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城中三百,就由步兵每日調二百帶騎兵一百,從陷陣和赤騎兩營選出,二日一調。”

“依你。”宋明遠連連點頭,卻忽然問道:“陷陣和赤騎,這兩營的旗號可合適?”他問的是宋明厲,因為今日搶先授予了鄧海東兵馬使職,是宋明厲先行出具校印擔保的,這樣上到了兵部備案業絕對不會再有任何問題。聽到他這麽問,宋明厲連連擺手:“沒有問題,海東兄當世英才,我聽了他的安排都受益匪淺啊。”

鄧海東哈哈一笑:“客氣客氣。”臉上卻是得意洋洋,惹的宋明厲罵了起來:“你這廝也不謙虛一番?”

罵完了卻自己也笑了起來,宋明厲看著鄧海東又問道:“陷陣無前,赤騎踏血,的確是強軍名號,你鄧家兒郎當得起,不過是不是其中還有其他意思?”

鄧海東無所謂的點點頭,站了那裏就道:“當然有。”說完指著北方他冷笑著道:“此次讓楊鎮遠那老狗跑了,但他難道還能搬了窩不成?他楊門多年來包藏禍心,此次又暗給杜家拓跋丹,險些壞了我等大事,哼,明厲兄,你看吧,來日我定要率了赤騎陷陣,哼!”

堂上堂下聽他這樣公然的要滅一家校門,心中驚歎,但又想想他都已經派了人送了一大堆人頭給楊門,還警告說再進百裏,就見一個殺一個的這等狂言了,現在這些話又算什麽呢,再說看他這副模樣和今日戰績,想想他剛剛顯的一番將才,誰不當這狂言便是他武尉鄧家的誓言呢?

宋明遠心中激賞,擊節道:“好,依你!”宋明厲看看一向文雅的堂弟這副慷慨激昂,眼神古怪的又落到了鄧海東的身上,知道十有八九是到了洪城受到這悍匪的感染吧,宋明遠已經興致勃發的喊了起來:“快快,備了酒菜來,今天要和我堂兄還有海東兄一醉,其餘子弟們都有酒菜賞賜。”

明顯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鄧海東忙吩咐道:“關照子弟們今日不可飲酒,為羽林兄弟們戒備。”

鄧家子弟們領命而去,沿途招呼著宋明厲手下的幾個武尉一起,忙著和平三去調撥酒菜,無論如何要今天把羽林軍服侍好了,這是來日的人脈,更是今日的良友,至於杜家一門早就已經被拖了出去,亂丟在了城外放火燒了,除了幾個服用拓跋丹的,丟在斂房,由仵作在那裏慢慢的研究,順便寫下症狀準備上繳吏部兵部。

鄧海東開心的收了那官服,心裏得意著,旺財跟著他就捧著這些,隻有宋明厲時不時的看看鄧海東,鄧海東厚著臉皮和他低聲道:“今天是不是不太方便,我擔心城內酒娘沒那麽多。”宋明厲咬牙切齒,這難得出來一次,幾個月不見女人的,若不是你信口許諾,兄弟們能這麽玩命?

於是把他扯了牆角就在那裏不依不饒,低聲吼著:“賊禿!你敢賴賬!我是無所謂的,但我那些兄弟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

鄧海東鄙視的看了他一眼,老子前世今生全是丘八,你這套蒙誰呢,明天你不是從娘們身上爬起來的我就入贅你家去!於是不急不躁的幹脆站在那裏開始卸甲,一邊忙著一邊還在說:“你看我身材怎麽樣,大爺,你喜歡不喜歡?”宋明厲一輩子沒見過一個男人對自己自薦枕席,頓時被他堵的胸口發悶,鄧海東已經回頭招呼旺財了:“去,叫你長青叔爺快過來。”

使喚起旺財來,他把族內輩分算的清楚的很呢。

宋婉言坐在自己的小樓內,頻頻的隻是看前麵的熱鬧,前院就是兄長的住處,她能看到那道門內進了很多的人,光頭和明厲堂兄卻不見蹤跡,心中納悶著呢,兩隻小丫鬟已經被她派出去,就在那邊牆頭疊羅漢的近距離看著,看丫鬟的身手也知道將門的確不凡。

“海東少爺和明厲少爺怎麽在那裏互相扯衣服……”

“哪裏哪裏?”“哎呀,你反正看不到嘛,他們家的長青叔來了呢,咿,長青叔怎麽冒出了鬥氣?”

