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壓宋公,其實是天子定關中,滅楊閥後,長安將門低頭。

宋缺又幫在這邊。

等於幾方壓製了宋門長房,而其中還不僅僅是為他們兒女事情,比如嶽澤那樣的老軍務真的是隻為宋琬言去的洪城?襄陽校門作亂,為何玄甲禁軍數萬大軍興師動眾而去?嗬嗬,後麵情節走向不能太劇透了,每日更新的書,也不可能一筆寫盡了心中所想,天下三分如今卻猶在關中,虎子才揚名長安呢,書友們還是耐心看吧。(呼喚月票)

本節的內容如下:

宋琬言一驚,周圍人也傻了,鄧海東還站著那裏,宋琬言和宋明曆慌忙拉他跪下,聽高力士說:“陛下令爾等今日進宮,陪他賞看元宵燈火。”

“末將領旨!”

鄧海東也跟著隻好道:“末將領旨!”沒人在此刻計較,他區區一個兵馬使武尉還有臉自稱末將?宋琬言嬌羞不堪,心中卻喜悅萬分,這是天子意思,當街宣布,以後大伯還敢說什麽嗎?高將軍更親口說她是義女!一時間喜極而泣,就在那裏嗚咽起來,哭的梨花帶雨,忽然聽到樓上一群紈絝高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惹的長街上下,口呼天子聖明。

這次那群紈絝卻不是在拍馬屁,長安有名的花兒落入驃騎虎子之手,曆經這般磨難終於有望,他們看著宋琬言哭的這樣,就算其中有當年被這魔女驚嚇過的,此刻也是生了一股純粹的憐香惜玉之心,滿街行人中,或有苦難愛侶,或有鴛夢未成的,都執手淚眼,感同身受。

宋公再無話說,對了高力士一拱手,隻能自找台階:“原來陛下旨意,卻是小兒莽撞了。”

“哪裏,明允公子也是為了家族作想。而婉言拜我為義父之事,實在倉促,還未曾和宋公稟報,還請見諒。婉言。”

“婉言拜見大伯。”

宋公無可奈何,至於宋明允,此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恨恨的看著對麵鄧海東,卻是白看,高力士又回頭對了鄧海東罵道:“你這猢猻,陛下都被你說的頭疼!晚上可要守了天條,不可再放肆。”鄧海東大驚失色,看著高力士,宋琬言也吃驚的捂住了嘴,隨後滿臉緋紅,高力士拍了她的肩頭就道:“癡兒!也不枉這廝為你恨不得捅破了天去。”

然後又去罵鄧海東:“不知道你這隻修殺人放火的猢猻,如何能讓三藏法師要收你!”再去對婉言說:“莫怕,陛下攔住了,說這廝知道了,定會拔了刀去砍法師,他都攔不住,三藏法師要你明兒去見他!”滿街現在聽的呆了無數人。

鄧海東聽到三藏法師,頓時站了一邊……三藏?

而誰不知道高力士一番說辭,哪裏是罵,這不是在為鄧海東揚名嗎?可這也太驚人了吧。而宋公在一邊恨不得造反算了,但也隻能想想又能如何,而遠處車內還有一人未曾下來,是宋琬言的親父隨行而來,聽到前麵動靜之前恨怒交加,一半卻是為了女兒當街被羞辱,而怒,聽完這一幕,他悄悄吩咐:“回頭。”

在車內苦笑起來,罷了罷了,如此隻會為世間羨慕,那虎子能讓二哥看重,高將軍如此,還愁不是婉言良人嗎?

就在心中對了亡妻念叨。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知不覺,膝下女兒已經成人,搖搖晃晃的車內,於一片昏暗之中,宋天仿佛看到了當年風華正茂,新婚之夜燭前初見了的容顏……賭書贏得潑茶香,清音猶在耳畔縈繞,轉瞬往昔幕幕卻又無痕,淚如雨下。

至府門口,內侍快馬前來傳旨,上諭,宋天即刻進宮麵聖,宋門長房上下無聲。

這邊宋族長房在明宴樓邊的一座樓台辦事,發生了這等事情走也不是,隻能強作歡笑,那當街的屍體也灰溜溜的收了,巡街金吾難道來抓凶不成,凶手是誰人人知曉,現在正在陪著高將軍飲酒呢。

清明渠引入豐樂的一道活水畔,明宴內上佳的一處懸空樓閣,高力士坐在當中,左手馮三保右邊宋琬言,鄧海東和宋明曆在其下對坐,小李東都落了一個位在最下首,激動的渾身哆嗦著呢。而高將軍至,門口雖然有兩桌衛士,除了隔壁兩廂被清空之外,其餘人等都不曾被驅逐,於是膽大的就留下來靜聽。

聽到那邊隱約傳來高將軍的笑罵,和女兒家的害羞嬌嗔,那群今兒轉了專職給虎子捧場的紈絝,聽的心癢,恨不得現在進去敬酒,可是他們哪裏有這個資格?

