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萌這幾日來經常拉肚子,而且伴隨著惡心與嘔吐,什麽東西都吃不下去,有很多時候連水都喝不進去。房東吳大爺家門口的餐館老板由於收了妍萌五百塊錢的訂金,一日三餐定時送到了妍萌的房門口,雖然飯菜噴香她卻沒有一點食欲。

生性敏感的妍萌突然間有了一個壞念頭:難道是自己懷孕了?

段青雲當兵走的前一天晚上,她把自己最美好的東西毫無保留地給了段青雲!她對那一個之夜永生難忘,永不返悔。

此時,妍萌回想起那天晚上段青雲居然並沒有采取什麽措施!屈指算來,已經兩個多月了。

汗水,順著妍萌的臉頰湧了出來。恐懼,少有的恐懼,開始在她的心間慢慢地彌漫開來。

怎麽辦?我應該怎麽辦?妍萌一次又一次地問著自己,如果段青雲知道自己懷孕了,他會不會永遠地離開自己?

妍萌瞬間有了一種天要塌了的恐懼感,她不能沒有段青雲,沒有段青雲,她一天都活不下去!

她天天掛著QQ,卻不見段青雲上線了。她更加的擔憂。

住在隔壁的林雅茗這幾天來自然也感覺出妍萌很不正常,因為她時常聽到妍萌每天朝著廁所跑無數次!

這天晚上,夜色已深。

林雅茗躺在**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因為她最近天天趴在窗台上朝下望,望著新兵連寬闊的操場上居然沒有段青雲的身影!她當然不知道段青雲早已在淩晨三點多鍾便讓全剛峰揪起來到白雲山上受苦受罪了。

同時,林雅茗也暗暗地奇怪,妍萌今晚好像並沒有洗臉刷牙啊!

一種不祥之兆湧上林雅茗的心頭。頓時,林雅茗站起了身,披上了衣服,剛要拉開門,她便停住了。這些天來,雖然她與妍萌時常走對臉,卻沒有說過話,幾乎沒有交流,頂多相遇時相視一笑,或者是點頭致意,雙方心裏都留存著對彼此的戒備。

林雅茗重新回到**躺下。而她卻再也無心入睡,隔壁房間的妍萌的臉總是浮現在她的腦海裏。她暗暗地想,這個北方姑娘對段青雲真的是情深義重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等到後半夜兩點多鍾的時候,林雅茗終於再次披衣下床,拉開了門,她決定到妍萌的房間裏看看,但願這個北方來個女孩子千萬別出什麽事。

輕輕敲了幾下,妍萌的門開了,居然沒有反鎖。

房間裏一片漆黑。林雅茗輕輕按亮了燈,掃一眼**,大吃一驚,隻見妍萌穿著一件粉紅色的睡衣直挺挺地躺在**,地下是她吐出來的一片狼藉,她臉色蒼白,雙目緊閉,呼吸急促。在妍萌的床頭,筆記本沒關,她的QQ一直在線。

林雅茗吃驚地看到,妍萌的筆記本的桌麵上是一幅西湖風景圖,一個帥氣的少年和一個清麗的美麗女孩正蕩舟西湖,他們的臉上浮現著幸福甜美的微笑,在這幅風景圖的下麵,寫著一首詩:我站長江岸,你坐黃河邊;郵差無信件,網絡來相見。相約斷橋畔,寂寞思無邊;撫手鍵盤處,明月過心間……再看妍萌的手裏,正緊緊地抓著一個彈殼心字圖案,正麵雕刻著一位戰士在月光下昂首挺胸持槍站崗的身影,反麵是一位美麗的女孩與男孩在斷橋上緊緊相擁……

“喂,你,你怎麽了?”林雅茗趕忙奔向妍萌,把手伸向妍萌的光潔的額頭,額頭一陣滾燙。

頓時,林雅茗慌了,心急火燎地奔下樓去,叫醒了房東吳大爺。

睡得迷迷糊糊的吳大爺一聽,趕忙奔上了樓,看妍萌病成這個樣子,老人趕忙抓過電話,拔了一串熟悉的電話號碼:“吳欣,你趕快來我這兒一趟。”

不出五分鍾,一個清瘦的中年女人提著藥箱進來了。

“伯伯!”這位名叫吳欣的中年女人朝吳大爺打了聲招呼便快步到了妍萌的身邊。她伸手摸摸妍萌的發燙的額頭,再把手指按在妍萌的脈搏上,三分鍾後,她打開藥箱,取出一個精致的塑料噴霧器,朝著妍萌的鼻孔一按開關,“哧哧哧”幾下,一團ru白色的藥霧便噴進了妍萌的鼻孔裏。

林雅茗一邊看著吳欣為妍萌診治,同時趁機掃了一眼妍萌的筆記本,暗暗記下了幾個QQ號碼。

吳欣的法子還真管用,很快地,妍萌睜開了眼。

“吳欣,這女孩子怎麽樣?”吳大爺不無焦急地問:“她病得重不重?”

林雅茗與妍萌也呆呆地看著吳欣。

“伯伯,她沒事,她可能是從北方來的,咱們這兒濕氣重,她隻是有點水土不服而已!”吳欣安慰道:“我開一副藥,吃了就好!”

說著,吳欣打開藥箱,取出了幾味中藥,然後又在紙上寫了幾句注意事項:“按照這個吃藥,兩天後應該會沒事了!”

“謝謝你!”妍萌掙紮著坐起身來:“請問,多少錢……”

吳欣咯咯一笑:“不要錢!”

