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靜!”舌公公出聲低喝道,他代表聖上負責朝議的紀律,可不允許有人擾亂朝堂,這是對聖上的不敬。

朝堂上一眾大小臣子立刻安靜了下來,目光掃向那站出來的五個人。

大魏官場派係林立,幾乎不存在沒有派係還能走上高位的人,尤其是能出現在朝堂上的人,更是不可能背後沒有派係,每個官員身上都會或多或少貼有派係的標簽。

清楚記得誰是哪個派係的官員,是在變化多端的官場生存下來的基本功。

但今次站出來五個彈劾的人卻是派係不一,有兩個是書院一係的,有一個是野狐派的,有一個是大佛寺的,最後一個是世家的。

不少官員心裏麵都有些迷糊,這幾乎囊括了文官九成的四大派係,都要彈劾天南道主?

屬於四大派係的官員也是納悶,他們事先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這實在是太突兀了,而且為什麽要彈劾天南道主?

官場內人盡皆知,大魏七大道主除了聖上,誰也動不了他們,即使七大道主之中有行事囂張跋扈的,但也很少有彈劾他們的奏折,因為彈劾他們也沒用。

但今天居然有立場不同的五人先後彈劾天南道主,他們想做什麽?

難道四大派係的人要挑釁聖上嗎?

不少人都是心情緊張起來,這事很不簡單,一個說不好,被牽涉進去,就得粉身碎骨。

舌公公隻是淡淡瞥了一眼三相,他同樣覺得此事來者不善,他甚至懷疑起三相。

三相都是久居高位之人,即使情況很突然,他們三人同樣臉色平靜。

大魏規矩彈劾某個官員奏折通常不會立刻說出來,而是交給三相,讓三相先過目,隻要不是事涉皇室,都會當場說出來供群臣討論。

三相很快就快速過目完那五個彈劾花飛花的奏折,他們原本平靜的臉色也是有些微妙起來。

這五個奏折羅列的罪名很多,如不敬於君、擁兵自重、玩侮朝廷、凶狠殘暴這些都是比較常見、老生常談的罪名了,這主要是那兩個書院派係的官員彈劾的罪名。

大佛寺派係那個官員彈劾花飛花在天南道**擄掠,無惡不作。

世家的官員彈劾花飛花修煉邪惡功法,已與怪譎無異,喜食幼童的心肝與腦子,天南道都不知有多少幼童失蹤死在他的手上。

但其中最離譜的是野狐派那位官員的彈劾,他說花飛花極其好色,男女通吃,尤其嗜好八十歲以上的老男人與八十歲的老女人,有傷風化,必須從嚴處置。

群臣都是眼巴巴看著三相,三相也不敢不公布奏折的內容,因為這沒有涉及皇室,沒有涉及聖上,要是他們敢隱瞞奏折的內容,那可是會落下一個袒護道主的罪名,這可是可能會很讓聖上忌憚的行為。

三相很快就讓人把奏折的內容一個個讀了出來。

讀完之後,朝堂上一陣靜寂,有不少大臣臉色古怪,彈劾的有些罪名實在是讓他們無話可說。

那花飛花究竟得罪了誰?

這屎盆子未免太髒了。

陳拯也是怔住了,他隻是安排了兩個書院一派的官員對花飛花進行彈劾,但另外三個可不是他安排的,開始那三人站出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不對了,不過事情都發生了,他隻能選擇靜觀其變。

但現在那三人彈劾花飛花罪名,讓他感到臉皮微紅,一向自詡臉厚心黑的他,也做不出這種事來。

陳拯用眼神瞄了瞄那兩個書院一係的官員,讓他們繼續,不管那三人是誰派來的,但也不影響他的計劃繼續。

三相一鬆口說可以討論此事,那兩個書院一係的官員立刻一臉憤怒痛斥花飛花的行為,並且呈交了一些搜集過來的證據。

三相繃著臉沒有說話,隻是讓人把證據拿回來,放置好。

之後輪到大佛寺的那個官員,他就溫和多了,隻是說了幾句,提交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證據,就退到了一旁。

輪到世家一派的那個官員,他直言說自己沒有證據,但天南道早已經有著這樣的流言蜚語,他這是風聞奏事,他建議派出高手檢測一下花飛花是否真的修煉了這樣的邪惡功法,要是沒有,也能還一個公道給花飛花之類冠冕堂皇的話。

朝堂之中的一些人嘴角扯了扯,說得似乎挺有道理,但要是真的因為傳言對花飛花這樣的道主級人物來一個身體檢查,那無疑是對花飛花最大的羞辱。

那這上奏的人顯然是想惡心花飛花。

最後輪到野狐派那個官員蔡文瀚上場,這蔡文瀚在這朝堂之中官位算是最低的,以前絲毫不起眼,甚至有很多大人物都不認得他。

但認得他的一些官員都覺得蔡文瀚今天看起來很陌生,簡直是刷新了他們對他的認知。

說花飛花男女通吃,喜歡八十歲的老男人與八十歲老女人……

要多厚顏無恥才能寫出這樣的奏折?

呸!

他的同儕們都在心裏呸了一聲後又在心裏納悶,這樣編排一個道主,這等於把一個道主往死裏得罪,難道就不怕死嗎?

“這位蔡大人,你這彈劾可有證據?”中相王道子臉色平靜問。

其實就算沒有證據可以風聞奏事,但風聞奏事也不是說可以隨意編造來彈劾一個大人物,要是這彈劾特別荒謬無稽,彈劾者也會被因此懲罰。

“有。”蔡文瀚輕聲道。

嘶!

朝議上響起了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他們本來以為蔡文瀚隻是出來潑汙水的,誰知道蔡文瀚說他有證據,這又再一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就連舌公公都愣了愣,他監督朝議這麽多次,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奇葩的事情,要是聖上聽到了,說不定也會有興趣過來聽一聽。

王道子三人麵麵相覷,右相蕭會挑眉問:“證據呢?”

“我就是證據。”蔡文瀚跪下來,一臉悲苦道:“還請三位大人替我做主。”

朝議上的官員們又是一陣茫然,蔡文瀚怎麽就成了證據?

“荒謬,你看起來應該沒有八十歲吧?”蕭會駁斥道。

瞬間所有官員都是一怔,很快明白過來,麵露怪異之色看向這位右相大人,我的右相大人,你的腦袋也轉得太快了吧?

他們想起了不少有關這位右相大人暗地裏的傳聞,又快快移開了視線。

“蕭大人說得對,你沒有八十歲吧?”本來就與三相敵對的陳拯故意重重地質問出聲。

蕭會臉色鐵青起來,他知道自己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