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雲無意間多了一個幹爸幹媽,不知引來多少戰友羨慕的眼光,這也使得他有時間走出營門去看望爸媽,當然,正常的軍事訓練他卻不能耽誤。耽誤一小時,閻王爺與全剛峰就有可能讓他付出十倍的時間來補償。

新兵連結束前的最後一個星期天,段青雲向全剛峰與閻王爺請了兩個小時的假,說是要去看望幹爸幹媽,兩個連隊主官自然點頭同意了。

閻王爺看了看表,拍著段青雲:“現在是八點四十三分零二秒,今天給你時間寬裕一些,多給你一分五十八秒,在十點四十五分之前必須給我站在操場上!如果晚回來一秒鍾,你今天午飯就別吃了,給我到白雲山上衝坡去!”

看著段青雲那發抖的身子,閻王爺嘿嘿笑著:“你小子應該很榮幸了。”

就在段青雲前腳剛剛走出營門,班長鄧得寶悄悄跟在了後麵。鄧得寶這幾日來經過冥思苦想琢磨出一條經驗:段青雲這小子是一員福將,隻要他一出營門,總是可以遇到意想不到的突發事件,要不就把鞋子掉在路邊讓美女給撿著了,嘿嘿,今天出去不知道會不會再次立功呢?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鄧得寶始終與段青雲保持著兩百多米的距離,而在鄧得寶的身後,一輛淡黃色的出租車正不緊不慢地跟著,出租車裏坐著一位身著白衣的美麗女子,正是林雅茗。

林雅茗在新兵連對麵的那幢小樓上觀察了這麽久,等待了這麽久,終於等到了段青雲的外出,她如何不欣喜萬分呢。一時間,這個美麗的女孩子一顆芳心砰砰亂跳起來。

妍萌自然也想跟著一起出門,可由於水土不服的原因,她的身體這幾天來一直很虛弱,她正想咬著牙下樓跟隨,肚子裏突然間倒海翻江起來,不得不衝進了廁所。

段青雲來到了市中心的菜市場,先是買了一兜新鮮的水果,然後徑直進了花園小區他的幹媽吳雪梅的家裏。而鄧得寶就站在花園小區對麵那顆濃密的樹下觀察動靜。

林雅茗認得鄧得寶,知道他是段青雲的班長,她本打算就坐在出租車裏等候段青雲出來,免得讓鄧得寶懷疑段青雲“亂拉男女關係”。可出租車司機卻一個勁兒的催促著她盡快下車,免得耽誤他的生意。

無奈之下,林雅茗隻得付了車錢,拉開車門下車。

然而,開出租車的小夥子一見林雅茗肩上挎著的粉紅色的小皮包眼睛裏便閃現著濃濃的歹意,當林雅茗左腳剛剛著地,右腳即將邁出時,司機順勢一拉,把林雅茗的小包剝拉了下來,緊接著,他用力一推林雅茗,趨勢關上了車門。

隨著林雅茗一聲呼叫仆倒在地,出租車開始啟動。

林雅茗嚇得大叫起來:“停一下,停一下,我的包……”

路邊的行人們隻是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林雅茗無助地叫喊,沒有一個人願意幫助她,也沒有一個人敢去幫助他。

一道綠影,從大路邊的護欄處跨出,以百米衝刺般的速度朝著出租車猛追過去,路人們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那道綠影上。

那道綠影,正是鄧得寶。

顯然,這次機會屬於鄧得寶的!

鄧得寶對自己跟蹤段青雲的決定感到振奮,感到狂喜,他沒想到這麽快就遇到了立功表現的機會,如何不拚了命地追逐那輛出租車?

由於花園小區地處市中心,車輛繁多,人潮如織,出租車盡管已經啟動,盡管速度不慢,卻在開動了五百多米後被鄧得寶追上了,鄧得寶跨到出租車前,朝著那搶了林雅茗手提包的小夥子揮著手,示意他停車。

小夥子一見鄧得寶穿著的武警製服如臨大敵,嚇得趕忙加大了油門。

鄧得寶來不及多想,掄起了榔頭般的拳頭,“轟嘩”一聲,車窗的玻璃被砸碎了,緊接著,鄧得寶伸手入車,一把扣住了司機的雙手,出租車停了。

“嘿嘿,俺老鄧這拳頭練了好多年不曾用過,今天用你來開仗!”鄧得寶興奮得一聲大喝,另一隻手也跟著伸入車裏,用力一別,車門開了,出租車司機像一隻疲軟的小貓一般,被鄧得寶從車裏拉了下來。

鄧得寶正想把這家夥交給警察,突然,四輛同樣是淡黃色的出租車開了過來,從各個方向將他圍住了。

隻見四個身高馬大的家夥從出租車裏奔了出來,每個人的手裏都操著長短不一的鋼管。

好家夥,一下子引來了一窩!鄧得寶這個軍事素質呱呱叫的八年老兵似乎並沒有任何的畏懼,反而興奮起來了:“哈哈,爺爺今天叫你們知道什麽是武警!來吧——”

頓時,幾個高大漢子們一擁而上,將鄧得寶團團圍住了。

“鄧得寶啊,你先慢著,有我呢!”隻聽得一個聲若洪鍾的聲音由遠即近。

鄧得寶轉頭一看,倒吸一口涼氣兒,一顆熱血奔湧的心頓時涼了半截:“連長啊,你老人家怎麽來了啊,你還是不要上了,看我收拾這幾個家夥吧,你立的功已經不少了,就給我一次機會吧!”

