苦的搖頭,閉上了眼睛,“如果光隻有這樣就好了。”

“大家心底都清楚怎麽回事……無非是背後的棋手投資加注唄,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問題是……親眼所見的某個家夥,實在是太考驗人的心髒了!”

“不開掛,我得是被他按在地上錘……幸好曾經陰過他一次,他心理陰影比較大。”玉宸吐槽,“不然要是拿著先天靈寶挑戰我,我這分分鍾就要撲的找不著北!”

“事態緊急如此,已經不能再拖延了……”玉宸長歎,“授權吧!”

“外掛無上限加載權!”

靈寶天尊沉默。

片刻後,天尊幽幽道,“這不好吧……”

“總不能因為別人都在拚節操下限,就把我自己的下限拉到跟他們同樣的水平線,借此去跟他們戰鬥……”

“這是我的堅持。”靈寶緩緩搖頭,“不管是你,還是赤明,我可以賦予你們最強大的資質、悟性,立在巔峰……看一眼太陽,便悟出幾分純陽至理;看一眼大地,便明白三分厚德載物……”

“但也就是這樣了。”

“隻是出生的時候給一個高起點,而不是在後麵修改數據……現在你要我打破這個底線?”

“傳出去,我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呐!”

靈寶天尊歎息。

這事兒不好辦啊。

他很愛惜羽毛,不想也不願做這麽不講究的事情。

畢竟,靈寶不是孤身一人,想怎麽浪就怎麽浪那種。

他是一個教派的領袖,還是那種徒子徒孫遍洪荒的領袖。

徒孫就不說了,被直接承認、名字錄入譜係的徒弟都有上萬!

那些旁聽生就更不用說了。

桃李滿天下!

靈寶天尊在教育上做出的奉獻,這個紀元於整個洪荒中都能排前三。

教師事業做到這個份上,他這老師怎麽能不講究點?

必須要為人師表!

甭管他的那些徒弟是不是良萎不齊,在外禍害……但他身為源頭,總不能帶頭傳播一些很不好的東西,需要以身作則。

“誒呀!”玉宸老神在在,對其所言不以為然,“你還在乎什麽風評呀!”

“這說的好像你在乎了,那風評就變好了一樣。”

“三清,傳聞中不一直是掛逼的代名詞嗎?”

“你在說什麽?我允許你重新組織語言。”靈寶天尊深呼吸,看著玉宸的眼神變得危險。

“這又不是我亂編的。”玉宸雙手一攤,聳了聳肩,“傳說之中,三清是盤古元神所化,身具無量功德,隻要立教引出那功德,便能立地成聖。”

“我尋思著,這不就是拐著彎罵,說你們三個是在開投胎掛嗎?”

“謠言裏,充斥著一種‘這條件給我,我上我也行’的巨大嘲諷……”玉宸長籲短歎,“那些家夥全都睜眼瞎去故意忽視——就算大羅能倒果為因,在此之前哪個不是一番辛苦奮鬥,才打趴下無數競爭對手、強勢登頂?”

“這個世界中,從來沒有誰一開始就生來高貴。”

“倒果為因,也要有一個努力奮鬥得來的果給你去倒。況且就算倒果為因成功了,重新順因而下的時候不努力……那果是不會消失,但要很晚很晚才能出現。”

“就如成道大羅一般……這種一證永證、一成永成的終極道果,一旦證就,便不會失格。”

“但是有自我意識的大羅,和先天靈寶,不都是大羅嗎?”

“不努力一些,人家陰你一把,將你直接變成先天靈寶……這找誰說理去?”

玉宸振振有辭,對靈寶天尊訴苦——這個世界太可怕了!

這效果拔群,天尊態度肉眼可見的軟化,開始仔細的斟酌思考。

“所以,你就給我解禁授權開掛吧?”

“那些手下敗將,胡亂汙蔑你的清名,說你開掛才有那大功德……而且關鍵是這功德的來曆,還有些不好往外解釋。”

“既然這樣,何不從了他們的心意?”玉宸殺氣騰騰,“直白的告訴他們,我們就開掛了又怎麽樣?有本事咬我們啊!去舉報我們啊!”

“倒要看看,是誰會給他們受理?敢給他們受理?”

“一群手下敗將,怎知這大功德、盤古元神印記的來由,隱藏著怎樣有大恐怖的交易?”玉宸憤憤然,“這錢拿著燙手的不得了……我們可是一直在走鋼絲,說不好什麽時候就掉下去了。”

“局勢都到這一步了,你還在乎那麽多做什麽?”

最後的詢問質疑,讓這間殿堂陷入了很漫長很漫長的沉默。

良久之後,靈寶天尊一聲歎。

“不用再多說了……我意已決。”天尊眸光深邃,“我是恪守原則的先天神聖,給自己人開掛,私相授受的事情……說什麽我都是不會做的。”

說著,他伸出一隻手,在玉宸的頭頂拍了三下,又在其右肩膀上連拍了五下,一下比一下重,很有節奏感,“你要堅守自己的底線……而且,你也要相信自己的才能。”

“你現在不如那些人,隻不過是因為你的才能沒有被徹底挖掘出來……否則巔峰一戰,誰勝誰負尚未可知!而這洪荒之大,說不定哪裏就有這樣的地方呢?”

