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風曦瞬間不淡定了，嚴詞嗬斥。
“玉宸，你別陷害我！”
“我風曦，對後土大人忠心耿耿，怎麽會造反呢！”
他一字一頓，咬字咬的很清楚。
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絕不含糊。
——風曦，是絕對不會造反的！
“我這麽說，隻是想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而已。”他一臉莊嚴肅穆，“大丈夫立於世，自當無愧天地，無愧良知，無愧己心！”
“有能力報答知遇之恩，為何不報？”
“我總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再說了，我要是想造反，還兩清做什麽？豈不是給自己添堵？”風曦不滿的看著玉宸，“你這邏輯都不通。”
“也對。”玉宸點點頭，“怎麽看，你都不像是那般自找麻煩的人。”
風曦臉拉得很長很長，“這跟自找麻煩有什麽關係？明明是我有德行操守……祖巫不負我，我不負祖巫。”
“嘿……”
玉宸笑笑，也不再說什麽，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深入，輕輕巧巧轉移，“難得到這歲月長河一行，這大好機會，你不想在其中留下些印記？”
“印記？”風曦摸不著頭腦，“什麽印記？”
“時間長河，此地最是玄妙，溝通一切時空次元。”玉宸道，“理論上而言，它可通達任一時空！”
“還記得先前那位存在嗎？”
他緩緩道來，“你覺得，他是怎麽修出那樣的浩瀚天地？廣闊壯觀不可一世？”
“還有那證道之時的巔峰一躍，千萬化身共同躍出，化作自己成道的資糧……”
“你是說……”風曦恍然有所悟，“那一位，是借著時間長河的便利，才有那般不可思議成就？”
“正是。”玉宸微微頷首，“不知道他得的是哪般機緣，借的是哪位大羅的東風，能涉足歲月長河。”
“斬出化身，以此潛行到一個個世界中，瘋狂的刷小號。”
“那小號沒人權，為大號本尊努力搜集物質資源，搜集各種文明璀璨華章智慧，體悟不同宇宙法則的演化——盡管那些世界的法則排列玄妙程度遠不及根本洪荒。”
“但有的時候，一些東西不是等級越高越好，而是越適合越好。”這一刻的玉宸，自有一種高瞻遠矚的目光視角，點評修行輕鬆無比，“一步步拾級而上，才能走到最巔峰。”
“那我照著他那樣的步驟來，也能證道大羅？”不得不承認，風曦心動了。
“理論是這樣。”玉宸點頭，突然又笑了，“不過也不絕對。”
“否則這歲月長河中生存的生靈，豈不個個都是大羅之姿？”他點指浩**歲月河流，“還有一些精修宙光之道的太乙，亦或者走到太乙極盡高妙層次、於歲月中印證己身唯一的將成道者……他們都能冒著被狩獵的風險，在時間長河中做些手腳。”
“可是到頭來又有幾人，能夠踏破那道天塹？”
“難！難！難！”
玉宸一連道出三個難字。
他這樣疑似某位天意小號的存在都如此評價，證道難度可見一斑！
“難就難，有希望就是好事。”風曦卻看得開，“對了，你說的狩獵是怎麽回事？風險何來？”
“被狩獵的風險，當然是源自這些歲月長河中的土著生靈。”玉宸道，“別看它們現在和和氣氣，躲得我們遠遠的……那是因為惹不起我們。”
“要是我們的實力差點？嗬……那就麻煩大了。”
“每一個生靈的誕生，都與所在的世界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玉宸話音幽幽，“血肉、魂魄，都是遵循著那世界的道演化而成，本身便是那世界法則排列的體現！”
“任何一位穿越者，對於太乙級數、身等世界的修士來說，都是不小的滋補呢……僅次於斬出化身，到對應的天地一行。”
風曦咂舌。
他得慶幸，幸好是巫族的出身。
不然指不定哪個步奏出問題，就成了太乙強者的盤中餐。
穿越到目的地有危險不說，連穿越的過程都不怎麽安全。
不僅有天災，還有人禍！
被歲月長河中的生靈追逐狩獵！
玉宸似乎看穿了風曦此刻所思，哂笑一聲，“你以為呢？”
