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這才是我將門虎女,烈性紅顏!”宋明遠先是愣了半響,仿佛為自己妹妹神態所攝,然後放聲大笑起來:“海東兄的了得我早聽他族內子弟說過,鄧家兒郎豈是妄言之人!好,我也對此深信不疑!”

聽到哥哥這樣的讚譽,和他的笑聲,宋婉言才想起了自己是不是太激動了一些,這些兒女心聲為兄長所知,羞怯之下跺了跺腳,轉身進了閨房再也不敢露麵,兩個小丫鬟看看宋明遠的狂態,心中驚慌勇氣頓失,也趕緊轉身跑了。

留下宋明遠還站在那裏大笑不已,眼中卻漸漸已經有淚,若是當年……

而直到鄧家武兵們的身影消失在了大路盡頭,城內的百姓們還在眺望著久久不散,今天他們算是見識到了武尉家真正的威風,那鐵甲那鋼刀那軍旅氣派。

有些事情若是堂堂正正做來,反而更顯氣度,按著國法繳納稅賦本是好事,百姓無知也見到每日有官吏到處催繳錢糧,武尉鄧家交付這些有什麽丟人的?

城內的鄧家外房子弟們自然昂首挺胸,這是他們的族中武兵,是他們的驕傲,相反的是杜家人偃旗息鼓,最近的低調是他們百年來未曾有過的,宋明遠則根本不就不去想那杜家的族長在算計什麽,隻是揚眉吐氣的派人前去催繳該得稅賦。

鄧世平這年歲,要麽不賣人情,既然做了自然會漂漂亮亮的做到徹底。這次交付的足額稅賦之外,他另外還贈予了一份給宋明遠,美其名曰是送給城主的薄禮,並陳書說因為族內事務繁多,耽誤了上繳日期,感謝城主大度不究,這份公函誰也不會當真,但拿出去誰又能對此非議什麽?

宋明遠心領神會的大筆一揮,分毫不取全部上繳庫房。

這年代要交付的三百萬金已經有了大半,而年末的最後一季稅賦還沒有收取,就這一關他已經輕易度過了,這派人去杜家,不過是耍著杜月陽玩來著,杜月陽又怎麽看不透呢,看著城主府的來人,還是出身宋家的武兵好手冷著臉站在那裏,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說給我把來人轟出去,隻能憋著氣命人作陪,自己避而不見。

到了黃昏時分,抵不住宋明遠不識趣的再次派出一撥來人催促,還說或者要上報兵部說洪城杜家或是已經難以維持,不如取締了事雲雲,不知杜公意下如何。

把杜月陽氣的渾身發抖的,心想事情未定之際,不必為了這等小事惹人注目,於是思前想後還是將該繳納的稅款給付了,但心中實在有些火大,一個人在房內咬牙切齒算計著,宋明遠和鄧家還能有幾日快活?想到最後,在那裏冷笑連連。

當城內居民們看到杜家人居然也來繳納來了,而這群人來的時候當然是遮遮掩掩,灰頭土臉的,隻惹的城內的百姓無不恥笑這群家夥,杜家名聲日跌。

放下杜月陽這邊懷恨尋機不提,猴爺這兩日其實也有些煩心的情緒。

比武之日還有一周而已,同為武尉門並在一城的杜鄧之爭雖然人所皆知,但這和之前的三年一任的商路競標是兩回事情。

因為這次不再虛假的比什麽雙方的出得定金多少,上繳多少,比武隻不過是互相的試探,勝負無所謂,往年雙方還留著一絲顧忌,正常輪流坐莊,免得因為鹽利豐厚,一家常年占有會獨大一方,最終惹出彼此的滅族死爭!

而這次就是滅族的死鬥!是真刀真槍的放到台上打鬥,五局定了一門前程的事情,是不死不休之局!

武尉爭鬥自然有校門高手前來坐鎮監管,因為這也關係到他們的利益。

鄧杜以上的校門是赤水平崗的楊府,據此百五十裏,向來眼紅這杜鄧占據洪城,但鄧家是將門之後素有些人情麵子,別說他區區校門,就算他的上家,官拜鎮南候的馬將軍府也不可能為了一方錢糧惹來無數非議。

因為今日之沒落武尉鄧家,或許就是明日他家將門,門第興衰誰能知曉呢?

