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木坡村到斷雲崖向來都要兩個時辰的路程,一個時辰跑完,能不累嗎?

快要累癱的馮雲龍疲憊地跟在周凡身後登上了斷雲崖。

周凡看著懸崖雲氣繚繞的下方,他又回頭看了一眼馮雲龍,微微蹙眉道:“老馮,你要多鍛煉才行。”

“……”馮雲龍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是,我回去肯定好好修煉。”

“我下去了,你在上邊守著,有事就給我發信號。”周凡沒有再多說,而是翻身捉住懸崖橫生的石塊,攀爬了下去。

“周大人,你小心一些。”馮雲龍喊道。

他留在這上麵,也不是沒有任何的用處,是為了提防有人或怪譎自上往下對周凡不利。

老兄也是吠了一聲。

岩壁陡峭,再加上雲氣遮擋住了視野,周凡隻能從岩壁上尋找支撐點,慢慢攀爬下去。

但憑著武者的力量以及身體柔韌性,這樣的攀岩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難度。

就算峭壁上沒有尋到支撐點,他的手也能作爪形,五指沒入光滑岩壁上,得以繼續落下。

麻煩不在攀岩上,而是在時不時有著擅於攀岩的怪譎,快速爬來試圖襲擊他。

每當此時,他隻能停下來,單手支撐住,用鏽刀將那些怪譎殺死,才繼續攀爬下去。

越是往下,白色的霧氣也漸漸開始有了變化,變作淡淡的灰色,再下方的霧氣更是黑色、紫色混淆在一起。

這是瘴氣。

周凡不敢大意,身體內有著紫金光芒浮現,化作甲胄將他的身體徹底籠罩了起來,異甲符文也在甲胄表層顯現而出。

紫金輕甲就能抵抗這有毒的瘴氣,其實他已經是換血段,百毒不侵,這瘴毒就算入體,也無法傷害他。

但他不敢不願吸入這種瘴氣,害怕瘴氣中可能會存在某種能侵蝕自己身體的毒素。

越過灰色瘴氣,很快就觸及黑紫瘴氣,異甲符文傳來淡淡的寒冷之意,顯然黑紫瘴氣比起剛才的灰色瘴氣毒素更厲害了。

風聲呼呼,也吹不散這瘴氣,周凡的速度又變慢了很多,他在仔細辨認風聲中可能傳來的異響,視野被瘴氣局限在很小的範圍內,他隻能靠自己的聽覺。

每一聲異響都是能在峭壁上爬行的怪譎又或者飛行的怪譎發出來的,這些怪譎同樣不懼瘴氣,能在瘴氣中穿行,可以說是瘴氣中最危險的因素。

它們在攻擊周凡這個外來者。

周凡一邊解決這些怪譎,一邊繼續往下爬行。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羊翟裏儀鸞司上次探索這裏是三年前,要不是他,想下到崖底都不知要做多少的準備,花費多少的物力財力。

周凡雙腳落到崖低地麵就足足花了一個時辰。

黑色的瘴氣濃密得就似夜色,他的視野也就是能看見三尺內的東西。

他舉起夜光符包裹著的鐵珠,鐵珠散發的白光,瞬間使得他的視野變得廣闊了很多。

他抬頭看了一眼上方,徹底看不清,但他與馮雲龍約定,斷雲崖上麵要是有事,會扔下散發白光的鐵珠。

所以周凡攀岩時,沒有偏離任何的路線,而是一直順著剛才的路線落下,就怕錯過什麽信號。

為什麽不是扔下更容易吸引他注意力的爆炸類符籙?

那是因為瘴氣中可能存在易燃氣體,這就似一個可能會被點爆的炸藥桶。

這點他下來前就知道了,就算瘴氣爆炸,他也有信心能應付,否則他不會這麽莽撞就下來了。

周凡想著這些事,小心翼翼在這山底下搜索了起來。

在他看來,野狼陂、鐵線穀、斷雲崖三地之中也就是這裏很可能會存在能讓屍骨鼠遷徙的強大怪譎。

這由不得他不小心。

隻是當他將四處都小心翼翼搜索一遍後,並沒有任何發現。

彌漫瘴氣的峭壁上有怪譎活動,但這崖底卻是什麽怪譎都沒有。

就似羊翟裏儀鸞司三年前探索的一樣,因為瘴氣的原因,下方寸草不生,就算是怪譎也不願意以這裏作為巢穴。

周凡又用從儀鸞司學來的辦法,用符籙試探著瘴氣是否怪譎所化,試探著崖底地下是否有怪譎沉睡。

但依然一無所獲。

什麽也沒有!

這使得周凡心裏莫名暴躁,他明明能預感到那怪譎肯定偷偷躲在什麽地方,但就是找不出它,就好似自己的攻擊落在棉花上,讓他感到暴怒起來。

情緒的積蓄最後使他忍不住一拳砸在了岩壁上,岩壁立刻有碎石被這拳敲得紛紛碎落。

這拳落下後,周凡微微一怔,他收回拳頭,眉頭微皺。

他這是怎麽了?

以前他再著急,都能冷靜分析,但現在居然通過拳頭來發泄心中的憋火?

他想了想,可能是日益逼近的書院大考以及這事久久沒有解決而導致他心態一時的失衡。

冷靜下來的他心中又是一動,他想到了一個可能!

野狼陂、鐵線穀、斷雲崖都沒有任何發現,那會不會是問題不出在這三地?而是出在羊翟裏其他地方?

他一直將屍骨鼠巢穴三地當作問題的起源,這或許是錯的。

畢竟屍骨鼠的巢穴在這裏,但是一些屍骨鼠的足跡範圍可是很廣泛的,在羊翟裏不少地方都出現過它們的蹤影。

它們要是發現羊翟裏某處出現了能影響它們在野狼陂三地的生存,它們同樣會毫不猶豫遷徙離開!

“回去之後要擴大以野狼陂三地為主的搜索範圍,讓羊翟裏儀鸞司核查擴大範圍之後有沒有地方出現異常的匯報……”

他舉著夜光符,向著岩壁走去,一直留意四麵八方的他,忽而發現上方有著五團深紅的亮光落下。

上麵出事了嗎?

這是他心中第一個想法,很快他眼瞳收縮起來,因為那加速急墜而下的是用黃階中品爆焰符包裹著的鐵球!

六個比拳頭小一輪的鐵球由崖上千丈墜落,空氣的摩擦使得符籙本來就已經在觸發的臨界點,不能再有任何的觸碰。

它們落在地上的瞬間,嗤嗤聲響起,然後瞬間一團團爆炸開來。

黑紫瘴氣也被點燃。

轟!

崖底漫天黑紅火焰衝天而起。

即使站在山崖頂上,也能感覺到這種撲麵而來的炙熱,看著下方熾熱焰火就如怒開豔極的花朵,馮雲龍狂笑了起來。

他的狂笑聲在斷雲崖上擴散,又隨風消散開來。

笑著笑著,他的雙眼甚至有著淚珠溢出。

他笑出了眼淚。

那張臉笑得有些扭曲,他的眼神始終陰冷,沒有一絲的溫暖,唯獨有濃鬱到極點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