“我們這些人，雖然是被祖巫抓壯丁，但我們是合法穿越，走的是正途。”
“那些非法入境，就是偷渡……當然要承擔風險！”
“這就是背後有沒有天意的區別。”
“所以趁著現在，有大巫帶我們暢遊歲月，驅趕震懾狩獵者，你想做什麽就趕緊……否則錯過這次，以後想找機會，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多謝指點。”風曦很認真的道謝，卻見玉宸擺了擺手，無所謂道，“算不得什麽……這隻能是加快你積累，能不能成道還要看你自己的才情。”
“就算沒辦法證道大羅也無所謂。”風曦很豁達，“最起碼可以讓我在太乙的境界中變得極度強大……日後爆發大戰，有自保之力。”
“我來到這個世界，最根本的目標，也隻是求存而已啊……”
說著說著，他開始了行動。
沾一滴飛濺的水花，一點意誌演化分身、成就印記烙印其中，再墜入歲月長河，試圖偷渡時空，穿越世界。
然而在這一步上，風曦碰上了莫大的阻力。
像是冥冥中的至高規則在壓製，他難以打穿，真正進入到那一個世界中。
想想便能明白。
若是隨隨便便就可以進入不同時空，那還不得亂套？
歲月長河中的生靈，玩一出入侵征伐諸天的大戲……這可一點都不好笑！
“你這樣蠻幹是不行的……否則要耗費千百年時光，才能進入一個世界。”
旁觀的西靈，在風曦努力半晌仍舊不得其門而入後，搖了搖頭，開口指點，“這裏麵，你需要掌握一些小竅門。”
“那是大羅天意們為了方便自己行事，特意鑽出來的規則空子……”
“你要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
她將個中隱秘逐一道來，如何規避至高規則壓製，如何屏蔽世界意識……每一個步驟，都是管理員留下的後門。
風曦走後門，走的是不亦樂乎。
沒有用太久的時間，他的那意誌分身，便闖入了一個浩瀚的世界！
然而，風曦卻不怎麽開心。
因為，他與分身的聯係太弱太弱了！
弱到什麽程度？
他甚至不能接收到那邊的信息，也無法發送過去……隻有簡單的感應生死，知道那邊還活著。
僅此而已。
“你的實力太弱。”玉宸一針見血，“你和分身，相隔時間長河……這裏麵跨越了多麽遙遠浩瀚的時空尺度？”
“你如今的境界，根本處理不了這其中的信號衰減問題。”
“那怎麽辦？”風曦皺眉。
“等著吧……等你那邊的分身把實力提升上去。”玉宸稍作思量，“到時候兩邊共鳴，說不得能繞開限製，進行信息交流。”
“很難啊。”風曦幽幽一歎，“我能夠感覺到，我那小號雖然成功偷渡了過去，遮蔽世界意識的感應，避免反擊……但也是有時間限製。”
“一個元會，十二萬九千六百年！”
“元會之後，就會被世界意識查殺病毒，化作劫數，將之毀滅……幾乎是十死無生！”
“這種事情，本來便是廣撒網、多撈魚。”西靈不以為然，“你沒有大羅那種無盡時空永恒自在的本質，諸天時空點化分身隻是被動技能。”
“境界太弱的情況下，主動為之，數百上千個小號，能夠有一個闖過劫難就不虧！”
“它們會成為日後你的錨，為你踏入太乙絕巔、印證己身存在的唯一，提供對照和幫助！”
“也對。”風曦點點頭，情緒又重新火熱**了起來，“本來就是借大巫的風，無本買賣，除了意誌魂魄上的損耗，賺一點就是一點。”
“我還不信了，砸下個一兩千化身出去，難不成連個通關的小號都莫得？”
他頓時振作起精神，開始了努力撒網的工作。
直到牧駕著戰艦，衝出歲月長河的那一刻。
風曦撒下了合計一千七百五十個分身。
它們秉承著本尊的意誌，要在新的世界中殺出一片天！
‘一千七百五十分身，每個分身都有十二萬九千六百年時光期限的劫數等著……當劫數落盡，這有幾人得活？’
一千七百五十劫！
離開歲月長河時，風曦回首，留下了最大的祝福。
‘千萬千萬別全軍覆沒，好歹給我留個保底啊……’
……
“昆侖山已到。”
衝出歲月長河，出現在眾巫麵前的，便是最巍峨壯闊的昆侖山脈。
此地浩瀚無邊，千山萬壑無疆無界，物華天寶難言其之萬一，是放眼整個洪荒都數一數二的無上淨土。
生靈無數，道統遍布，傳承著此地大羅的思想意誌。
其中尤以兩脈為主。
一為三清聯手領袖的玄門。
