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夜幕降臨,廣場上冉冉升起一顆亮白的符珠。

符珠的照耀使得廣場亮如白晝。

教習們站在玄光玉壁下忙碌著監控事宜。

仲田、圓海、張李老太爺坐在白玉高台的主位上,臉色肅然而沉默。

今天是大多數考生登山的第一天,也是最危險的一天。

“報,目前還剩下一百四十七名考生明天會繼續登山,被淘汰活著考生十人,放棄下山保留考試資格十一人,死亡考生三十三人。”一位教習走上白玉高台後說道。

死亡三十三人!

這個數字讓仲田三人臉色微變,要知道這死的都是大魏朝的年輕天才,才越野試登山第一天就死了這麽多人!

而且這僅僅是考生,他們一死,身邊的扈從又有多少能活下來的?

“怎麽會死這麽多?大多數不是都帶著扈從嗎?”仲田冷聲問。

“據我們觀察,排除那些意外死亡的考生,大多死的都是明知危險,還依然衝動選擇冒險而不幸隕落。”那名教習麵容苦澀道。

每一個甲字班名額都寓意著巨大的利益,因此總會有考生明知前麵有危險,還是鋌而走險的。

“我不是跟他們說過,要是不行就退下來,這些蠢貨……”仲田歎了口氣。

“現在誰爬得最高?”張李老太爺冷靜問。

“溫曉,他現在已經爬上一千二百丈。”教習說起這話時臉上露出一絲敬佩。

千幻雪山不過是三千丈,溫曉已經快走完一半的路程。

仲田三位主考官也是微微動容,即使有扈從相助,但千幻雪山危險,有時候不是扈從能幫得上的,還是需要自身的實力強悍才行。

“第二名呢?”張李老太爺又問。

“第二名是一行,他比溫曉起步慢,但也爬上了一千一百丈。”教習緩緩說。

仲田與張李老太爺都是瞄了一眼圓海。

圓海臉色平靜,並沒有就此說些什麽。

“第三名是皺深深,他爬上了一千零五十丈。”那名教習不待仲田三人發問,又是說出了第三名。

皺深深?

仲田三人一臉茫然,他們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

“那皺深深是高象縣洛水鄉天涼裏人士,不知為何,他請動了高象儀鸞司府的鎮西使張公公作他的扈從。”教習開口說道,他眼裏露出疑惑之色。

這情報是他剛剛在台下得知皺深深是第三名之後,與其他教習交流才得知的。

畢竟皺深深籍籍無名,但張公公書院不少教習還是認得的,才由此知道張公公當了一個叫皺深深考生的扈從。

“張公公?”張李老太爺臉色有些微妙,不是說張公公有多強,而是張公公來自皇宮,“皺深深會不會是某位天潢貴胄?”

張李老太爺不是嘴上沒把門的人,他故意說出這話,就是想看看仲田與圓海的反應。

所以他那雙眼微眯一直在看著仲田與圓海。

仲田與圓海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不得不說,張李老太爺這猜測還是有可能的。

張李老太爺心裏有些失望,因為仲田與圓海臉上的表情來看,顯然也不知道此事。

那位教習更是低下了頭,一聲不敢吭。

“就算是又如何?”仲田搖了搖頭臉色平靜道。

就算是又如何?

圓海臉色木然。

張李老太爺一陣默然,他知道仲田說得對,大魏皇室傳承至今,別說李氏皇室龐大的人口數量,就算是當今聖上,也有數百皇子,就算皺深深是其中一個皇子,靠上去也沒有任何用處。

除非是已經進入繼承序列的皇子,但進入繼承序列的皇子,張李家想巴結,恐怕也得往後站。

所以說知道了也沒有意義。

仲田三人沒有再問第四名是誰,而是又問了他們關心的幾個考生名次。

因為他們知道別說第四名之後沒有意義,就算是前三名,目前也僅僅是有優勢而已,今天隻是登山第一天,關鍵是要看後麵幾天。

這可是千幻雪山,不是說現在領先就能一直領先,很有可能一天過後,名次全部變了樣。

問完基本情況後,教習就朝仲田三人一禮,準備退下白玉高台,這時仲田開口問:“候十三劍到了哪裏?”

“剛進入冰樹林。”教習回答。

剛進入冰樹林……仲田嘴角微扯,劍宗怎麽派了這麽一個奇葩過來?

圓海與張李老太爺也是啞然失笑。

教習覺得那候十三劍頗為有趣,所有考生都已經登山了,候十三劍卻還在冰樹林外層晃悠。

教習離開之後,仲田看著玄光玉壁的光點,他沉默了一下道:“也不知今夜過去還能剩下多少人?”

圓海與張李老太爺也是眉頭微皺,因為在千幻雪山過夜很危險。

雪山之上呼呼寒風早已徹底停下。

山坪四周萬籟俱寂,周凡三人早已布置好過夜的準備,夜光符珠散發出柔和的白光。

他們選擇過夜的位置遠離山坪的岩壁,因為在岩壁旁過夜會視野缺失,而且很可能會有怪譎攀爬岩壁過來偷襲。

為此他們選擇了山坪中間開闊位置,不怕被發現,是因為在夜裏不會有考生小隊再繼續往上攀爬,這樣做太危險,不會有人敢這樣連夜爬山。

三人圍坐在一起,吃了一些幹糧,緩解一天以來遭遇的疲勞。

在他們不遠處是鬼葬棺,鐵爬犁上紅木棺槨旁的三道灰影正注視著他們。

但周凡他們早已經習慣,漠視了這種注視,畢竟他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千幻雪山過夜危險的地方在於一旦睡熟過去,很可能再也無法醒過來,在睡夢中死去。

所以武者就算攀爬千幻雪山,也會選擇盡量在天黑之前下山,若非遇到困難,都不會在千幻雪山過夜。

“據那些在雪山過夜睡著而又活下去的人說,他們有些什麽夢都不會做,有些說自己夢見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有些更說自己做噩夢,差點在噩夢中死去,每一個人的說法都不一樣。”

“誰也不知道那些睡過去之後永遠死去的人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他們絕對不會是入睡之後被凍死的。”古彥說完喝了一口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