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騾子和馬也得歇

絡腮大漢挺起胸膛道:“這群吃裏扒外的東西敢上奏?借他們幾個膽子!地方官上奏朝廷知道起碼得個把月,就算是離得近不也得過咱們信使的手?有這個空早就收拾完他們了。”

“哎呦你可小聲點……”林瀟捏了把汗,感覺自己能活到今天真的是福大命大。

“掌櫃的放心,這間客棧是咱們的,誰敢亂來?我敲打不死他!”絡腮大漢吹胡子瞪眼的甚是氣憤。

林瀟趕忙安撫住:“你別生氣了,我知道你脾氣,不該說的在家門之外絕對不會說的。但是咱們還是小心為妙,畢竟咱們上下多少弟兄?有些人咱們也是鞭長莫及,就算是為了大家有口安生飯吃咱們也萬不能衝動,可記住了?”

絡腮大漢還想說什麽,但轉念一想林瀟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也是,殺人償命,拿兄弟的命換這群狗官不值得。”

林瀟笑了笑:“哎我就說嘛,你肯定能算妥這筆賬。”

絡腮大漢這脾氣倒是來得快去的也快,嘿嘿一笑道:“對了掌櫃的,好多人想私下買題呢,要不我們?”

林瀟伸手一敲大漢的頭:“想都別想,題目在我這,告訴他們別想打歪主意。”

絡腮大漢立刻灰溜溜的走了。林瀟搖了搖頭,想來該回書院一趟看看先生怎麽樣了,但是陳墨還沒消息,自己還是在沛縣多等等。不多時候這山下就要開考了,萬一這中間有什麽事還是很麻煩的。

不過林瀟也沒閑著,招呼了幾個心腹去買紙張筆墨和刻板用具。自己在房間裏給陳墨寫了封信:頊涯有鬼,失蹤,小心提防。放出信鴿之後又給幾個掌櫃的發了信件,告訴他們朝廷風聲正緊要小心行事。

這一忙便忘了時間,等自己覺得自己已經餓沒了力氣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她仰頭躺在**,想想現在將客棧的人吵起來給她弄個晚飯這件事實在是有些不忍心。又實在太累不想出門找吃的。

想想自己好歹算是個妖,餓這一兩頓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這麽想著準備了一下就放心的睡過去了,自動忘記了前段時間自己連夜趕路的事情。

所以,十幾天過去,等陳墨回到沛城再見到林瀟的時候,林瀟已經理所當然的病倒在了**。陳墨氣勢洶洶的興師問罪:“瀟兒?怎麽回事?”

林瀟躺在**裝作奄奄一息的模樣哼哼唧唧。

陳墨麵上不動,轉身問向身後的幾位:“你們說,這是怎麽回事?”

“我一直在衙門,我不知道啊。”

“我老婆前段時間生了,剛回來……”

“我……”絡腮大漢緊張的看了看身邊的人,情急之下一時找不出什麽合理的借口,“我也病了!”

陳墨一挑眉:“哦?看薛掌櫃中氣十足又稱病了確實是有些不太對。大壯,去,找郎中開一個月的苦湯回來,替薛掌櫃補補身體。”

“咳咳咳……”林瀟發出劇烈的咳嗽,嘶啞道,“陳墨……想喝口水……”

陳墨黑著臉轉身倒水的時候,身後的一幹人等心領神會的逃了出去,還體貼的關上了門。

陳墨端著茶水走近床邊,猶豫了一下。

林瀟會意,撐起了身體。奈何自己被無數雕版摧殘的手臂稍一用力就瑟瑟發抖,還沒起身就失去了支撐,後腦猛地磕在床頭發出了砰的一聲響。

陳墨看她倒下立刻慌忙去接她,果不其然還是磕了一下,立刻放下茶杯上前查看她的傷勢:“怎麽樣?磕疼了?”

林瀟這一下磕的確實不輕,不過也忍住沒有哀嚎出聲,疼的輕輕抽氣。

陳墨扶起她看了看傷勢,這才不一會就已經微微腫起了一個包,陳墨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將手輕輕放在了林瀟的後腦。林瀟終於忍不住哀嚎出聲:“哎呦,求你了,輕點。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陳墨把手掌移開,坐到床邊將林瀟輕輕靠在了自己肩膀上:“你每次都這麽說,也沒見你什麽時候不敢。”說罷一手扶住林瀟一手轉身去拿茶杯,他已經明顯能感覺到半靠在他懷裏這個人瘦了不少。

扶林瀟喝了水,陳墨轉頭想將林瀟放回**,猛然看見林瀟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心裏又有些不忍心,可是……

林瀟利用疼出的眼淚努力賣慘:“陳墨,好疼,好難受。不要怪我了好不好,我知道錯了嘛。”此法她用了十來年,每次都能安然無恙。

陳墨看著麵色慘白眼淚汪汪的林瀟長長歎出一口氣:“好好養病吧。”那張臉和自己距離太近,也許隻有自己知道懷裏的雖然是個人,但是絲毫沒有辜負另一半妖的血脈。

林瀟眼看陳墨中計了,死纏爛打道:“別走嘛,晚上要是還想喝水怎麽辦……”你走了我怎麽問甕城的事。

陳墨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自在:“別胡鬧,好好養病。”說著就想把她放回**。

林瀟眼中賊光一閃,輕輕抓住陳墨衣領:“不好麽,我們都認識那麽多年了。”

陳墨皺起眉頭,小聲道:“大壯他們在門外偷聽……”

林瀟無語了一下,這幫老爺們怎麽比女人還八卦,還敢聽她的牆頭!

陳墨低聲道:“甕城之事我已經查妥當了,不急在這一時,養好病就告訴你。”說罷輕輕將林瀟側放在**,替她蓋上了被子。

陳墨慢條斯理的彎腰伸手拿起茶杯蓋子,指尖蓄力將茶杯蓋狠狠射出,打在了門頁上。

隨著杯蓋碎裂的聲音,幾個身強力壯的大漢失去門的支撐猛地撲進了屋裏。體型最小的大壯最是倒黴,被一圈人壓在了最下麵。眾人知道理虧,連忙起身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跑了出去。

陳墨輕輕哼出一聲,低頭看了看林瀟:“明日一早就來看你,茶壺放在床頭了。我就在隔壁,有事就叫我。”

林瀟還不死心:“可是……”

“非要受罰?”陳墨微微上翹的尾音讓林瀟心跳漏掉了一拍。

“嘿嘿,哪兒有。你也早睡……”知他是要生氣,林瀟立刻識時務的認慫。

隨著那墨色的身影走出了門外,林瀟眼裏閃動著異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