說著,吳欣收拾起東西裝入藥箱站起身來:“你要多多注意休息,知道麽?”

妍萌感激地點了點頭,再次道:“謝謝你!”

吳大爺道:“孩子,你一個人在這個地方,也沒啥親人,過年也沒回去,可不要把身體整垮了啊!”

“謝謝吳爺爺!”妍萌眼睛裏幾乎要湧出淚來。

等吳大爺一出門,房間裏便隻剩下了林雅茗和妍萌兩個。

妍萌直直地看著林雅茗的臉,主動道:“謝謝你。”

林雅茗望著窗外黑沉沉的夜幕,沒有作聲,良久才道:“要不要我到對麵去告訴他……”

“不要不要不要,千萬不要!”不等林雅茗說完,妍萌便搖著手道:“如果他知道了,他一定會擔心的……”

妍萌沒有說下去,把目光轉向了窗子,隻見新兵連掩映在靜寂的夜色裏,幾名持槍的哨兵沿著營區的道路巡邏站崗,微風輕輕吹動營區四周的樹木,枝葉間發出陣陣婆娑聲響。

“我還是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了。”妍萌第一次朝著林雅茗露出了友好的微笑。

林雅茗暗暗地歎息一聲,悠悠地道:“也許,也許我真的錯了。我不知道你們會愛得那麽深!”

看著林雅茗的眼睛裏閃動著淚花,妍萌一時無語,兩個美麗的女孩在沉默中直到了天亮。

林雅茗也很真誠,雖然她與妍萌是情場上的對手,在妍萌生病的時候,她依然伸出了手,幫妍萌打掃著房間衛生,又打來了洗臉水,幫著妍萌擦著臉,幫著妍萌洗著衣服,又到房東家裏的廚房裏做了精致的豆腐絲撈麵,妍萌感激得不知說什麽才好。

同時,妍萌也暗暗地提防著林雅茗:她對我這麽好,是不是想更多的了解段青雲呢?

日子一天天過去,林雅茗卻絲毫也不當著妍萌的麵提及段青雲,妍萌慢慢地放下心來。

這天晚上,已經九點多了,妍萌感覺好了許多,頭不暈了,嘔吐惡心也減少了不少,身上也有了些力氣,她打開筆記本上了QQ。

刹那間,妍萌的眼睛亮了,段青雲居然在線!再看看窗外,夜色朦朧,新兵連已經炊哨熄燈。

妍萌滿心的歡喜,所有的病似乎也好了很多,趕忙打開聊天窗口,朝著段青雲發了一個可愛的笑臉。

段青雲自然也把那束火紅的玫瑰花不厭其煩地發給了妍萌。

然而,這一次的聊天,段青雲的打字速度明顯變慢,他們聊天內容裏卻少有往日裏的Lang漫。

段青雲:新兵連快要結束了,可能,我過幾天就要分到下麵的連隊裏去了。

妍萌:告訴我,你要到什麽地方?

段青雲:我也不知道。

妍萌:你騙我……

段青雲:我真的不知道地要被分到哪裏,這可能是部隊的秘密吧,所以到現在還沒有信兒!

妍萌:……

段青雲:現在是三月份了,還有三個月就要高考了,你不要忘了咱們的事……

妍萌:我明白了。我會努力的。

段青雲:如果我不在這個小城了,我會給你寫信的。

妍萌:為什麽寫信,現在有網絡,這不更方便麽?

段青雲:基層連隊裏可能沒有網絡。

妍萌:那你就到連隊外麵的網吧裏上網。

段青雲:連隊是全封閉式管理,新兵下連一年之內絕對不讓出去。

妍萌:……

段青雲:寶貝,你是不是怕我被江南的美女勾引?

妍萌:嗯!

段青雲:哈哈哈,你老公是那麽容易就被鉤上勾的麽?

妍萌:人家怕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的心意……

段青雲:放心吧寶貝,我現在可是軍人,我現在動力很足,連長和教導員對我很好,你也在掛念我,我是幸福的,所以,我會珍惜!

妍萌:如果有了具體的地址,你能打電話給我麽?

段青雲:據說支隊下麵的中隊全都在山區裏,所以,唯一的通訊工具就是書信,據說,通信員每個月才能出門一次寄信取信……

妍萌:……

段青雲沒說這幾句話便下線了。

妍萌不知所措地看著筆記本的屏幕,盯著段青雲暗淡下來的QQ頭像,看著桌麵上的那片月光下的西湖一片茫然,如果段青雲被分到一個不知名的山區連隊,那麽自己呆在這個房間裏還有什麽意思,想想過幾天對麵的新兵連將是一片物是人非,妍萌再也沒有什麽可流連的了。

難道自己就這麽回去麽?妍萌躺在**輾轉反複無法入睡,想想剛才與段青雲的聊天內容,她相信段青雲不會說假話。問題是,她相信段青雲,那麽隔壁房間裏的林雅茗呢?她可不相信林雅茗是一個容易放棄的女人!

而妍萌隔壁房間裏的林雅茗,同樣是躺在**睡不著覺,她的手心裏緊緊地纂著那三枚亮閃閃的一元硬幣,段青雲的笑容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再想想妍萌筆記本桌麵上的那幅月下西湖圖,想想那首五言詩,想想妍萌昏迷之際緊緊握著那個彈殼心字圖,她暗暗地覺得段青雲與妍萌的關係真的不一般,自己有什麽條件去占有段青雲這個優秀的人呢?

然而,林雅茗不甘心,她輕輕地把那三枚亮閃閃的硬幣貼在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