“……”

玉宸先是一愣,眼中有迷茫,而後迷茫迅速散去,化作明悟,一點喜意閃過。

而後,喜意瞬間消失,當作無事發生一樣,語氣悲傷沉重又夾雜著不屈鬥誌,“好吧……我明白了。”

“即使我不能像那些人一樣肆意開掛,但我還有一顆堅強、永不屈服的心……”

“我會去找尋,我會去努力,求學好問,找到使我蛻變升華的平台……”

“有朝一日,我會用鐵一般的事實告訴他們——開掛,不是萬能的!”

“大善!”靈寶天尊臉上露出了笑容,“你終是悟了。”

“我等著,你綻放光彩的那一天。”

……

另一邊,風曦還在交際中。

“廣成師兄,這昆侖山,有多少族群?”

他旁敲側擊,為自己日後的工作做準備。

“族群數量嘛……這我不太清楚,因為根本數不過來,無法統計。”廣成子搖搖頭,“昆侖山可考的曆史,早已經不知道多麽漫長了……”

“天地初開、盤古化身萬物的時候,昆侖山就出現了,一直延續到今天。”

“至於這裏麵經曆了多久的時光?繁衍過多少族群?除卻三位老師,沒有人能說的清。”

“不過即使不提昆侖,就是我道門,存在曆史的記載,都已經是有上億年……不過那時候雖然也傳道,卻不叫道門,在那龍鳳大劫的時代也不是特別起眼。”

“哦?”風曦肅然起敬,“三清天尊,早在那個時候就傳道了嗎?不可思議!”

“我還以為,你們現在這批學生,就是第一批呢!”

“怎麽會?”廣成子啞然,“我們充其量,算是龍鳳大劫之後結束後、新時代開啟的第一批傳人……”

“那……不知那些古老時代的師兄們……”風曦疑惑追問,“他們在哪啊?”

“這我就不清楚了……”廣成子搖搖頭,“曾經我整理宗門典籍,查閱資料,發現對上個紀元的學生名單記載都被抹去,留下的隻有對昆侖周圍地理、人文的介紹。”

“我曾向師尊詢問過原因,但師尊隻是搖頭,說是當年魔劫酷烈,先天神聖都死了一批又一批,三清聯手自保都很困難。”

“自身尚且難保,何況弟子?不成大羅的,在席卷洪荒的魔劫麵前,差不多是死個幹淨……就算有哪位師兄證就了大羅,也凋零在劫中,失我沉淪。”廣成輕歎,話音間不甚感慨,“師尊說,就是魔祖羅睺如此肆意妄為行事,將全洪荒的先天神聖、大羅至尊給迫害到了極限,才有了道祖鴻鈞的一呼千應。”

“活著的先天神聖拚命,連大羅死去化作的先天靈寶也在拚命,共擊羅睺!”

“如此種種,方才勉強險勝……戰後,先天神聖多是沉睡、養傷,而那些先天靈寶,則是被寄托在鴻鈞那裏,請這位道祖費心,以天道之力溫養照料,看看能不能複蘇清醒歸來。”

“三位老師也是如此……師尊言道,憶及往昔,不堪回首,心甚悲涼,出手屏蔽了那段曆史,不給後人憑添惶恐。”

“原來是這樣。”風曦動容,這背後的曆史隱秘,比他想象的還要浩大,“三位老師要節哀呐。”

“嗯,我也是這麽認為。”廣成子點頭附和,臉上帶著淺淺笑意,“不過,事情應該很快就會有轉機。”

“前一陣子,三位老師攜手赴會,去參加鴻鈞道祖召開的紫霄宮大會……回來之後,師尊他們臉上一直有的愁容消失不少。”

“我想,應該是道祖溫養靈寶溫養的差不多,上個紀元的一些師兄們能夠歸來吧?”

“先天靈寶……”風曦挑了挑眉,恍然有所悟,‘難不成,真的要來一出紫霄宮分寶嗎?’

‘嘖……若是如此,難怪三清,都是坐擁諸多先天靈寶的大富豪。’

‘感情那些靈寶,一個個搞不好都是上個紀元自家的徒弟,曾經辛辛苦苦的給帶到大……這叫什麽?’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

‘沒有先天靈寶,我就自己造?’

想想定海神珠,想想混元金鬥,想想……一件件先天靈寶的光輝燦爛名字,那是怎樣的財富?

又是怎樣可怕的一股力量!

風曦腦海中轉著不著調的念頭,‘這樣看來,三清天尊掌控下玄門的底蘊,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深不可測啊。’

‘如今展露,隻是冰山一角……全盛狀態,在大羅的數量上,搞不好有幾十甚至上百?’

‘無怪乎,巫妖落幕之後,他們直接就能橫行暴走,不可一世……從龍鳳大劫,過巫妖大劫,連著兩個漫長時代的默默種田,耕耘不斷……’

‘這樣可怕的耐心,活該他們成為思想領域上的天地正統!’

三清……玄門……可怕!

經過廣成子透露的一些隱秘,風曦認識到了玄門的莫測恐怖,他們紮根太深了!

“唔……話題似乎有些偏了。”廣成帶著歉意笑容,“你剛才問我昆侖山中的族群數量……這我真的沒法解答。”

“不過,你若是問有一些影響力的族群,常年整理宗門典籍的我,還是能回答一二的。”

他想了想,而後道,“大概在一萬三千七百二十支左右——這是成員基數大,還有實力勉強上台麵的高手坐鎮,在昆侖山的地界中有一定話語權。”

“一萬三千多嗎?”風曦微微沉吟,笑了,“多謝師兄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