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眠他哭不出來。

他本來就不是愛哭的鮫人, 就算當年被丹修狠狠折磨,他也隻流血不流眼淚,那丹修本想用鮫人淚去賣些靈石, 可應眠打死不哭,丹修差點氣瘋了, 折磨得更狠。

要不是有原身本身的演技加成, 他連那幾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哭不出來。

好尷尬。

楚明瀟把地上的珠子都撿了起來。

鮫人淚散發出幽幽的光芒,觸手生溫,比珍珠鑽石更有質感,而且不帶任何傷害。

這不是武器。

楚明瀟把珠子握在手裏,心裏忽然感覺怪怪的。

這一幕似曾相識。

有一個法語詞叫“dejavu”, 意即似曾相識, 既視感,仿佛在夢裏, 或者曾在某時某地見過。

而這種既視感隻有一種可能。

他們曾在快穿世界相遇過。

楚明瀟看他有些可憐的表情, 她皺了皺眉。

“你也是從快穿世界來的,對嗎?”

應眠眼中燃起亮光。

他手抓著衣擺, 很乖地點了點頭。

楚明瀟:“我們認識,我曾經是你的主人?”

“我是鮫人, 是你救了我,將我的殘魂收進本命劍裏, 後來在一次仙魔大戰時, 你突然消失了……“

應眠直接走過來, 或者說撲過來——

很像大犬撲向主人……

然後被楚明瀟無情地用一根指頭抵住額頭。

“先別激動,我還是不記得你是誰。”楚明瀟說。

應眠:……嗚。

是鮫人淚還不夠多嗎, 他再努力, 也許能再哭一下下。

楚明瀟歪頭想了想, 說:“你可以想象,我生了病,患了失憶症,所以不記得了,不是針對你。”

應眠有些錯愕。

可能是剛哭過,他的眼睛看起來特別清澈,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放大。

“失憶症?”應眠很著急地問,“主人你生病了嗎?誰害的?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楚明瀟在他腦門上拍了一下。

“不是,是不可抗力,還有,這裏是和平世界,別動不動打打殺殺!”

應眠又被揍了,腦門都被拍紅了。

可這次他特別開心。

他小心翼翼地抓著楚明瀟的衣袖,“以前我總是衝動,要偷偷去替你殺人,你發現了就會把我揍一頓,主人,你再打我兩下吧。”

“……”楚明瀟無語了。

這家夥是挺欠揍的。

她麵無表情,打掉應眠的爪子,“這種話以後也不可以說,別叫主人,還有,也別再針對傅雲铖。”

這要是讓人聽見了還得了?

晚上經理那表情還曆曆在目。

那種震驚,一言難盡,三觀盡碎。

應眠有點想哭了。

“不殺他就不殺他,我才不稀罕,”應眠哼了一聲,“但是為什麽不能叫主人,偷偷叫不行嗎?”

怪就怪楚明瀟太看臉了。

要是一個兩百多斤的黑臉大漢跟她說這話,她會用各種方法讓他閉嘴。

可是應眠這麽說,就挺小可憐的。

楚明瀟曾經是他的主人,雖然她不記得了,可她那時候肯定也對這小鮫人很好。

算了。

救都救了。

主人就主人吧……

楚明瀟最後跟應眠約法三章。

絕對不能讓人聽到,要是聽到了,以後就自覺從她眼前消失。

絕對不能再動傅雲铖。

應眠不是很情願,但還是答應了。

“還有,這是秘密,不能往外說,尤其是傅雲铖,知道嗎?”楚明瀟強調。

讓其他人知道,世界線可能會崩潰。

應眠眨了眨眼睛,有點糾結。

他沒有跟傅雲铖說,可是他從自己好像已經知道了,怎麽辦,要不要告訴主人?

“那我可以跟在你身邊嗎,給你做保鏢,我努力每天哭一次。”

小鮫人終於認回了主人,他認不出有點得寸進尺。

然而楚明瀟不慣毛病。

她無情地關上房門,把應眠關在外麵,把珠子帶回房裏。

沒忘了打電話讓經理來帶走那些保鏢。

好險。

真是詭計多端的小鮫人,明知道漂亮珠寶對女孩子的**,她差一點就要把持不住了!