閻王爺雙目一瞪,不無怒氣地道:“你小子就想著立功立功,咱們要把這幾個家夥全部抓獲交給公安局,這才是根本!”

說著,閻王爺抖動著拳頭衝入了戰局。

那幾名身高馬大的出租車司機顯然有些氣憤,沒想到眼前這兩個武警居然如此強橫,居然想把他們抓獲立功,不過,他們顯然也不是平庸之輩,互相交換一下眼色後,同時舞起鋼管,分作兩組,每組兩人,一組對付鄧得寶,一組對付閻王爺。

閻王爺一邊揮動著拳頭,一邊喊叫著:“鄧得寶,給老子上!我倒要看看你小子這幾年長進了沒有!”

頓時,兩名武警對四個揮舞著鋼管的壯漢,一場街頭搏鬥開始了。

四個大漢顯然不是吃素的,手中的鋼管朝著鄧得寶與閻王爺的頭部猛砸,朝著他們身體的要害部位猛戳,閻王爺的抗擊打能力似乎比鄧得寶要強得多,迎著鋼管直接上,鋼管砸到他的肩膀、手臂等部位迅速彈了回去,他趁勢飛起一腳,揮出一拳,同時擊中了兩名大漢的臉。

隨著“哎呀”兩聲慘叫,閻王爺解決了自己的對手,但老閻並不放棄,而是再次出拳,擊在兩名大漢的腿部,使他們失去了逃跑的能力。

轉過頭去一看,閻王爺樂了,隻見鄧得寶與他的兩名對手正有板有眼的比劃著哩,鄧得寶見一根鋼管朝自己的頭部砸來,趕忙一偏腦袋,閃避過去,同時朝著手持鋼管的大漢踢出一腳,而那大漢一收鋼管,閃避開鄧得寶的進攻,一個武警對兩名大漢,你來我往我進你退,進來退去不分勝負,閻王爺看著一陣心焦,朝著鄧得寶吼道:“鄧得寶,虧你還是我的兵,趕快給老子退下來,看我收拾他們這幫菜鳥們!”

“不行!”鄧得寶一邊躲過一名大漢砸過來的鋼管,一邊朝著閻王爺大聲叫嚷著:“連長啊,你的眼睛真的瞎了還是咋地,俺的軍裝可是新軍裝啊!”

閻王爺一瞧,更加樂不可支,好家夥,鄧得寶原來是不想弄髒自己的新軍裝啊,怪不得躲來躲去的。不過,閻王爺並不想讓這樣一場搏鬥持續的時間過久,他看到了路邊圍觀的人們越來越多,已經造成了交通堵塞。同時他也注意到,這四個出租車司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與身著製服的武警大打出手,顯然不是普通的司機,應該是一夥重要的犯罪分子罷?

瞬間,閻王爺來不及多想,再次上場了,一舉手一投足之間,把剩下的兩個家夥打得爬不起來。

聞訊趕來的警察們直到四個大漢倒在地上痛苦得大聲嚎叫才擠進了人群,把他們押進了車。

鄧得寶從出租車裏取出那隻粉紅色的精致小提包來,徑直走到林雅茗身邊,把包交給了林雅茗:“這是你的包,看看有沒有少了什麽東西?”

林雅茗目睹了鄧得寶剛才勇猛麵對四個出租車司機的精彩場麵,現在鄧得寶又把包遞到她的手邊,她感激地看著鄧得寶:“謝謝你,鄧班長!”

“你,你怎麽知道我?”鄧得寶臉一紅,詫異地看著林雅茗。

林雅茗紅著臉道:“上次在醫院裏,我,我們見過的……”

鄧得寶恍然大悟,終於想起來了,不久前段青雲受傷住院,林雅茗在妍萌到來前的幾天時間裏,幾乎是天天來醫院探望。

隨即,鄧得寶臉紅了,他入伍八年來,第一次近距離與如此貌美的駐地女孩接觸,一時間有些心跳,趕忙道:“沒,沒關係,應,應該的……”

說著,鄧得寶轉過了頭,與閻王爺站到了一起。

這一刻,鄧得寶的心裏慢慢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這是一種很美好的感覺,他很想把這份感覺壓製下去,而這份感覺卻又像是燎原的星火,瞬間占據了他的整座心靈之城。這個當兵八年的老兵,這個閻王爺式的老班長,第一次在心中湧動著一份美好。正是因為這份美好,鄧得寶並沒有與閻王爺繼續爭論今天見義勇為的功勞究竟屬於誰……

而站在不遠處的林雅茗並沒有離去,她的心裏同樣在湧動著一絲美好,隻不過,這份美好很複雜,若不是鄧得寶剛才那英勇的身姿撫平她心頭的恐懼,也許,段青雲始終會占據著她的心,而現在,鄧得寶的英勇形象漸漸地在她的心靈裏生根了。

有些事,真的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