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麵樹林裏的小孩哭聲一陣陣傳來。

周凡僵在了原地,誰……誰在哭?

他想轉身離去,但那細微斷斷續續的哭聲,就似揪住了他的心髒一樣,使得他不僅沒有離去,反而是靜靜站在原地聽著那哭聲。

他鬼迷心竅般抬腳向亮紅的樹林走去,直至進入了樹林裏麵,才驚覺醒悟過來自己已經進入了樹林。

他茫然四顧,看著四周樹幹上扭曲皺在一起的人麵樹皮,他的心就似樹上的落葉,不斷下墜,墜進那萬丈深淵之中。

他沒有再理會哭聲,轉身就往外跑,但不知跑了多久,他發現樹林裏的路似乎沒有盡頭,他始終無法看到外界那亮紅色的雪地。

他明明記得自己進入樹林沒有多久,而且還是慢慢走進來的,現在為什麽出不去?

他跑累了,隻能停下來。

那哭聲一直在耳邊回**。

誰在哭?

哭的人在哪裏?

他越發恐懼,恐懼這小孩的哭聲,他不跑了,隻是向著哭聲相反的方向而去,隻要擺脫那哭聲就好。

但無論他去哪裏,那哭聲就似跟在他身後,既不會變強也不會變弱。

又是在人麵樹林走了好久,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一回頭看到的是樹林難得見到的亮紅色空雪地,雪地上站著一個六歲左右的男孩。

小男孩留著一頭短發,身上穿著一件血衣,那哭聲是從血衣上傳出來的。

小男孩有著鮮紅色的眼瞳,他正冷冷注視著周凡。

這種注視讓周凡感到渾身骨骼都震顫了起來。

他想跑,雙腳卻似灌了鉛一樣。

小男孩忽而咧嘴笑了起來,他的笑給人一種詭異森冷之感,他優雅一禮躬身道:“真是久違的重逢,歡迎回來。”

久違的重逢?歡迎回來?

周凡有些不解,他保持了沉默。

“我們很久沒有在山莊玩遊戲了。”小男孩又是再次道。

山莊?哪裏有山莊?周凡愣了愣,他這才發現小男孩身後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座亮紅色牆圍起來的莊園。

而血紅色的鐵門已經緩緩打開,小男孩轉身走進了山莊之中,消失在周凡的視野之內。

周凡不由自主進入了血紅色的山莊之內。

走進去看到的依然是血衣小男孩,他站在雪地上漠然問:“要玩堆雪人嗎?”

周凡不知如何應話。

“要是不想玩,那就往裏麵走。”血衣小男孩臉上露出冷色,之後就沒有再看周凡,而是一個人開始堆雪人。

周凡又往前走,他前麵又是一堵牆,牆上有一扇亮紅色的門。

這世界似乎隻有紅色。

他推開了這扇門,走了進去。

依然是亮紅色雪地,但空間比起剛才顯得寬闊了很多,雪地上站著三個血衣小男孩,他們的麵貌一模一樣,唯獨身高不一樣。

三個血衣小男孩手中握著一團亮紅色的雪球,最高的那個小男孩漠然問:“要打雪仗嗎?”

周凡沉默不言。

“要是不玩,那就往裏麵走。”最矮的那個小男孩道。

周凡繼續向前走著,雪地上那三個小男孩就嬉鬧了起來,他們互相扔雪球砸在對方身上,亮紅雪球散作無數的細雪,如綻開的血花。

周凡沒有再看,而是再次遇到了一堵亮紅色的牆,他推開了牆上的門,走了進去,門自動關上。

依然是雪地,但雪地上站著十一個麵貌相同的血衣小男孩,他們的區別依然隻有身高的細微差別。

“要不要玩木頭人一二三?”十一個血衣小男孩齊聲問。

周凡沒有回答,他內心告訴他不要玩,什麽遊戲都不要玩。

“不玩那就往裏麵走。”十一個血衣小男孩又是齊聲冷冷說。

然後他們自動分出一個人背對其他人,其餘的人走到了雪地劃出來的那個界線外,背對其他人的小男孩口中念著一二三木頭人,其餘十個小男孩快步走著,待背對其他人的小男孩扭頭看時,他們保持了靜止。

看上去就是一個很尋常的小遊戲。

周凡沒有再看,而是繼續往前,他又來到一麵血紅的牆前,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下子他走入了一個房間內,房間由亮紅色的木頭搭建而成,隻有一個血衣小男孩在,他看著周凡開口問:“你要不要玩猜拳?”

周凡還是搖頭。

血衣小男孩說:“那請你離開。”

周凡點頭,從血衣小男孩身前走過去,他走到房子另一扇門前。

而血衣小男孩低頭左右手玩猜拳,再也沒有看周凡一眼。

周凡推開這扇門走了進去,他發現自己還是在一座房子裏麵。

房子裏麵依然隻有一個血衣小男孩在,他手裏拿著畫筆,正站在木架撐開的畫布前作畫,隻是他畫的畫模糊不清,周凡也看不清他畫的是什麽。

“要不要跟我一起畫畫?”小男孩頭也不回問。

周凡還是沒有回答。

“看來你什麽也不喜歡玩呀。”小男孩歎息了一聲說。

隨著這聲歎息,周凡覺得全身就似燃燒起來一樣,他身體開始熔化,一滴滴的血肉脂肪灑落在地上,痛得他發出淒厲的喊聲。

……

周凡滿頭大汗驚坐起來,他收縮的眼瞳看見的是古彥與黃不覺。

他駭然發現,天不知什麽時候亮了,他這一覺睡下去天居然亮了。

古彥與黃不覺見周凡醒來都是鬆了口氣。

“昨晚在你睡過去半個時辰後,我喚醒了黃十姨,但無法喚醒你,後來我們兩人一直試著喚醒你,但都沒用。”古彥臉色凝重地說。

“之後無法,我隻能讓古大師去睡,我來守著你們兩個,尤其是一直留意你的情況,但你的氣息均勻,我就隻能看著,直到天亮了,你才醒來……”黃不覺接著說道。

周凡聽完兩人的話,才知道自己後來一直沉睡不醒,他依然記得那個清晰的夢,夢裏那個血衣小男孩說的話,以及山莊內的那一個個邀請他玩的遊戲。

最讓他在意的是,那小男孩初次見麵對他說的話。

久違的重逢?歡迎回來?

那小男孩似乎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