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擔憂的問題在於官家。

大魏允許傳播信仰的隻有大佛寺與小佛寺,就是佛家。

其他要想傳播信仰,可是會被官家打擊的。

他這神道流估計還沒起來,就被掐死了。

就算官家隻眼開隻眼閉,不理會,但是大佛寺與小佛寺可不是什麽善茬,他們同屬佛家,差點狗腦子都打出來了,一個外來的教派想在大魏境內傳播,他們肯定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要不是他們反對,那寒北道倒是一個傳播信仰的好地方,畢竟寒北道信仰最稀薄,寺廟也最少。

周凡把自己的憂慮告訴了嬰九。

嬰九大笑了起來,笑聲刺耳難聽,“你這人想到哪裏去了?難道你還想著吸收願力,來走神道修行路線嗎?”

“神道流開始不算慢,但到了某境界,可是需要漫長的歲月才能有所成,小小願力對你來說有什麽用?”

“我讓你走神道流,是為了吸收一支有用的信徒勢力,可不是讓你廣泛傳播所謂的信仰,普通信徒對你來說有什麽用?”

“你隻需要讓實力不錯的武者信仰你!”

周凡這才知道自己想岔了,他忙道:“那我就隻需要小範圍暗地裏傳播信仰,對嗎?”

“正是如此。”嬰九道:“而且小範圍傳播信仰很隱蔽,佛家如何能奈何得了?”

“但武者可不好愚弄。”周凡微微皺眉道。

“不好愚弄,是因為你無法實現他們的欲望,如果你能滿足他們欲望,他們會不虔誠侍奉神嗎?”嬰九麵露詭異地笑道。

“廢話,誰要是能滿足我的欲望,我也會很虔誠信仰他的。”周凡沒好氣道:“欲壑難填。”

“所以說你是一個蠢貨,你哪裏需要滿足所有信徒的欲望,你隻需要滿足小部分最虔誠的就可以了,出現了神跡,那小部分自然會起帶頭作用。”嬰九不耐道。

周凡微微一怔,確實就似嬰九說的那樣,哪裏用得著滿足所有信徒,隻需要滿足小部分人,身為一個神靈,當然是有選擇賜予信徒,他連這個都想不到,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實在是一個菜鳥。

“那不知道你那裏神道流的秘法是什麽?”周凡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斷開的左腿,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

他每天都勤加修煉冥螅逆想法,冥螅逆輪體可是在不斷進步的。

“我這套神道流秘法名為太古神道流。”嬰九笑道:“想走神道流,你知道最大的問題是什麽嗎?”

“什麽?”周凡一直以為是信仰問題。

嬰九道:“是神格,走神道流,你需要先弄到神格,而我這裏就有名為太古之神的神格。”

“神格?”周凡怔住了。

嬰九捉來一縷霧氣,霧氣化作了一個漆黑的箱子,她打開箱子,裏麵躺著一顆流淌著黑色光華的卵形石頭,笑道:“這就是神格,有了神格,配合上成神之法才能走神道流。”

“不過這玩意也就這樣了,所謂神道流,隻是一些神棍型的修士罷了。”

“那不知你想要什麽?”周凡問,嬰九每次開價都讓他心驚膽戰。

關鍵是嬰九很少要大灰蟲,不過這次要是嬰九要求太過分,他可不會答應。

“別這麽嚴肅。”嬰九邪笑道:“我的要求要是太過分,你也不會答應,所以我開價不會太過分。”

“這次我要你十年壽數。”

“你要壽數?”周凡麵露愕然道:“你為什麽要我的壽數?”

上一個要他壽數的還是舟小貓,但舟小貓那是為了做實驗,嬰九又是為了什麽?

“這你就不用管了,我就要你十年壽數。”嬰九道:“你現在壽數一百五十五,就算給十年出來,也還有一百四十五,我想這對你來說,也算不了什麽。”

“你說得倒輕鬆,說不定我以後就差這十年才能進境。”周凡麵露心疼道,他的壽數本來就比尋常修士少,所以對壽數,自然更加珍惜。

要不是沒有選擇,他都不會用壽數作交易。

“我可以給你十萬條大灰蟲。”周凡想了想道。

“你以為我會在乎你這些大灰蟲嗎?”嬰九道:“十年壽數你不肯,我要五年壽數好了,你要是再不肯,那這事就算了。”

她為什麽一定要我的壽數呢?

周凡感到有些奇怪,他不是第一次用壽數交易,其他引導者都無法用他的壽數作什麽,嬰九應該也不能,嬰九就算再強,也不可能比其他引導者強到哪裏去。

他不信嬰九能用他的壽數影響到他,這不符合船的交易規則。

“好,我換。”周凡道,五年能換來神道流秘法,還是值得的。

周凡一答應,嬰九臉上露出笑容,她打了個響指,周凡身上鑽出一個白色光點,沒入了她的手掌之中。

周凡知道,這是他的五年壽數,已經被嬰九拿走了。

嬰九又捏住了一縷灰霧,灰霧幻化成青色的玉簡,她把玉簡與裝著神格的箱子遞給了周凡。

周凡接到玉簡之後,他就走到一邊參詳起來,他臉上很快露出訝異之色,這神道流的秘法果然精妙,他沒有細看,而是站起來,把夢夢抱了回來,開始逗自己的女兒玩耍。

他現在不怕夢夢爬著掉到河裏去,因為他想到辦法在船的周圍銘刻上了符陣,這符陣能夠擋住夢夢的前進。

帶孩子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時間到了,周凡就與夢夢消失在了船上。

船上一下子就隻剩下嬰九在,她臉上露出慣常的邪異笑,她攤開手掌,屬於周凡五年壽數的白色光點從掌心飄了出來。

這壽數已經被切斷一切因果,就似周凡所想的那樣,交易出去的壽數,就算嬰九有通天之能,也影響不了周凡。

但她本來就沒想過借用壽數對周凡做什麽,在她沒有弄清楚周凡與船關係之前,她不會再對殺死周凡感興趣。

她想的是另一件事。

但周凡不知道的是,一個人的壽數,就算被切斷了因果,還是難免遺留下一些東西。

例如命運。

她要窺探周凡的命運。

她從周凡口中聽說過龍主窺探周凡命運的事情,但龍主的窺探是不借用任何媒介的,她的窺探秘術與龍主不同,手法不同,那也許能看到一些特殊的東西。

尤其是她這秘術來自一個修煉命運法則的修士。

她張口吐出了一枚枚玄奧的金色符文,金色符文繚繞著壽數白色光點,直至全部融合在一起,並從中蔓延出一條金色的細線。

這條金色的細線沒入了她的眉心之中,她緩緩閉上了眼。

然後她整個人炸開了,化作了無數璀璨的星辰光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