一為金母所統帥的女性仙神陣營。
這兩者都非同一般，沒有任何一個是省油的燈。
他們所掌控的勢力，都是衝出了地域限製、擴散向整個洪荒的龐然大物！
到了這裏，牧也謹慎許多，都不再如原先那樣駕舟徜徉歲月、縱橫虛空，而是默默的飛翔蒼穹中，以示禮儀尊重。
大巫如此，這兩方勢力的領袖者也不敢輕忽大意。
麵子都是互相給的。
畢竟，他們是有點勢力，但要說跟巫族這樣的超級巨無霸相提並論……
那還是算了。
片刻後，仙舟之上眺望遠方的風曦便見得，遠方有兩道仙光閃耀，倏忽間就到身前。
一者，是為神獸通靈，九首虎身人麵，神情肅穆威嚴，雙眼圓睜似在時刻怒目而視，震懾四方。
它通體散發刺目光輝，很強大與恐怖……在風曦的靈覺感應裏，絕不稍遜於那歲月長河中證道成功之前的生靈！
更可怕是，其體內似乎還有一種大恐怖在蘊藏，隨時可能爆發。
另一者，是一位以人形示人的生靈，寬袍大袖，有一種飄然絕塵的神韻。
他立在虛空中，仿佛讓世界都失色，唯有其一人遺世獨立，坐看紅塵百態萬物興衰，雙眼眸光清澈明亮，有一種赤子純真，又有一種鏡照天地萬事皆明的豁達超然。
風曦瞅了又瞅，最後不得不遺憾收回目光。
這一位，他是一點深淺都看不出來。
因為他時而弱小的仿佛初證太乙，時而強大的浩如淵海，不可知其深。
就在他上下打量的時候，這兩個出現在戰艦前的生靈開口了。
“開明謹奉王母之令，特來為巫族的貴客帶路。”虎身人麵的神獸低沉開口，莊重有禮。
“貧道廣成子，尊奉師命，邀請巫族的貴客前往一敘……”溫文如玉、氣質超卓的年輕人道，“師尊和師伯、師叔，已經是恭候多時。”
風曦側目——
廣成子啊！
名人呐！
闡教中負責擊鍾的存在……這並非說其地位低了，相反是地位絕高！
比之當年風曦給帝江祖巫擔任禦者的時候，還要更簡在天心！
傳召四方，代表元始天尊的意誌，統領整個教派！
三清的道統，派出這樣的人物來迎接，可見其誠意。
“兩位多禮了。”牧微笑，“隻是你們給我出了一個好大難題……先去哪方似乎都不太好呢。”
開明和廣成對視無言。
“既是這樣，我就麻煩一些……”大巫身形朦朧了瞬間，當再清晰時，已是一化為二。
抖手又拋出一艘戰艦，與原本的並排，“女巫來上這艘，帶你們去見見西王母，進行接洽。”
“男巫原地不動，我帶著上門拜訪三清道友。”
牧發號施令，很迅捷就調整完畢。
到這時，大巫再度看向了那兩個奉命而來的存在，“兩位，還請前方帶路。”
“遵命！”
……
昆侖山，三清道場。
這裏，已經不是風曦第一次來了。
不過，相比當年隻有金仙的修為、許多地方都是霧裏看花不同，這一次他看得很清楚。
當然這其中，或許也有他更深入了這道場的原因。
畢竟當初，即使為禦者，也隻能遠遠見了出來迎接帝江、後土兩大祖巫的三位天尊一麵。
哪像如今？
光明正大的走進殿堂，看大巫跟三位天尊互相客套。
客套完後，牧直接進入正題。
“我巫族派遣學生前來學習……還請三位天尊多多照顧。”
“這是應當。”道德天尊代替兩位胞弟，與大巫談笑風生，“道友且放心，在我等這裏，絕不會出差錯。”
“大善！”牧撫掌輕笑，而後接著道，“為了加強貴我雙方的合作關係，巫族擬在此地開設常駐外交使館，並且就此設立雙方資源互通的大規模集散點……”
大巫就巫族陣營和三清陣營雙方各自的優點缺點深入淺出的闡述，重點強調了雙方合作的必要性、必然性、互利性，對洪荒天地修行文明的繁榮發展有著怎樣重大的意義。
道德天尊表示認可與讚同，確認這次合作是兩邊的一小步，卻是整個洪荒世界的一大步。
這個過程之中，元始天尊點了個讚，靈寶天尊也點了個讚。
——看得風曦目瞪口呆，下巴險些都要掉下去了。
‘果然……’
‘這些大能，沒一個是易於之輩啊……’
‘雖然隻隨意說說，但每一個字都是占盡了大義……’
風曦深刻的認識到……在這個時代，他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如此，就拜托三位了。”
談話到最後，牧起身，拱手一禮，“外交使館建設選址、商貿交易推廣宣傳……相關事宜，還請三位天尊照拂一二。”
“這是應當的。”道德天尊回禮，“巫族的各位賢才，隻要不有出格行為，我等自會不讓他們被欺侮了。”