臨水樓台內,高力士就笑眯眯的看著鄧海東,鄧海東正在說著洪城的些許事情,也借機打量對方,這一代名宦身材也甚壯,麵目清秀但那對細長的眼睛精光閃爍,據說年已六十依舊鬢角烏黑,就穿了一身樸素的淡紫無繡長袍,配一條寬闊的魚鱗玉帶,渾身上下不顯一絲一毫的貴氣,但雍容氣度卻又無處不在,更給人感覺他就如同一潭不可見底的水,深不可測。

酒已經過了三巡。

鄧海東這廝就不知道個怕似的,也仿佛不知道羞恥,說完之後就去問高力士,天子怎麽知曉自己和婉言的,羞的婉言去踩他腳,高力士當他失言,隻能隨口道:“關中事情還有瞞得過天子的?”可他想岔了,鄧海東瘋了才去打聽那些君王治天下的隱秘手段,他直搖頭,聲明說自己要問的是今兒在小雁塔的事情,高力士看了他一眼,心中很是滿意這種真聰明,就和他說了一切。

他說:“天子今日白龍魚服去見三藏大師,早在你之前到了,不過後來有了興致,才去登塔。”

眾人聽著,高力士繼續道:“走到塔下,沙僧說有施主在上,甚是英武雄壯。”

“沙僧?”本就要問到三藏的鄧海東更驚。高力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三藏法師的愛徒,你難道之前認識?”鄧海東連忙搖頭,胡謅說這個名字好聽。高力士被這小兒折騰的無語,自己在說天子事,還是你先問的,居然又這麽不放心上,就聽故事似的,還和老夫討論人物?

宋琬言心急在聽呢,氣的瞪了一眼鄧海東,鄧海東也覺得插嘴不好,就連忙閉嘴,其實不是怕她,真不是怕她。但高力士卻看的啞然失笑,在那裏搖頭,再繼續道:“本有護衛要上去,被陛下喝了,可當我們上去到了九層,就聽到頂上有人在說。”

說道這裏,高力士憋不住笑了,往日嚴厲的一個人遇到這等巧事,再回想對麵這廝那些瘋話,他哈哈大笑起來:“起初你說佛,三藏法師氣的恐怕禪心都動了。”然後去抹眼淚,宋琬言也吃吃的笑,馮三保更是前俯後仰,拘謹著的宋明曆見氣氛輕鬆,摸不著頭腦的就問,馮三保於是先把那段話說了。

隨即高力士罵道:“你這猢猻。”這下前後事情才算是人人清楚。

馮三保笑著說:“聽到你們聲音,開始你那段話讓我冷汗直流,想不到你最後跑去佛祖麵前……哈哈。”前俯後仰著道:“陛下也笑罵不已,你可知道,三藏大師是何等人物?”宋琬言已經在點頭,看鄧海東這無知之徒,宋琬言對他解釋道:“大師本姓陳,出身鷹揚將門,當年本該他掌玄甲,可見了武後亂政他就辭去官職入了空門,悄悄為陛下煉就一支佛門僧兵,立下大功。”

“還救了老夫一命。”高力士道:“等到陛下即位要賞他,他卻已經遠行,走遍天下活人無數,安西江東兩地都敬仰萬分。”

這等人物?鄧海東聽著,宋琬言在說:“當法師在五年前回了長安,萬人空巷,陛下親迎至渭橋呢。”

鄧海東聽的心中敬佩,能殺人能救人,拿得起放得下,不戀權勢且有真信仰,這樣的人物不是大師是什麽?高力士在讚:“法師可謂有雷霆手段懷慈悲心腸,朝野無不欽佩,而他生平三好,一好美酒,二好狗肉,三好烈馬,曾有柔然高僧鳩摩智來長安說小乘教義,前來拜訪,卻見法師持著碗口粗的禪杖擊狗烹食,驚的他魂飛魄散於是喝斥,轉眼卻被法師說的啞口無言,就此拜於法師門下學修大乘,二年前才離京,重走法師當年路去了。”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

正在感慨,猛然聽到對麵小兒憋出這麽一句,喜怒難於色的高力士也不由大驚:“果然有慧根,怪不得法師那樣的高人也要見你!”鄧海東張口結舌的看著高力士,緊張的連忙道:“我哪裏有什麽慧根。”

“沒要你出家!”

宋琬言在一邊看著,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息,心想這廝居然狗膽包天,似乎還要和高將軍當麵置氣?慌忙不顧羞澀拉著鄧海東一起,去敬酒,馮三保取笑道:“婉言,你今日還沒有拜見義父呢。”高力士擺手表示不要勉強,今天不過是……乖巧的宋琬言得了暗示,連忙辭席,跪了地上認認真真的磕了三個頭,重重的三個。

然後仰麵看著高力士柔聲道:“婉言拜見義父。”馮三保也走了過去,跪了宋琬言一邊,鄭重其事的道:“三保先拜見父親大人,後日再陪父親告知祖先就是。”終於喜歡的高力士伸手扶起兒女,吩咐趕緊上酒,哪怕今天會被陛下喝斥,也要喝的醉了,他臨老得了一兒一女,位極人臣的他此生還有什麽不開心的,當即就去恐嚇那旁人恐怕難壓製的小兒,說不可對不起婉言雲雲。

又去對婉言道:“陛下已經召你父進宮,萬事不要擔心,你家大伯膽敢再做對,義父定要當堂打的他滿地找牙!”當年橫行青海的氣概拿出來可不是蓋的,壓的一邊的猢猻灰頭土臉,能說什麽?卻也真的感覺到開心,有天子還有他為兩人撐腰,往日隱隱的擔憂終於算是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