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化妝師又為她罩上頭紗,再穿上那雙足足有六寸高高跟鞋,牽著她緩緩走下樓。

一樓大廳的苗秀雲和孫媽心酸的看著款款而來的路瑤,忍不住紅了眼眶。路瑤走上前輕鬆的拉著媽媽的手,嘻笑著說:“媽,看我好看嗎?我擔心,卸了妝後他們說我是假冒的。”

苗秀雲和孫媽被路瑤逗得撲哧一聲笑出了聲,孫媽笑著說:“我們小姐本來就好看,卸了妝也一樣好看。”

“嗬嗬,那是因為孫媽你疼我,所以才這麽覺得的吧,嗬嗬。”路瑤輕鬆的開著玩笑,讓苗秀雲的心情也開朗了一些。

有人來通報:“老太爺請三小姐到主屋去。”

苗秀雲忙擦了把眼淚應著:“就去。”然後她轉過身對路瑤說:“昨天忘了給你收拾行李了,你都要拿些什麽,媽這就去收拾。”

路瑤拉著她說:“收拾完了,一會叫人幫我提到外麵就行了,媽,我們一起去爺爺那吧。”路瑤親昵的挽著苗秀雲。

母女倆相偎著向主屋走去,沿途的傭人都停下腳步驚訝的看著這個平時隻愛穿牛仔套裝的三小姐,竟然也是這麽亭亭玉立,清新可人。

到了主屋的大廳,屋子兩側已經站滿了人,但卻寂靜無聲,路昊天威嚴的坐在主位上,在他身邊坐著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那人看似優閑的將右腿架在左腿上,手裏端著一杯茶,正優雅的低頭淺飲。

路瑤一手挽著苗秀雲,一手提著婚紗的下擺,俏生生的站在大廳裏。雖然她平時大咧咧的,可是在這種氣氛下,她還是矜持的垂下眼簾,柔聲的叫了一聲:“爺爺。”

路昊天看著這個一直由她撫養長大的孫女,心裏不由得一陣酸澀,他平時要求她很嚴厲,但卻也給了他慈父般的寵愛,在隻有他們倆人的時候,路瑤會跟他發脾氣,會跟他強嘴,還會使小性子。他一直看著路瑤一天天長大,他刻意的培養她淡定的性格,培養她無欲無求的品性,培養她隨遇而安的本能,盡管他曾經以為,這一天不會來,但是他不得不防。一切都是天意,看來路瑤的命裏注定要與冷家有不可分割的交集,他,也無能為力。為了路家,他不得不這麽做。

路昊天凝重的開了口:“瑤瑤,過來見一下,這是你的丈夫,冷俊。”

路瑤好奇的看過去,正好冷俊也緩緩抬起頭來,額前垂下的碎發半遮著雙眼,刀削般的鼻翼俊秀挺拔,輕闔的薄唇棱角分明。路瑤粗略的打量冷俊過後,竟然捂嘴淺笑了一下,她清亮的目光沒有在冷俊臉上駐留,而是瞟向站在路錦輝身邊的路雨,在與路雨的目光交叉那一瞬間,路瑤俏皮的擠了擠眼睛,路雨心知肚明的咧了咧嘴角,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他暗自腹語道:“真是服了,這都什麽時候了,她竟然還惦記著新郎是不是大鼻子。”

看見自己的新郎不但不是大鼻子,而且竟然也是一表人才,英俊瀟灑,路瑤的心情也開朗起來,她略帶羞澀的垂下頭,打算聆聽著爺爺給她臨行前的教誨。

冷俊淡淡的目光穿過額前的碎發,停在路瑤身上,纖細的腰肢,高佻的身材,豐滿的酥胸,還有那塗著厚厚脂粉的臉,他不由得動了動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這種胭脂俗粉也能做他的老婆,這要是傳了出去,真是要讓人笑掉大牙了。可是爺爺的命令是不可違抗的,好在爺爺和爸爸都答應他,隻要娶回來就行,她隻是他們冷家打回大陸的借口而已,至於以後他們的生活,那是無人能幹涉的。何況,她還是那個男人的女兒,她在冷家的地位已經是不可能改變的了。

路昊天看見冷俊那抹輕蔑的微笑,心中不覺一沉,他站了起來,沉聲說:“阿俊,你稍候,我有幾句話要交待。“

冷俊也站了起來,禮貌的說:“爺爺您請。”

路昊天對路瑤說:“瑤瑤,你跟我來。”說完他徑直上了樓,進了書房。

路瑤跟著路昊天進了書房,她柔聲問:“爺爺,您還有什麽囑咐嗎?”

路昊天沉吟了一下,然後轉過身來,深鎖雙眉,看著路瑤,他沉聲說:“瑤瑤,你聽爺爺說,爺爺知道你對這個婚姻不滿意,爺爺也知道這個婚姻對你來說並不代表著幸福,可是我們路家這次被人算計,慘遭重創,如果不借助冷家的力量,我們就再也站不起來了。路家是幾代人用生命和鮮血打拚出來了,我不能讓路家就這麽倒下去。”路昊天的眼裏閃過一抹狠戾之氣,他注視著一臉迷惑有路瑤,以堅定的口氣說:“瑤瑤,你給爺爺三年時間,就三年,如果三年以後,冷家對你不好,爺爺一定接你回來。”

路瑤雖然不太明白路昊天為什麽會這麽說,但是她明白,爺爺這是在擔心她,她向路昊天走了兩步,平靜的說:“爺爺,瑤瑤知道,身為路家人應該盡的責任,一直以來,都是爺爺和各位伯父在為瑤瑤做,現在就讓瑤瑤也幫著你們分擔一些吧,如果冷家真能幫得上我們,那瑤瑤會盡力和他們搞好關係的,爺爺你放心,瑤瑤不會當逃兵的,不管前麵有什麽困難,瑤瑤都不會逃避自己的責任。”

路昊天點了點頭,堅毅的臉上露出讚許之色:“這才象我們路家的人,有我們路家人的骨氣。”

路昊天帶著路瑤出了書房,回到大廳。冷俊優雅的站了起來,對著路昊天微微彎了彎腰,說:“爺爺,時候不早了,我想我們該啟程了,不知道爺爺和各位伯父還有什麽要交待的嗎?”

路昊天緩緩點了點頭:“嗯,是該走了。”他遲疑了一下,終於說:“阿俊,瑤瑤,她還年輕,如果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請你,多擔代一些。”一生孤傲的路昊天此時突然間象一個平凡的老人,他原本銳利的眼神裏溢滿了不舍和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