還是逃不過這一劫啊,鄧長青憤恨的看著這忤逆侄兒,鄧海東板著臉舉著武牌看著他:“你趕緊去辦,吩咐那些外房子們全城大搜,把所有酒娘全調集了來,送到羽林營去。”那廝身邊的堂堂鷹狼校正拉著他:“海東兄,你何必呢……”鄧海東直接一巴掌推了他,然後道:“留兩個最好看的給他。”

宋明厲大羞,這怎麽好意思,鄧長青看的作嘔拔腳就走,心中苦悶的他沿途揪住了二弟長遠,又招了其他人來然後開始硬著頭皮商議,不多久後,大街小巷裏傳遍了羽林招妓的消息,無數纏頭賣笑的女子們花枝招展瘋狂湧出,然後在龜公們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向著軍營開去。

一向嚴正的鄧長青隻看的目瞪口呆,洪城怎麽這麽多娼妓?世風日下,我呸!卻已經有幾個粉頭纏了上來,喊道:“唉喲,這不是長青爺嗎,可想死奴家了。”鄧長青麵紅耳赤的在那裏掙紮:“我可不認識你們,放開,放開!”才掙紮開,卻看到其中兩個的確不錯,想起那畜生的吩咐,忙又回頭扯著了那兩個道:“你們過來。”

族內一群甲等子弟們站在羽林校尉所住的一處區域外,對麵就是羽林兵卒們的住處,他們沐浴陣陣香風之中看的也正是口幹舌燥的時候,見到長青叔也扯了兩個美貌的女人一路招搖而來,楞的把刀槍都丟了地上,鄧長青鐵青著臉走到門口,但他進去了沒能出來,數百羽林和宋門子弟們看到恩人來了,哪裏能讓他走嗎,不帶這麽做人的,於是按著他就眾樂樂一番,幾壇子酒下了來於是長青一世英名就此付諸流水。

隻有禍首鄧海東安然坐在了那裏,正和城主府上的老仆宋澤拚酒,宋明厲居然已經“不勝酒力”先告辭了,至於城主已經回房去了,這次不怪賊禿,是他以為先服了醒酒丹就可以報的了前仇,結果自尋死路,多了三碗便又癱瘓了。而宋澤看到少爺再次吃癟,肝火上頭於是絕對不放過鄧海東。

鄧海東不想和一個糟老頭糾纏,可是族公他們全去為羽林和家內子弟忙了,這將門武尉級的宋澤纏著他,他若不翻臉又有什麽辦法遁走?隻能硬著頭皮去和舌頭已經大了的宋澤喝酒,一陣晚風過庭院後,宋澤酒意上湧了,突然在那裏拍著桌子喊著:“海東兒,你若是今天敢去羽林營就是對不起我家小姐!”

明顯感覺到牆頭有隻小貓看著自己,鄧海東聽的魂飛魄散,他連忙頓下了酒碗喝道:“澤叔莫非辱我?婉言如此情深,我怎會相負,便是唐庭公主鎮帥女兒,我鄧海東也不會動心,何況那尋常街巷裏的庸脂俗粉?”

“我錯,我錯。”宋澤大喜,繼續灌酒。

鄧海東心裏卻恨的咬牙,這老賊分明是在擠兌我,難道他聽到了明厲兄和自己的安排?羞怒交加之後鄧海東再不留情,抓起了酒就和他玩命,終於辛辛苦苦的把宋澤放倒了,可麵前紫裙飄動,少女已經紅著俏臉溫柔而欣喜的走到了他的麵前,柔聲的勸著:“少喝點吧,來啊,讓澤叔回房吧。”

然後款款坐下,等著下人收拾了碗碟,又上了一份佳肴後,女孩深深的看著眼睛發直的鄧海東,低聲的問道:“你所言當真?”

“什麽?”

宋婉言微微轉了頭去,白玉一樣的臉上燃起了一抹嫣紅,口裏輕輕的道:“我聽你說,便是鎮帥女兒國朝公主當麵,你也絕不負我?”

鄧海東咬著牙心虛的道:“當真!”對麵的女孩明眸之中閃現了淚光,柔聲在說:“便是海枯石爛,妾身也絕不負君。”說完之後,少女就端起了酒杯輕輕的道:“更祝君會上層樓,重振門第,來日位列淩煙之上,成我大唐一代中興名將。”

已經覺得不勝酒力的賊禿看著對麵的少女發自內心的喜悅,縱容難掩羞澀卻神采飛揚,他心中忽然泛起一陣內疚,他端起了海碗,一口飲了砸在桌邊,回手就狠狠的在自己的臂膀上拉出一道血痕,大聲的道:“便是鎮帥女兒國朝公主,我鄧海東今生今世也絕不負你,絕不!”

聽他誓言在耳,再看著這烈性男兒臂膀上鮮血橫流,虎目中飽含了對自己的一片深情,宋婉言欣喜又心疼的撲了過來,抓著他的手臂急的喊道:“你傻了嗎你,你傻了嗎?”

已經語帶哭聲,轉眼抽泣起來,咬著牙扯了裙角給他包著,癡癡的看著滿身酒氣的他,宋婉言低頭下去大起膽子輕輕的道:“我等你來……娶我。”兩邊的丫鬟看著這一幕,已經被感動的淚眼朦朧,而鄧海東佳人在懷,清香縈繞,色心剛起卻眼前一黑,滾了地上後就昏昏沉沉的睡去。

壇底一粒三日醉的迷藥還沒有消散,廂房內宋明遠卻在夢裏大笑不已,因為他麵前的那廝已經被他使計灌倒了,從此看到他就低聲下氣避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