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風吹來,白毛草地有著一蓬蓬輕雪一樣的白毛飄散在空中。

三十丈外的三百人腿盜在耐心等待著,隻要遷徙隊沒有逃走的跡象,他們都會一直等下去,直至半炷香時間的過去。

而遷徙隊的所有村民都知道他們即將麵對的是什麽樣的敵人,恐慌的情緒在人群中傳遞蔓延。

三個村子的強壯男人們還是默默地站了出來,他們要保護自己的家人,就不能隻靠護衛隊那稀少的數量。

周一木、大柳、張木匠他們同樣手握武器加入了戰鬥之中。

周凡心情複雜看著周一木,知道自己無法阻止他,這是他的尊嚴,他不可能蜷縮在一群婦孺身後。

“不用擔心我,我會保護自己的。”周一木隻是臉色淡然道,然後他看了看四周又對周凡低聲道:“要是實在撐不住了,你就找機會護著你娘她們離開,如果帶著你娘也逃不了,那你就自己走。”

“不要有任何的顧慮,總不能全部死在這裏,你逃走了,我和你娘就算死了也沒有任何的遺憾。”周一木想了想補充道。

周凡隻是臉色平靜點點頭,事實上在人腿盜手中,要是戰敗,帶著一群女人根本就逃不了多遠,但他也不可能自己一個人逃走。

他們隻許勝不能敗。

瘦猴也想隨自己的父親他們一起抗擊敵人,但周凡攔住了他。

“你斷了一隻手,就算不站出來也沒有人會說什麽,你要是走了,誰來保護你娘她們?”周凡看著瘦猴冷聲問。

瘦猴緊緊地握住寒骨白棍,他的指節發白,但最終還是聽從了周凡的安排。

桂鳳、小柳她們隻是站在原地,臉色發白,卻也什麽都做不了。

“娘,你們不用擔心,記住待會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散開。”周凡笑了笑叮囑道。

“阿凡,娘知道了,娘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桂鳳眼眶有些發紅道。

小柳緊緊握住手中的短鞘,她抿了抿嘴,想說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周凡轉身離開,他走入帳篷內,然後解下背上的巨刀,開始將一張張指節大小的黃符紙貼在刀背上,黃紙符籙散發著明亮的湛藍光芒,赤金細小符線往刀身延伸,三十小張的黃紙符籙使得赤金細小符線密布寬厚的赤黑刀身。

繁複密集的金色符線就像篆刻在赤黑刀身的精美花紋,刀鋒寒厲。

他又用白布繃帶將巨刀纏繞起來,係在背上。

黃階上品的利金符最麻煩的就是上符,他有三道利金符,但此戰恐怕隻有用一道的機會,所以他要把握好時機。

周凡又拔出星霜鏽刀,用驅邪鬥在其上彈上了四道墨痕,墨痕散開,將鏽刀染成了墨色。

收刀入鞘,他才離開帳篷,向著匯聚起來的三丘村武者們走去,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

“十三,時間到了,看他們商量出什麽結果了?”首領看向遷徙隊伍的方向開口道。

十三雙腿一夾,死魂馬緩緩向著那邊踏了過去。

周凡見此,他上馬同樣緩緩衝了出去。

黃符師他們沒有意外,這是他們早已經商量好的。

人腿盜十三見出來的是一個年青武者,他眉頭微微蹙起,他右手輕輕拍了一下係在馬鞍的彎刀,對方要是敢耍花樣,直接殺了就是!

周凡到了人腿盜十三身旁,他左手一拉馬韁,馬就停了下來,這幾天的鍛煉,使得周凡的騎馬技術變得十分嫻熟起來。

“你們的回答是……”十三開口發問。

周凡沒有說話,右手微動,星霜鏽刀已經出鞘,在陽光的映襯下,墨色的刀身沒有任何的亮光揮灑出去。

十三臉色微變,他的手迅疾捉向馬鞍的彎刀,他的速度很快,他早已習慣這樣的出刀,隻是他剛握住刀柄,他的頭顱已經衝天而起,烏黑的血也從頸腔噴湧出來。

周凡收刀回鞘打馬轉身而回,這時頭顱才落在白毛草地上,將附近的白毛草染黑。

這就是三個村子的回答。

寂靜。

人腿盜那邊變得寂靜了下來。

大部分人臉上露出了愕然之色,談判時候對方也許會突然出手,這是可以想得到的,所以才讓實力強大的十三出去談判,但血遊級實力的十三就這樣被對方一刀殺了。

沉寂了數刹時間,盜首半焦舉起了長斧,斧柄長六尺,黑鐵般的斧頭在烈陽的照耀下,寒光熠熠,他沉著臉喊道:“陷陣,殺了他們!”

三百人腿盜們大喊發出了嗚嗚聲,座下的死魂馬衝了出去。

粗如象腿的馬蹄踏在地上,發出轟隆隆的聲音,白毛草地都顫動了起來,隻有直麵死魂馬衝陣才知道這種衝陣的威勢有多恐怖,如地牛翻身如海嘯。

在周凡打馬回來的那刻,遷徙隊已經開始變換陣型,形成了圓桶陣型,最裏麵的是老幼婦孺,外層的則是分散手持盾符的護衛隊與村裏的成年男子。

對著那衝擊而來的死魂馬群,不少人都勃然色變,這刻呼吸都徹底屏住了。

“射!”魯魁第一時間驟然大喝道,這種環境下大喝也不會有人能聽得清,他說話的時候,左手揮了一下,然後他開始拉弓搭箭。

聚集起來的射手紛紛拉弓搭箭。

“投!”符師們帶領的爆焰符投手皆是將裹著鐵丸的爆焰符投了出去。

三十丈的距離對於騎兵群而言,隻是一段很短的距離。

箭矢與鐵丸如蝗蟲一樣密集投射而出!

砰砰砰的鐵丸爆成一團團火球,人腿盜連死魂馬被炸得或拋飛或馬前腿一彎摔在地上遭到身後的人踐踏而死。

附著小焰符的箭矢同樣一枝枝貫穿一個個人腿盜,人腿盜紛紛摔落在地上。

隻是這種遠程拋射攻擊,就使得衝擊的人腿盜損傷了成百人。

遠處的半焦臉色微冷看著,對於這個他早有預料,要不然也不會想著通過談判這種手法,一旦展開衝擊,對方陣營中有著符師,這種損傷就不可能避免。

不過也就這樣了。

剩下的兩百人腿盜已經衝到遷徙隊一丈之內,麵對這樣的圓桶陣,他們默契分成兩道馬潮迂回著朝兩側盾符形成的長方大盾踐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