“好。”牧淡笑，“我身上還有族中安排的任務，不宜久留，就此別過。”
“且慢行。”
三位天尊聯袂而出，將其送出了道場。
與此同時，廣成子再現，“師尊已為各位安排好住所……請隨我來。”
“這就麻煩道友了。”
作為領頭人，風曦上前與之交談起來。
“談不上什麽麻煩不麻煩……”廣成子搖頭輕笑，“畢竟諸位來此，還有著求學的任務……這般來算，跟我也是同門了。”
“既是同門，又何須講究那麽多？”
“諸位也不必那麽拘謹……把這裏就當做自己家好了。”
聞聽此言，風曦默然。
他回頭看了看跟在其身後的同伴，心底就是一聲長歎。
‘朋友，你是哪隻眼睛看到他們拘謹的？’
‘這一個個大搖大擺的，閑散隨意……這是把這裏當成自己家嗎？’
‘這根本就沒把自己當成外人好吧！’
‘你看看那玉宸！’
或許是風曦的眼神太有殺傷力，剛剛順手從一顆杏樹上摘下果子來啃的玉宸對上視線，疑惑問道：“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哦，沒什麽。”風曦眼角抽了抽，“你慢慢吃……好吃就多吃點。”
“好的。”玉宸淡定點頭，真的繼續吃了。
“咳咳！”
到最後，就連一直以來很正經的青玄都看不下去了，幹咳兩聲，暗地裏傳音說了什麽。
玉宸才老老實實的暫停了動作。
……
“這裏是諸位求學期間暫住的地點。”
廣成子帶著巫族的“賢才”們，來到一片連綿無盡且輝煌絕倫的殿堂前——這住宿福利好的沒話說。
相比起風曦在巫族中的狗窩，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不過也是正常。
畢竟不能要求給兆億小巫提供的模式化軍營住宅，像三清這樣擇徒傳授的道統一樣。
“勞煩道友了。”
風曦笑眯眯道。
“不用客氣。”廣成子搖頭，“諸位若是沒有其他別的要求，那我就先告退了。”
“呃……要求還是有一些的。”風曦搓著手，“道友你看呐……”
“我們這些來求學的，算是插班生沒錯吧？”
“沒錯。”廣成子點頭。
“既然是插班生，要想趕上進度，那可不容易……畢竟，我們總不能浪費三位天尊的寶貴時間、讓之給我們開小灶是吧？”
“所以……”廣成子若有所思。
“所以，不知道能不能有一些以前三位老師講道的一些資料內容，給我們那個……預習預習？”
“讓我們了解一些三位老師的授課方式、授課內容、研究方向……”
“這個簡單。”廣成子應承下來，“我很早之前就追隨師尊還有兩位師伯、師叔，每一次講道我都去旁聽了，認真記下筆記。”
“稍後我會把這份筆記資料帶過來，給你們參研。”
“謝過道友了。”風曦鄭重道，“我會以同等的修行經驗以作償還……雖然我道行不比道友，但是出身巫族，還是有些見識的。”
“不必如此……”廣成子搖頭。
“道不可輕傳，怎能讓道友憑白付出？”風曦堅持己見。
“既然道友執意，那便這樣吧。”廣成子沒有推讓，“不過我的聽道筆記，道友若是有哪些看不懂的地方、或者是不能理解……雖然三位老師沒有空暇給開小灶，但我還是能幫助解答一二的。”
“多謝多謝……”風曦道，“到時就麻煩廣成學長了！”
……
三言兩語間，風曦就跟廣成子熟絡起來。
從這位元始天尊的弟子口中，他了解到許多。
到後來，廣成子還帶著他去轉悠了兩圈，熟悉了此地布局。
順便還見了見一些闡教的門徒，還有截教的弟子。
而就在風曦開展交際工作的同時，在某一個地方，有著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在發生。
“我來了。”有人道。
“你不該來。”一尊氣度偉岸高遠的神聖負手而立，幽幽開口。
“但我還是來了。”
“你這讓我很難辦。”神聖轉身，劍眉星目，“我這一生，向來都是腳踏實地，從不開掛。”
“這就不對了！”
那人抬頭，麵容赫然是玉宸，“我是天才！”
“天才的事情，那能叫開掛嗎？”
“快點快點……現在的巫族不好混呐！”
“掛逼橫行，不頓悟個一兩次，我心底不踏實！”
“……”
靈寶天尊捂住了麵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