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陳雨石歎了口氣道:“柏大人的實力與我相當,人又是老好人,平時在司府裏與我們每一個關係都很不錯,是誰與他這麽大仇,非要殺他呢?”

陳雨石的話裏顯然認為是修士做的。

其實不僅僅是陳雨石這樣認為,司府內的修士都是有著這樣的共識。

因為要是怪譎殺人,就算是智譎,也不可能會搞得這麽複雜,沒這個必要。

怪譎與人天生對立關係,殺人吃人都很直接,它們如果有能力,不會害怕別人知道它們殺了一個四征使,大不了就是逃亡荒野之外。

所以確實很可能是人殺的。

但對周凡而言,在沒有查清楚前,一切皆有可能。

“陳大人,我想看一下柏大人的屍體。”周凡想了想提出要求。

“你想看屍體?”陳雨石麵露訝異之色:“可是屍體已經被我們解剖很多次,血肉骨筋都取出了不少,你確定現在看還有用嗎?”

“要是僅僅憑案宗所寫來分析,總不如親眼看一看來得更直觀一些,不僅是屍體,我還打算去發現柏大人屍體的現場看一看。”周凡緩緩說。

別人發現不了的問題,說不定他能有所發現,總得去看看,查案就是如此,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可能的線索。

“也好。”陳雨石沒有多猶豫就同意了下來,畢竟他們可以想的辦法都想了。

很快周凡就在陳雨石的安排之下,看到柏明城的屍體。

屍體被封藏在冰室內。

屍體是一個頭發花白的男子,臉容蒼白而帶著淺顯可見的皺紋,比周凡想象的還要老。

周凡隱約記得資料說柏明城今年六十二歲,他心窩處的壽數是一百一十三歲。

這樣的人要是沒死,他還可以活五十一年,所以六十二歲對他來說也不算老。

屍體除開蒼老的臉容保持完整外,其他地方都是遭遇過儀鸞司府仵作解剖過的,現在不過是用針線拚湊在一起的。

周凡看得很認真,他幾乎近距離貼在了屍體身上。

一旁守著冰室的仵作眼露訝異,征北使角逐一事並不是什麽秘密,早已經在司府內傳開,其實不僅僅是周凡來過,在他之前,大佛寺的苦榮、世家的鳳星伯、野狐派的薑雨都來看過屍體。

但他們都是看了一會,問了幾句話就匆匆離開了,顯然不認為屍體還藏著什麽秘密。

沒有周凡看得這麽認真。

“這切口有沒有動過?”周凡看了好一會才指著右臂的切口問。

“回大人,隻有左腿的切口被我們切下了一小塊薄片來檢驗,其餘三肢切口沒有動過。”仵作連忙恭敬回答。

別說司府早有交代,說不能對四個角逐者隱瞞任何事實,就算不說,仵作也不敢得罪四個角逐者中的任何一個。

能角逐征北使一職的人如何是他們敢得罪的?

周凡又是湊近看著除了左腿的三肢切口問:“你們沒有發現切口上任何的異樣,沒有詛咒、毒素、灼燒、冰凍等一切東西,對嗎?”

“是的,柏大人的切口很可能是用利器切割下來的,並沒有任何異樣的力量在。”仵作回答。

“如果是怪譎做的?你認為會是什麽怪譎做的?”周凡忽而問。

仵作微微怔了一下,他猶豫著道:“世間怪譎這麽多,能擁有這麽鋒利的手段切開人的四肢,恐怕會很多。”

“你覺得柏大人為人怎麽樣?”周凡又問。

“我與柏大人接觸不多,但柏大人待我們這些手下很和善。”仵作猶豫了一下道。

“你見過他生氣發火的時候嗎?”周凡想了一下問。

“沒有。”仵作搖頭道:“我這等層次的人一年下來能見四征使的次數本來就不多,就算見到了,也是匯報一下屍檢的結果,你要是想了解柏大人的為人,你是找錯人了。”

“我就是知道你對他不了解才問你的。”周凡說了一句十分古怪的話。

仵作很想問為什麽,但他還是謹慎閉上了嘴,不想因為多嘴而卷入這種事情之中。

“四位四征使大人,你最怕哪位?”周凡又是問。

“大人,我隻負責回答屍體解剖的問題,非議四征使這種事小的可不敢。”仵作臉色微變道。

“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周凡一臉認真道歉。

周凡又問了一些關於屍體的問題,仵作都一一回答後,周凡就離開了這裏。

很快周凡在藏屍冰室做的事情很輕鬆就傳進了一些人的耳中。

圓惡剛忙完公務,他與苦榮正在喝茶討論柏明誠死亡一案,聽到了周凡檢查屍體時的言行,他挑眉看向苦榮問:“小師叔,你怎麽看?”

苦榮在寺廟的輩分比他要大,兩人私下相處圓惡就這樣稱呼苦榮。

其實周凡不知道的是,圓惡與苦榮都很忌憚他,將他當作是苦榮此次角逐征北使最大的競爭對手。

“看不懂。”苦榮皺眉道:“他問仵作的那些話似乎在懷疑案子是怪譎做的,但他為何又關心四征使在府裏的風評?”

“他問的問題彎彎繞繞的,完全沒有重點,我懷疑他早已知道他的問話會泄露出去,故意在其中加入了很多無關緊要的問題,就是為了掩蓋他真正想問的問題,不讓我們知道他究竟查到了什麽有用的線索。”

圓惡臉色微凝點頭道:“你的說法很有道理,我也是這樣想的,此人的資料我們早已認真看過,自他加入儀鸞司府以來,破案速度甚快,就算是加入儀鸞司府數年之久的符師武者破案也沒有他快。”

“坦白說,要是論破案,小師叔、鳳星伯、薑雨都不如他,我懷疑書院正是看中這點,才會讓他入選此次角逐,甚至在角逐開始前他已進入道境,現在不過是掩蓋自己真正境界麻痹我們而已。”

苦榮沉默了一下道:“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不過他這數天都沒來司府,又做了什麽?”

圓惡皺眉,這個問題他無法回答,據下方跟蹤的人匯報,此人躲在客棧裏並沒有出來過,誰知道他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