嗩呐聲最先傳來,之後是鑼、板鼓、鈸樂器聲傳來,似乎是有人家在辦喜事。

但這裏可是陌圈,村子就算有人辦喜事,樂聲也傳不到這裏來。

諸多樂器混雜的喜慶聲在這荒郊野外響起,顯得很為突兀。

周凡已經往兵器貼上了兩道小焰符。

老兄也從蹲伏變得站立起來。

周凡用耳朵仔細辨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很快他看向了小丘湖,聲音是從湖的對岸傳來的!

喜慶聲越來越清晰,帶著一種詭異之感。

似乎是三丘村某家出去迎花轎回來了一樣,但封閉的村子,就算是與外界嫁娶,也不會與大辦特辦,因為想將花轎安然穿過野外,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沒有人會這樣做,這樣做很容易紅事變白事!

那發出這聲音的隻能是怪譎!

老兄發出嗚嗚聲,開始後退,這讓周凡臉色微變,上次老兄如此害怕還是因為見到了那血屍棺,難道來的是怨級怪譎?

周凡快速取出那張驅邪符,貼在了自己身上,他是擔憂似上次那樣,看到怨級的怪譎,被下了詛咒!

現在他還有大半張驅邪符在,倒是不用太擔心這種問題。

老兄發出了低吠聲,它稀少的黃犬毛已經一根根豎起,就似刺蝟一般。

紅事樂聲越來越近。

湖的對岸出現了一支迎嫁隊伍,走在前麵的是吹奏樂器的紙紮人,紙人頭戴紅襆身披紅短背心,蒼白的臉兩側塗著腮紅,嘴唇塗上了胭脂。

再後麵是烏黑的四抬花轎,由黑木、黑布帷帳、黑布窗簾構成,在轎簷四角上掛著四盞烏黑燈籠,燈籠散發幽幽的紅光。

抬著花轎的是四個紙紮人。

迎嫁隊伍隻是在小丘湖岸邊停頓了一瞬,然後它們踩在湖麵上蹦跳前進,烏黑花轎在空中上下起伏,黑布帷帳隨風晃動,卻難以看清裏麵坐著什麽。

以嗩呐為主的樂聲在空氣中幽幽傳達而來,讓人的心裏毛骨悚然。

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周凡早已經迅速後退,老兄也跟在周凡身邊,它渾身都在發抖,沒有再朝花轎發出吠聲。

周凡又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驅邪符,驅邪符沒有任何動靜,這迎嫁樂聲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周凡神情凝重,但他沒有太驚慌,如果是血遊級以上的怪譎,因為衛鼓的原因,它們應該無法輕易進到村內。

果然就像周凡想的那樣,過湖的迎嫁隊伍在陌圈邊上停了下來。

最前麵的四個紙紮人還是在不停吹奏手中的樂器,抬轎的四個紙紮人卻是一動不動,八個紙紮人有著紙糊的黑眼瞳,它們似死物,但又能隨意動彈。

無論什麽時候,在無法辨認怪譎來曆前,遇譎勿動都是很重要的原則,站在遠處的周凡看著這支迎嫁隊伍,在無法判斷這支隊伍的實力之前,對方無法進來之前,他不會貿然去對上它們。

周凡決定通知村裏,他能感覺出這絕不是遊級怪譎,而是怨級以上的怪譎。

周凡取出信號彈,放在地上準備用火折子點燃信號彈。

但這時在四麵八方都有信號彈先後升起,在空中發出一聲聲炸響,就像無端起了一場白日煙花。

周凡臉色大變起來,這是怎麽回事?

足足十來發的信號彈,遍布陌圈的每個角落,難道所有巡邏隊員都遭遇了難以對付的怪譎?

周凡看向那支迎親隊伍,他在快速思索該怎麽辦?

他一邊想著一邊低頭點燃了信號彈。

信號彈升空,預想的炸響聲卻被一道沉重而雄渾的鼓聲掩蓋了過去。

這鼓聲不是來自迎親隊伍,甚至迎親隊伍的樂聲同樣被掩蓋住,鼓聲來自巡邏營地!

鼓聲又接連響了兩下,每一下都比上一下要重,聲如響雷,震得人心發顫!

是衛鼓!

周凡很快反應過來,他臉上露出驚愕之色,衛鼓居然響了!

周凡又看了一眼迎親隊伍,在鼓聲過後,那支迎親隊伍依然奏著樂器,沒有任何的影響。

周凡確認這怪譎無法進入之後,他轉身向營地跑回。

衛鼓一旦響起,那寓意著有滅村之災,加上四麵八方升起的信號彈,這事太不尋常了。

就周凡了解到的,衛鼓能幫村子抵禦血遊、白怨、黑怨三個級別的怪譎,一旦遇到血怨,卻很難阻擋得住血怨級別的怪譎。

血怨怪譎能撕破衛鼓構建的防禦力量,殺入村內,衛鼓會發出響聲預警,那隻能是血怨以上級別的怪譎靠近了村子!

黑怨就不是村子能對付的怪譎了,更別說血怨怪譎了。

可是血怨怪譎很為稀有,三丘村的衛鼓數十年沒有響過,難道真的有血怨怪譎要襲擊村子了嗎?

周凡沉著臉,心裏麵想著這事的各種可能性急匆匆趕回了營地。

衛鼓響起,按照隊內條例,巡邏隊員要不是被怪譎纏住,也會盡快趕回營地。

營地裏已經稀稀疏疏聚集了一些趕回的隊員。

即使再慌亂,眾人還是像以往那樣,先進行測譎。

測完譎後,周凡從白圈出來,他向衛鼓走去。

一丈高衛鼓下方已經站著黃符師與魯魁。

兩人的臉色都很為嚴肅,黃符師見周凡過來,他隻是道:“等人齊再說。”

周凡點頭,沒有急著問話,很快皺深深也冷著臉回來了,他愁眉緊鎖。

之後不久,茅符師與羅裂田也從村內趕了過來,兩人的臉色鐵青,他們在自家也聽到衛鼓傳出來的聲音,衛鼓的聲音能傳遍整個村子。

現在村內的所有人都知道數十年沒有響的衛鼓響起了,這預兆著難以想象的災難,整個村子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