所以,赤水楊府最終隻能不聞不問這洪城一帶,但心中卻巴不得兩邊鬥的死去活來,滅了一家才好,最好還是杜家把鄧家滅了,以後他們吞並沒有根底的杜家,還能打出正麵旗號無人追究問責,於是常年以來,楊門對反而杜家頗為扶持,對鄧家卻隱隱打壓。

鄧公煩心正是此事,眼看家族複興在望,而這次生死之爭卻迫在眉睫,武鬥之時情況複雜,萬一有人做崇的話,豈不是愧對祖先?甚至他有些暗恨,假如海東兒早些醒來該有多好?

他心有憂愁,坐在那裏隻在想著。

正鍛煉完了,休息一番的鄧海東看他那副模樣有些奇怪,莫非中年喪偶未曾再娶的猴爺看到自己桃花開了,他也動了凡心?想到這裏,這貨居然還煞有其事的去詢問鄧世平,鄧世平被他氣的三屍神暴跳。

鄧海東慌忙去撫慰了他一番,這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看猴爺焦急,鄧海東奇怪的很,他問道:“你到底擔心什麽?現在子弟們境界突飛猛進之中,今日我放了權限,又有五名長字輩好手開了真六竅,昨日的,包括長青長海都開了腿上的雙翼煉,加以時日這武校門難道還是可望不可及的嗎?”

“可這迫在眉睫啊!”

“別說這次不會輸,就算輸了,難道一日之內他杜家就敢滅了我族?宋明遠隻要拖著兵馬使不給,拖延他一個月後,老子就帶了一群武尉兄弟們殺上沒官身的杜家,當即滅了他們帶頭的杜月陽還有那個杜子騰的話,到時候誰還會為死人出頭?”

“這……你這廝胡言亂語!如何能使的這樣的事情,這武門爭鬥需堂堂正正才可震懾四方。”

“我沒聽過這歪理。”鄧海東不屑一顧,斜了眼睛看著族公,他問道:“兩族死鬥之局,如爭天下,勝者為王,管他陰謀詭計,以力破之便是!何況他杜家在洪城不得人心,再說我們鄧家是將門之後,持著將牌為了全族存亡,族公你低頭去長安拜見一番先祖當年友家,他們說上幾句話,那什麽校門能放個屁!”

說的激動,他站起來用力的揮了下手,說道:“隻要我鄧家能得到平安半年一載的,我料定我鄧家將跨入校門。”

鄧世平頓足道:“你知道校門要全族五名武校,五十武尉嗎?說的容易!”光頭惱怒的瞪著他,隨即手指著遠處草坪上正在修煉的子弟們,他道:“就在那裏!大話不敢說,但半年後我給你三名武校,三十武尉,另外給你三百武兵!”

“老夫一生不過是個武尉,小兒大言不慚。”鄧世平吹胡子瞪眼睛的罵了起來。

“現在是在開真六竅,通對雙翼煉,再走二十六階,如何不能成為武校?”鄧海東吼道:“我還告訴你,那些其餘的子弟就算是鬥氣難成,我也要練的他們上千人組陣成軍後,能威震四方!”猴爺一跳三丈高:“你要是做不到呢?”

鄧海東一愣,隨即真的火了,一甩手拔腳就走心中暗罵,又被這賊老頭騙了,這分明是在激我!

猴爺卻在後麵煩惱一掃而空,海東兒說的對,他還在後麵喊著:“你說的啊,你說的!”鄧海東惱怒之餘,看到長遠正在那裏看著自己笑,他虎著臉走過去語重心長的教訓道:“乙等子們今日開始的早操完成了嗎?哦,那你閑了是吧,家族生死存亡之際,你這不孝子看看你爹在那裏急的樣子!還不加緊時間修煉鬥氣更上層樓?”然後揚長而去。

長遠被這忤逆侄兒罵的,頓時渾身鬥氣亂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