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萬象困境內。

燦爛奪目的黑色光芒猶如崩塌的黑洞一般,欲要吞噬一切。

冷藍色的火焰、彈射舔舐的烏黑雷弧、白色真氣、青黑的鬼氣與其交織消磨。

巨大的氣浪從其內一層層噴薄而出,地麵已經以諸多力量為中心一層層凹陷下去。

不遠處的鬼葬棺也不得不後退了幾步。

三道灰影依然蹲坐著,但它們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它們不是害怕,而是它們知道,結果快要出來了。

最終光芒散去,諸多力量糾纏下,兩道身影倒射而出。

赫然一人一譎都還沒有死。

“咳……”站定的白冷蓀吐出了一口紅血,她這具身體以人為核心重生出來,就連血都與人類一樣。

萬象困境在不斷崩塌直至消失,她連維持譎域的力量也沒有了。

她渾身髒兮兮的,白網格裙子已經碎裂了一半,露出了俏生生的兩條小腿,左肩處出現一個恐怖的血洞,整個左肩可以說幾乎沒有了。

那是剛才烏黑雷弧彈射過來擊中左肩而導致的,不過左肩算不了什麽,她身體內部的情況要糟糕得多了,五髒六腑骨頭都是支離破碎的狀態。

要是她是人類,恐怕早已經死了。

不過她沒有在乎,隻是冷冷直視著灰塵彌漫籠罩著的身影。

那個男子用那柄古怪的鏽刀拄著強撐著沒有倒下去。

周凡張口就吐出了一口血,他的紫金甲胄破破爛爛的,就好似被什麽扯成了一塊塊一樣,內層的藤木甲胄也是如此狀態,要不是有藤木甲胄替他抵擋了一下,他傷得更嚴重。

血金正在緩緩修複,他幹脆就解除了甲胄狀態,將血金與藤木甲胄全部收了回去。

他縮小恢複原狀的身體搖搖晃晃的,隨意晃動一下都感到全身一陣劇痛,這使得他笑了起來。

他感應著身體的狀態,氣田內真氣將近枯竭,九個氣鬼縮在氣田內萎靡不已,炎陽氣與空音鬼雷也是用盡的狀態,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複過來。

他修煉以來還是第一次處在這麽糟糕的狀態。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看起來似人的怪譎。

周凡也是冷眼看著白冷蓀,估算著對方的狀態。

他可以說是揮出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強一刀,本來以為可以將這血厲級蘑菇妖一刀砍死,誰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這蘑菇妖實在強得離譜。

他敢肯定,換了另外一個血厲級怪譎,早就被他劈死了。

他這樣想著又是咳出了一口血,他拿起腰間掛著的葫蘆,拔掉塞子喝了起來,他一邊喝著,一邊警惕白冷蓀的攻來。

白冷蓀的身體正在飛速修複著,她一時也無法發起進攻。

荒原的風卷起灰塵,在一人一譎之間飄過,一時之間兩者保持了難得的緘默。

要是可以,他們恨不得立刻弄死對手,但一人一譎都有著自己的想法,所以一時間都沒有動手,維持著短暫的平衡。

“你是人類,你輸了。”白冷蓀冷聲說道,她瞄了一眼左肩的血洞,血洞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恢複。

她不是在耍嘴皮子,她隻是在陳述事實,人類的身體再強也不如蘑之一族的,它們的身體恢複速度本來就比人類要強。

她確信這個人類與她一樣都是彈盡糧絕的狀態,那決定輸贏的就是身體的底蘊。

她身體構造似人,但本質上還是血厲級蘑菇妖應該有的強悍身體。

而輸的唯一結局就是死!

白冷蓀不得不承認,她一次次低估了這個天涼裏儀鸞司的武者,這個男人比起天涼裏四安使都要強,而且她敢保證,她上次見到這人類的時候絕對沒有這種實力。

也就是說,這人類的實力在飛速增長中。

她曾聽說過,人類世界總是有著這樣天賦卓絕的人,成長速度快得嚇人,這種成長速度不是天生強大的怪譎能相提並論的,這也是她將身體換成類似人類形態的原因。

人類就是靠著這種快速成長的天賦在這個危險世界立足下去的。

也正因為此,她無論如何都要在這裏殺死這個擁有優秀天賦的武者,要不然下次相見,或者就沒有機會了。

周凡捏碎被他喝光化譎水的葫蘆瓶,他冷笑道:“我可不是普通的人類,輸的是你。”

他勉強站起來,收刀回鞘,從符袋裏取出兩道符籙貼在自己兩手手背上。

金黃色符文迅速沿著手背蔓延開來,隱隱有著金黃電光繚繞著雙手。

這是藍階下品的雷手符。

白冷蓀沒有接話,她站直了身體,體內傳出哢嚓哢嚓之聲,她的內髒骨頭已經修補回來。

剛才那一擊將她的力量耗得七七八八,但她的身體已經修補回來,即使無法再用菇態,憑著錘煉出來的強大身軀,贏的終究還是她。

周凡臉色微冷,他雙腳一跺地麵整個人向著白冷蓀衝去,看起來慢騰騰的似一個力氣段武者,他連快如絕倫的速度也用不出來了。

白冷蓀也快步疾衝,她手中的白骨傘蘑橫揮而出,帶起陣陣淩厲風聲,擊打的是周凡的頭顱。

周凡身體一矮,避開白骨傘蘑,他一拳轟向白冷蓀的肚腹。

白冷蓀沒有任何閃避,她手腕一轉,橫揮著的白骨傘蘑向下墜落,擊向周凡的左肩。

嘭的兩聲響,白冷蓀被一拳轟得向後退了兩步,她口中咳出一口血,這畢竟是帶著藍階下品的符籙,那力量可不好受。

而周凡左肩同樣被白骨傘蘑敲中,他左肩微下斜,有著鮮血從左肩滲出,痛得他悶哼一聲。

一人一譎的眼都帶著凶悍之意,即使力量早已拚得七七八八,但一人一譎都沒有後退,而是再度上前,以自己的拳頭或傘蘑打向對手。

樸實無華而又帶著凶殘之意的近戰搏鬥就這樣在兩者之間展開。

他們都沒有刻意躲避足以致命的傷害,更多是以身體的堅韌來以傷換傷。

拳頭、傘蘑不斷落在對方身上,被打倒在地,又立馬爬起來,以頑強的意誌力再度撲向對方。

雷手符的符籙消耗殆盡,周凡也顧不得再補充,單純以僅剩的力氣來與敵人廝鬥。

戰鬥都不知持續了多久。

白冷蓀身體布滿了拳痕,鮮血從身體溢出,她冷如冰霜看著同樣渾身鮮血淋淋的周凡,她眼裏露出不解,這男人為什麽還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