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皇子都會不斷發出邀請,有些皇子在打探到周凡純屬混吃混喝,婉拒了很多皇子之後,這些皇子就幹脆死心了,不再試圖拉攏周凡。

當然也有皇子自信滿滿,並沒有就此放棄的。

對於放棄的,周凡當然不會再浪費時間赴宴,他關注了一下放棄的皇子名單,發現之前陳拯提及的那些名氣頗大的皇子之中的四十五皇子已經放棄了。

這讓他感到有些遺憾,本來他想著他已經去見皇子了,見一下陳拯所提及的皇子們還是挺有意思的,順便觀察一下他們誰最有可能勝出。

當然就算觀察到了,他也不打算參與進皇位之爭。

以他的實力與潛力,他又保持互不相幫的態度,那無論哪位皇子成了皇帝都不會虧待他的……當然現在要將那位十七皇子排除在外了。

……

在四姑娘坊,每天早上天還灰蒙蒙時,就有著無數的人從大街小巷出來,趕赴鏡都各地去幹活,鏡都附近隻有很少的田地,大多數百姓都隻能自己做些營生或做商賈的雇工。

四姑娘坊是其中一座貧民坊,所以更是如此。

清晨無數的人就似約好一樣湧出來,形成有趣的人潮,熙熙攘攘。

在一處早飯攤位上,他總是會準時出現,買一點吃食,然後就坐在那裏看著人潮。

早飯攤位的店主早已見慣不怪,在他看來,這中年男子就是一個怪人,買了吃食,卻滴水不沾,就似想在人群中找出什麽人來。

隻是每天從裏麵出來的人多得嚇人,想從這麽多人之中找出一個人來可不容易。

而且店主覺得,這中年男子也不似是尋人,而是邊看邊笑,看了都有一年了。

店主起初心裏麵覺得害怕,還偷偷報給巡邏的捕快知道,後來那捕快說這人身份沒有問題,他才算安心下來。

每次人潮徹底散去,那中年男子就會站起來結賬離去。

今天也不例外,他一聲不吭就走了。

但今天又有特殊的地方,這中年男子居然是往四姑娘坊裏麵進去的,往日他都是往外離去的。

店主看到這裏,心裏奇怪,但他很快又忙碌起來,顧不得再看那怪人。

店主眼中的怪人,中年男子那一塵不染的白靴子踩在肮髒潮濕的街道上,很快就染上了水跡黑點,他隻是微笑著毫不在意。

清晨的四姑娘坊,人潮散去的四姑娘坊,少有的安寧。

這樣安寧的四姑娘坊隻會持續很短的時間,等過了一會,又會變得吵鬧起來,男人出去工作了,但坊市裏麵可是有老人小孩持家的婦人,以及走街遊巷的小商販。

“殿下。”中年男子身邊多了一個身材短小的胖子。

中年男子微笑點頭,他的心情很好,他是四十五皇子,在朝中被稱為最體恤民情的皇子。

“夜四。”四十五皇子道:“朝中那些蠢貨,見我經常到貧民坊來,就說我愛民如子,他們說得對嗎?”

“殿下,你罵他們做蠢貨,他們當然是不對的。”夜四回答。

“是呀,他們又如何懂得我在想什麽?”四十五皇子歎氣道:“我來這裏,隻是想來而已,又豈需要如此惺惺作態?”

“他們不來,永遠都看不到,其實他們與這些日夜辛勤勞作,以求三頓溫飽的窮人,並沒有什麽區別,都是人,都是掙紮著在泥淖中生存。”

“都是一些可憐蟲罷了。”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悲天憫人。

“他們不知道殿下能救他們於水火,他們不主動跪在殿下麵前哀求殿下救他們,那他們就隻能當的可憐蟲,沒資格受到殿下的庇護。”夜四臉上同樣露出同情之色。

“我不博愛,我隻救我認為值得救的人。”四十五皇子道。

“殿下不打算給那周凡一個機會嗎?”夜四問。

“夜四,不是我不給他機會,而是他自己放棄了啊。”四十五皇子搖頭道:“從我第一次邀請他,他不來,那他就沒有機會了。”

“要是這樣,殿下為什麽還接二連三給他發請帖?”夜四不解問。

“你又忘了。”四十五皇子微笑道:“我不是經常跟你們說,我們要做漆黑中不發光的珍寶,等待光明大放驅散黑暗的那刻到來,在此之前,要隱匿於黑暗中不讓人發現。”

“我那些兄弟都給他發請帖,我當然也要讓人發給他,現在有人不發了,我就順理成章停發請帖。”

“那周凡現在就是一個暴風眼,湊上去隻會惹來更多的視線,並沒有任何的好處,別說我給機會他沒有接住,就算他接住了,我都要好好權衡一下得失。”

“原來如此。”夜四道:“如果那周凡主動來拜訪殿下呢?”

“當然是拒絕他的拜訪。”四十五皇子跨過路麵上一個坑窪笑道:“我那些兄弟太蠢,隻能看到眼前的利益,殊不知,那周凡很可能隻是一個誘餌。”

“父皇遲遲不見周凡,就是想看看我們這些皇子是否有謀朝篡位的野心。”

“殿下。”夜四猶豫了一下道:“不是說聖上素來不屑搞這樣的小動作嗎?”

四十五皇子停住了腳,他看向鏡宮的方向沉默了一會道:“他是從來沒有做過這樣試探的事情,但不代表他就不會做。”

“要是做了,那就是一個陷阱,那就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又何必為了招攬一個不死境的周凡,就急急忙忙往裏麵跳呢?”

“殿下說的有道理。”夜四微微低頭道。

四十五皇子轉頭回來道:“我從來不認為我的對手僅僅是我那些兄弟,我最大的對手永遠是那位永遠無法離宮的父皇,希望你們也要明白。”

夜四聲音微顫道:“是,謹遵殿下教誨。”

四十五皇子沒有理會夜四,他隻是低聲自語道:“隻是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他又要做什麽,書院那位聖人看不透,大佛寺那位老首座也不明白,我同樣不明白。”

“這才是他讓人感到害怕的地方,聖心難測。”

兩人已經走到這條街道的盡頭,他們看似旁若無人在街道上說著這種事情,但實際上,甚至沒有人能看到他們從街上走過,更別說能聽到他們說話了。

他們就似潛藏於陰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