傅雲铖在房間裏,睡得非常安詳……哦不,安逸。

他真是很懂分寸,睡在床的一邊,離中間都很遠。

這意味著楚明瀟可以滾來滾去,不用擔心碰到他。

楚明瀟舒舒服服地躺下來,很不客氣地占據了C位,反正床夠大。

她抱著隨身攜帶的小熊,閉上眼,仿佛自言自語地說:“搞定了哦,傅總。”

傅雲铖沒吭聲。

楚明瀟:“他要是再惹你,你來找我告狀,我揍他。”

小傅還是不出聲。

聽呼吸頻率,不像是睡著了……

楚明瀟戳了戳懷裏的小熊,挺納悶的。

她小聲說:“小熊小熊,傅小熊沒危險了,但還在生氣,怎麽辦?”

玩偶小熊一臉呆滯。

傅雲铖平靜的麵容,也忍不住皺起眉,好笑又無奈。

他其實早就不氣了。

如果可以,楚明瀟也不想忘記,不是她故意的。

他隻是忍不住好奇,想看看楚明瀟她要怎麽辦。

第二天,傅雲铖早早就起來工作。

他動靜特別小。

那時楚明瀟還美滋滋地睡著,小熊從她懷裏,跑到了床尾,再被踢一腳就要摔到地上。

傅雲铖又一次同病相憐。

他剛伸出手,不巧,楚明瀟剛好出腳,可憐的小熊被踹飛在地。

“……”要不是傅雲铖躲了一下,他也要被連累。

傅雲铖抿了抿唇。

他低眸,看著蹭在他褲腿上那隻白皙小巧的腳尖,他握住腳踝,放回了被子裏。

然後撿起小熊,拍了拍,繞過去,好好地放在她枕頭旁邊。

楚明瀟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她醒來後,傅雲铖已經不在床邊,她摸了一下他睡過的地方,冰冰涼,顯然早就不在了。

楚明瀟起來洗漱完,叫了個早餐到客房來,吃完之後,心滿意足地看了會兒x音,才想起來給傅雲铖打電話。

震動聲卻就在附近響起。

楚明瀟眨了眨眼。

怎麽,傅雲铖在房間裏?

果然,過了會兒,就見傅雲铖走進房間,舉著手機,表情淡漠,“有事?”

楚明瀟:“你在啊,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我在書房工作,”傅雲铖說,“我今天不走。”

楚明瀟挺意外的。

工作狂小傅竟然寧願留在太太的海島上工作,而不是立刻飛回公司,應該是有很緊急的事。

“那要不我換個房間,免得打擾你。”楚明瀟很識趣地表示。

傅雲铖的語氣毫無起伏:“不用這麽麻煩,要換就我換吧。”

楚明瀟:?

怎麽小傅還在生氣呢?

昨晚她說的話他沒聽到嗎。

她不懂男人,但她反應快,趕緊說:“不用了!誰都別換!看著你工作我特別開心!吃得香睡得著!”

傅雲铖涼涼地看她一眼。

然後走進書房,把他辦公的東西都搬到房間裏來。

楚明瀟:“……”

呃,倒也不必如此實誠。

她發現傅雲铖是真的不對勁。

半天下來,他吃很少的東西,專注工作,和人通電話的時候,動不動就提到一些聽起來就很恐怖的天文數字。

雖然是工作狂,也有點過分了。

血肉之軀,總不能修仙吧。

楚明瀟靈機一動,把經理叫過來。

一開始,經理不敢進來,隻敢站在房間門口。

楚明瀟:“你進來,站得近一點。”

經理不情不願地走進來。

傅總看起來在處理工作,如果他不小心聽到什麽商業機密,他會不會完蛋?

楚明瀟懶洋洋地躺在**,抬高音量問:“昨晚那幾個保鏢都怎麽樣了?”

