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宮的天是湛藍色澤,天上白雲朵朵飄。

看起來與外界的天沒有任何的區別,但這天終究是假的,隻是利用符籙所化。

鏡宮裏麵元氣濃密,讓人渾身舒坦。

進入鏡宮後,兩架符車踏入車道後,就開始飛速疾奔起來。

飛速疾奔看似不合禮儀,但按照鏡宮的規模,要是不加快速度,以步行慢速前進,他們恐怕就算天黑都難以趕到想要去的地方。

美輪美奐的宮景不斷向後倒退,不一會兒,在宮中飛速疾奔的兩架符車最終在紫元殿前停了下來。

彼岸花徽章屬於小佛寺,符車上下來的是一個身材寬闊的中年僧人,他是小佛寺的慧元,是被大魏朝禦封的國師。

聖蓮徽章則是大佛寺,符車上走下來的是一個臉容瘦削的老僧,他是大佛寺的慧虛,也是大魏朝禦封的國師。

本來大魏朝建國以來一直隻有一位國師,都是出自大佛寺,隻是後來小佛寺崛起,一位國師就變成了兩位國師,大佛寺與小佛寺各一個。

小佛寺與大佛寺頗有淵源,兩人都是慧字輩,算是同輩。

小佛寺慧元快步上前恭敬行禮溫聲道:“見過師兄。”

“師弟無須如此客氣。”慧虛雙手合十,臉色平靜回禮。

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師兄弟之間十分和睦。

符車緩緩駛離殿門前,有著一位小太監小步走來輕聲道:“兩位國師大人,聖上有請。”

“師兄先請。”慧元又是笑道。

慧虛沒有客氣,他當先向石階走去,若是可以,他當然不想與慧元一起覲見天子。

慧虛心裏明白,恐怕慧元也不會想與他一起。

隻是天子在他們過來之前就下令讓他們一起過來。

所以兩人就一起過來了。

小太監在前麵帶路,兩人不緊不慢向上方紫元殿走去。

從石階走上來之後,就被直接帶著進了紫元殿。

殿內白玉鋪地,門窗鑲嵌著金菱花,十二道頂梁金柱有著雲龍浮雕,抬頭看去殿內穹頂燦如繁星,星空看起來那麽近,璀璨得震撼人心。

前方則是紫玉樓階,樓階足有百階,樓階之上則是漆黑皇座,皇座背高三丈,看起來樸實無華,與華美的紫元殿格格不入。

但自紫元殿建立之初,皇座就在這裏。

就算是兩位國師也不清楚大魏皇室皇座是否存在什麽玄機。

也因為樓階夠高,皇座夠大,其實他們抬頭看去,壓根看不清皇座上是否坐著人。

小太監早已無聲退到了一邊。

“臣慧元、慧虛拜見聖上。”兩位僧人臉色嚴肅躬身行禮。

他們是國師,那就是大魏朝的臣子,所以才會如此稱呼。

等了一會,皇座上才傳下渾厚的聲音:“兩位國師隨意就是。”

慧元、慧虛聽到這聲音,才不約而同站直鬆了口氣,他們最怕的就是他們來了,而聖上卻不知去了哪裏,現在聖上在,那就最好不過。

“兩位國師幾乎差不多時候說找朕有要事商量,究竟是何事這麽著急?”皇座上又有聲音傳出,那聲音顯得有些懶洋洋的。

慧元、慧虛心思微動,聖上從來不會做這等故弄玄虛之事,聖上都這樣問了,也就是說那事還沒傳進聖上的耳朵。

“聖上。”慧元、慧虛皆是不約而同齊聲開口。

“我不急,師兄先說。”慧元頓了一下笑道。

慧虛微微皺眉,不過占一個先機,總不會有錯的。

“那就慧虛國師先說。”皇座上的大魏天子也是如此說道。

“聖上,小佛寺普法僧淨雲大逆不道,在蠻南地域下方的一個叫天涼城的地方獻祭召喚音規麼,差點害死一城十萬人……”慧虛不緊不慢地將事情說了出來。

慧元臉色平靜聽著,他沒有任何插口的意思。

“淨雲出自小佛寺,居然做出這等禍害蒼生之事,這不僅僅是一個人的事,民間有不少百姓稱小佛寺出來的僧人為妖僧,這足以說明小佛寺的教導存在很大問題,臣請聖上關閉小佛寺。”慧虛最後總結道。

“否則有第一個淨雲,就會有第二第三個淨雲。”

大魏天子隻是嗯了一聲,“那小佛寺這邊有沒有什麽要說的?”

慧元雙膝一軟就跪了下來,他磕頭道:“淨雲確是出自小佛寺,小佛寺自認教導無方,出了這麽一個禍害,但不能因此就斷言小佛寺全寺都是壞人。”

“難道這麽多年來,別的寺廟就沒有出過壞人嗎?請聖上明鑒。”

慧元口中的其他寺廟顯然是暗指大佛寺,畢竟大佛寺僧人眾多,也出過一些罪惡滔天禍害世間的和尚。

“起來。”上方的聲音平靜道。

“謝聖上。”慧元又連忙站了起來。

慧虛心裏歎了口氣,這慧元好聰明,沒有直接否認淨雲是小佛寺的人,更沒有指責淨雲是大佛寺耍的手段,這使得他準備好的招數沒有了用武之地。

但慧虛對此早有預料,他開口道:“別的寺廟當然也出過壞人,但是這不代表小佛寺沒問題,有哪個寺廟出來的僧人會如此喪盡天良獻祭自己的性命來召喚不可知級怪譎的分身來禍害世間?”

“那淨雲就是一個瘋子,小佛寺的佛法本來就劍走偏鋒,僧人常年習之,走火入魔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聖上,不可不防啊!”

“要是有朝一天,出事的不是天涼城,而是鏡都,那到時影響的不僅僅是鏡都,而是整個大魏天下都將岌岌可危。”

慧虛就是咬死事情的嚴重性,攻擊小佛寺的佛法有問題。

“慧虛國師此話未免誇張,別說隻是一個音規麼分身,就算是音規麼真身來了,鏡都也不會有礙。”皇座之上的大魏天子輕笑出聲。

“聖上,萬一不是音規麼,而是其他比音規麼更厲害的怪譎呢?通天鏡可保鏡宮無虞,但鏡都的百姓可能就會遭殃了。”慧虛苦口婆心說。

“慧元,你有話要說嗎?”大魏天子沒有理會慧虛,又向慧元詢問。

“聖上,小佛寺的佛法絕對不會有問題,慧虛師兄本來就對本寺存在偏見。”慧元不鹹不淡回道。

“阿彌陀佛,慧元師弟,世人皆知小佛寺所傳的佛法有巨大漏洞,又何來我對小佛寺有偏見呢?”慧虛冷聲說。

慧虛與慧元兩僧就‘小佛寺佛法是否存在問題’一言一句爭論了起來。

兩人能做國師,本來就極為擅長機辯,對佛法的了解更是無比精深,一時間誰也沒有落入下風。

“掃興……掃興……”殿階之上傳出了極為不滿之聲。

慧虛與慧元頓時知道惹惱了大魏天子,他們連忙閉上了嘴,向著紫玉殿階看去。

隻見身穿明黃長袍的大魏天子披頭散發已坐在了玉階上,他手持青玉酒壺,對著壺嘴喝酒。

慧虛與慧元兩人眼神平靜,他們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大魏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