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孫媽疼愛的拍了拍路瑤圓乎乎的小臉，笑著說：“沒有三小姐的吵鬧，孫媽還睡不踏實呢，嗬嗬。”
苗秀雲端上一盤剛出爐的小點心，對路瑤說：“瑤瑤，先墊幾塊吧，我看也快開晚飯了，今天晚上都得去爺爺那用晚餐。”
“哦。”路瑤伸手抓起一塊小點心就往嘴裏塞，苗秀雲忙拍了她的手一下：“怎麽還改不了用手抓的壞習慣，用筷子。”
“嗬嗬，是，真麻煩。”路瑤笑著說。
晚餐時間到了，果然，主屋那邊來人傳話，都到老太爺那用晚餐，因為是家宴，無須那麽正式，路瑤便穿著那身娃娃服，挽著苗秀雲的胳膊說說笑笑的向主屋走去。
與些同時，路錦鵬三兄弟也偕著各自的家眷由各自居住的別院向主樓而來。在主樓前，苗秀雲停住腳步，微微頷首，向迎麵而來的路錦鵬夫婦打著招呼：“大哥，大嫂。”
路瑤也微笑著說：“大伯，大伯母。”
路錦鵬夫婦看了一眼路瑤，點了點頭，便走了進去，後麵跟著路錦鵬的一對兒女路峰和路娜。
“喲，瑤瑤，這都快嫁人了，怎麽還穿得這麽幼稚，你這些娃娃服是不是該扔啦。”路娜斜睨著路瑤，譏笑著說。
苗秀雲的臉色一變，本來已經壓下和愁緒又翻湧上來，路瑤感覺到母親的不快，忙開玩笑似的說：“我要是有娜姐這麽好的身材，我也去買香奈爾了，可惜我身材不好，隻好穿這些沒有腰條的娃娃服來掩飾一下了。”
路娜聽她如此一說，驕傲的扭了一下腰，滿意的進了屋。路瑤拍了拍母親的手，安慰的笑了笑，與母親一同走進去。
路錦程與路錦輝兩家已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路錦鵬夫婦也坐下了。路瑤幫母親拉了一下椅子，讓苗秀雲先坐下，自己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路昊天看著路瑤突然說：“瑤瑤，坐到爺爺這來。”
路瑤一愣，但馬上笑著站起來，順從的走到路昊天身邊，一旁伺候的阿花忙把路瑤的椅子搬到路昊天身旁。
坐在下首的路娜不滿意的嘀咕了一句：“爺爺真偏心。”路錦鵬立即用一道淩厲的目光射向路娜，路娜的母親杜依霞忙推了女兒一下，路娜撇了撇嘴不再出聲了。
路昊天象是沒聽見似的對路瑤說：“瑤瑤，今天晚上我讓阿花專門做了你愛吃的古老肉，一會你多吃些。”
路瑤笑著說：“爺爺，我在減肥呢，吃肉會胖。”
路昊天一繃臉：“減什麽肥，你一點都不胖，不許減了。”
整個晚餐上，路昊天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路瑤，那目光裏早沒有了嚴厲和冷冽，有的隻是一個老人對孫女的無限疼愛。
沒有人提明天路瑤出嫁的事，好象根本就沒有那麽一回事，大家隨意的聊著一些開心的話題，路瑤也在講她在學校的一些趣聞，路昊天的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不停的往路瑤麵前的小盤子裏添菜，直到那小盤子裏的菜堆成一座小山。
“爺爺，你是沒去看，這次我演的安娜簡直神了，謝了三次幕下麵還是不停的鼓掌，爺爺，你都想象不到，那才叫一個絕呢。”路瑤繪聲繪色的講著她在這次匯演時的成功演出，小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神采。
“你明天就結婚了，我看你這表演係也念不下去了，演得再好有什麽用呢？”路娜突然不屑的說。餐桌了一下子靜了下來，原本都帶著笑容的臉瞬間都凝固了。
“啪”的一聲響，路昊天將手中的筷子猛的拍到桌子上，冷喝一聲：“出去！禁足三天。”
路娜不服氣的叫了一聲：“爺爺……”
路昊天生氣的大喝一聲：“出去！”
杜依霞忙站了起來，一把拽起女兒，賠著笑臉說：“爸，小孩子不會說話，爸，您別生氣。”
“帶她出去，三天之內不許出門。”路昊天冷冷的說。
“快走，還嫌罰得輕呀。”杜依霞拽著女兒快步走出主屋。
原本輕鬆的氣氛頓時變得沉重起來。大家都放下手中的筷子，默默的坐著，苗秀雲更是難過得抹起了眼淚。
路瑤咳了一聲，用輕鬆的語氣說：“這是幹嘛，娜姐說的沒錯呀，爺爺，我，我明天就要出嫁了，都開心一點嘛，爺爺……”
路昊天站了起來，悶聲離開了餐桌，垂著頭上了樓，將自己關進了書房。大家見狀，也紛紛站起來，默默的走出去。餐桌前隻剩下了路瑤和苗秀雲。
“這是幹嘛呀？不就是個結婚嘛，至於嗎？媽，你不許再哭了，人家都說，女兒結婚前，當媽的總哭，是不想讓女兒嫁得好，你不許再哭了。”路瑤嚇唬著母親，但她的心裏卻越來越有種不詳的預感，這種預感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回到秀居，路瑤將母親送回房，自己也回到房間，她呆呆的坐在**，竟然不知道自己應該想些什麽，原本很活躍的頭腦此時竟是一片空白。父親的死對她來說一直是個迷，每次問起母親，苗秀雲隻是哭著搖頭，她不清楚父親在臨死前到底承諾過什麽，對什麽人承諾的，為什麽會涉及到當時還未出世的她？問了幾次，見母親都是如此傷心，她便不再問了。該來的始終會來，問了又能如何？隻是提前承擔那份壓抑罷了，象她這樣，開開心心的過了二十年不是很好嗎？她輕輕的歎了口氣，明天，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明天呢？
孫媽敲了敲門，在門外說：“小姐，雨少爺來了。”
路瑤從**跳起來，打開房門，微笑著說：“雨哥，快進來。”
路雨雙手插在褲兜裏，一臉漠然的走進來。路雨是路錦輝的獨生子，雖然隻比路瑤大兩歲，為人卻是心思細膩，成熟穩重。也許他和路瑤年紀相仿，所以兩人私下裏走得很近。
“沒收拾行李嗎？”路雨看了一眼屋內，淡淡的問。
“收拾什麽？”路瑤不解的問。
“去那麽遠，你什麽都不帶？”路雨奇怪的問。
“遠？去哪？”路瑤更是一頭霧水。
路雨終於繃不住那種淡然了，他叫了起來：“你不會連你要嫁到哪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