經理恍恍惚惚,害怕地咽了咽口水:“都醒了,檢查過了,沒外傷,也沒中毒,但他們說……是聽到一段歌聲,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聽起來像是集體鬧鬼事件。

太可怕了……

幹酒店行業的,就沒幾個不迷信的。

他到現在都保持一個習慣,帶人進酒店新房間,要先敲兩下門,以免衝撞。

“哦,那沒事了,你出去吧。”楚明瀟淡定地擺了擺手。

經理恍恍惚惚地出去了。

這叫沒事?

楚明瀟對傅雲铖說:“應眠沒傷害你的保鏢,我昨晚跟他談好了,他以後不會再找事。”

這次能聽清了吧?

傅雲铖:“嗯。”

然後繼續工作 。

嗯得很矜持,嗯得很冷淡。

楚明瀟捏了捏耳朵。

哄男人好麻煩呀?

下午一點三十分鍾。

沙灘上,嘉賓們正在進行激烈的遊戲。

今天的項目是學水上摩托,兩兩組隊,一個人負責開,一個人負責撈魚。

陸子虞還沒上場,腿就有點軟。

她躲在一邊拒絕上場。

剛才抽簽,居然跟鍾盡成了隊友,晦氣!

主持人苦口婆心地勸她,陸子虞: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她拿起手機。

看見屏幕上跳出富婆群的消息。

楚明瀟:【怎麽哄男人,在線等挺急的。】

陸子虞恍然大悟。

難怪昨晚找她她都不接電話,原來是傅總來了,小兩口過二人世界呢?

陸子虞:【問我一個牡丹,你認真的嗎?】

楚明瀟:【……讓楊雪諾來回答一下。】

楊雪諾還沒上場,陸子虞趕緊把她拉過來。

沒過多久,楚明瀟收到這樣一條回複。

【楊雪諾:不管是哄男人還是哄女人,看他喜歡什麽呀。】

楚明瀟看一眼那專注工作,仿佛讓他少工作一秒,他都能跟你玩命的堅定背影。

糟了,這人沒有喜歡的,就喜歡工作咋辦?

看來人沒有愛好真的不行。

主持人湊過來:“你們在聊什麽呢?不如說給觀眾們一起聽聽。”

楊雪諾:“……”這是什麽班主任發言?

“沒什麽,在跟楚楚聊天呢。”

[楚小姐!節目裏沒有你少了好多樂趣!]

[你快回來~我今晚做夢都沒素材了。]

[不玩遊戲也成,反正你是投資人,我們支持換導演!]

楚明瀟也在看直播。

她發消息:【正好,你幫我問問觀眾?但別說是傅雲铖。】

陸子虞秒懂。

不想公開,她明白的,楚楚肯定正在看直播。

“觀眾們,楚楚讓我問你們一個問題,如果家裏寵物鬧脾氣,不吃飯,要怎麽哄?”

[富婆姐姐養寵物了?我不信,除非她發照片讓我看看!]

[跟它講道理,讓它明白不是每隻寵物都能那麽幸福做楚小姐的狗狗。]

[怎麽就默認是狗狗了,也許是喵喵教呢?]

[不玩梗,認真回答,先試試軍訓喂食,定時定量,不吃就收走,或者手動喂到嘴裏,終極大法是再養一隻跟它搶著吃,它就真香了。]

楚明瀟看著彈幕,想了想,覺得手動喂可行。

讓他知道她的誠意。

楚明瀟立刻打電話,讓送些清淡飲食上來。

等東西送到,楚明瀟夾起一隻海膽壽司,穩穩當當地走過去,遞到傅雲铖嘴邊:“啊——”

傅雲铖看她一眼。

低頭,很配合地吃掉。

“謝謝,我太忙了,沒時間吃。”

他繼續工作,忙得不可開交的樣子。

楚明瀟心想,送佛送到西,幹脆繼續喂他吃。

吃到第五個的時候。

傅雲铖終於合上了電腦,轉過身,目光落在她身上,“我找到另一半藏寶圖了,準備去交涉,你要一起去嗎?”

楚明瀟睜大眼睛:“嗯?你不生氣了?”

作者有話說:

傅小熊:有點小脾氣,但不多

小鮫人:心機熊,連寵物的身份都要跟我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