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睜開眼,映入眼內的是站在床邊的桂鳳。

“阿凡,半個時辰已經過去了。”桂鳳輕聲提醒道。

周凡坐了下來道:“娘,我知道了。”

“阿凡,你是要出去嗎?”桂鳳臉上露出擔憂之色問。

周凡沒有隱瞞點頭,桂鳳沒有多問,而是說:“我給你做了些藿羹飯,你待會出來吃,吃飽飯才好做事。”

“謝謝娘,我待會就出去吃。”周凡笑著道了一聲,桂鳳就轉身出去了。

桂鳳離開,周凡才從枕頭邊上找到了那被灰霧繚繞的虛幻綠瓷瓶。

周凡很輕鬆伸手捉住綠瓷瓶,將綠瓷瓶實化。

周凡打開瓶塞,嗅到一股腥氣,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仰頭將綠瓷瓶裏的藥液倒進了口裏。

酸澀怪異的藥液從喉嚨滑進肚子裏,周凡的腹內有股寒氣升起,那股寒氣很快就遊走遍全身,似在追逐著什麽。

周凡站了起來,在寒氣遊走時,他感到胃好像翻轉過來一樣,他忍不住低頭幹吐起來。

先是苦水從口裏流淌而出,不久有著一團什麽東西經過喉部吐了出來。

接著房內的燈光可以看到掉落在地上的是一指長的綠蟲,圓肥的綠蟲它正在地上掙紮晃動,蟲軀上有著十對淺紅的細小蟲足。

這顯然就是黑羊幼蟲,周凡冷著臉一腳將這蟲子碾碎。

他又找來匕首、一些藥粉,這些東西都是他當了副隊長之後準備的。

周凡用左手握著匕首按照霧所提示的方向,忍著皮膚血肉被劃開的劇痛,他從手腕裏取出一道不過手指粗兩指長的血紅符紙。

周凡將血紅符紙扔在桌上,先灑上藥粉,包紮好傷口,這符紙隻是埋在了皮膚表麵,所以傷口不算深,以他快速痊愈的古怪體質,傷口很快就能自愈。

周凡眼神微冷,這符紙埋入他手腕內,沒有受到血水的侵蝕是因為符紙材質特殊,但他醒來後絲毫沒有察覺右手腕有任何的異常,那夜父母也沒有發現他身體被植入了符紙與黑羊幼蟲。

顯然張鶴花費了不少心思,這子感應符對他身體無害,不取出來也沒事,但是周凡不想讓張鶴知道他的動向,子感應符當然要取出來。

周凡抹掉符紙上的血,露出了符紙本來的淡黃色澤,他將符紙放在枕頭上,才離開房間。

“你的手怎麽了?”廳內的周一木見到周凡的右手臂紮著麻黃繃帶,繃帶裏還滲出了一點血色,他愣了一下關心問。

周凡搖頭隻是說自己故意劃傷的,沒有什麽大礙,周一木見周凡不願意細說,就沒有再問。

桂鳳從灶房用瓦盆端著藿羹飯出來,她見到周凡的手臂受傷,同樣關心問了幾句。

周凡隻是笑著說沒事,他拿起碗盛了一碗藿羹飯,藿是一種帶著清香的豆葉,是大魏朝普通家庭最常見的飯食。

周凡聞著撲鼻而來的藿羹飯香,混著切成薄片的臘肉用筷子大口扒拉著,一連吃了三大碗,他放下碗筷停了下來。

爹娘一直在看著他,他們臉帶憂色,知道周凡要去殺張鶴,但沒有開口問一句,怕周凡要去殺張鶴還擔心他們。

周凡平靜道:“爹娘,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帶著老兄,去外麵躲一躲,別留在家裏。”

周一木道:“你放心,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一走,我就帶你娘找一間廢墟的屋躲一晚,村裏的廢屋有不少,他們想找到我們,也不容易,你還是帶老兄去吧,我們也用不上。”

周凡搖頭道:“不了,我不是去殺怪譎,老兄幫不上忙的。”

其實他是要將老兄留給父母,當作警惕之用。

周一木又道:“那你自己小心點,張鶴的年齡畢竟比你大,不要大意。”

周凡說自己會小心的,他回房內帶上刀、符袋等東西,又看了一眼爹娘道:“走了。”

說完,周凡毫不猶豫走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周凡走了之後,一直沒有開聲的桂鳳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道:“阿凡不會有事吧?”

周一木沉默著抽了口煙才道:“不會有事的,阿凡心細,他要是沒有把握,不會去殺張鶴,這種事我們插不上手,那就隻能盡量不拖他的後腿,走吧,出去躲一躲。”

這時已經是深夜時分,千家燈火已滅,周凡借著天上黯淡星光摸黑前進。

在不遠處,有著幾隻綠瑩瑩的流螢在緩緩飛動著。

夏日的深夜染上一絲寒意。

周凡憑著記憶,很快就到了張鶴醫館附近,他站在三丈外,看著暗處矗立著的房子,那看不清的木門。

屋內沒有任何的燈光,主人似乎已經入睡。

周凡靜靜看了一會,他取出了驅邪鬥,又抽出直刀,轉動驅邪鬥線輪,將一尺墨線彈在了刀背上。

噌的一聲,彈在刀背上的墨痕暈染散開,形成了花一樣的紋路,在黑夜中散發著幽幽的墨光,要不是星光照耀,幾不可見。

又是連續兩尺的墨線彈在刀身上,與之前一尺墨線形成在刀身上構成越發繁複的紋路,直刀也微微顫悠了起來。

銀白的刀身宛如雕上了最為精致的黑色花紋。

三道墨痕百分之二百四十的增幅,比起兩道小焰符疊加的威力還要強百分之八十!

這是周凡目前最強的攻伐手段,麵對未知的敵人,他沒有釣魚,但不代表他會輕視張鶴,使出了自己最強的手段。

周凡將直刀收入刀鞘,又從符袋取出了那道已經燒了小半的禁邪符,貼在左臂上,禁邪符緊緊纏繞著左臂,要不是周凡主動去取,這禁邪符都很難脫落下來。

這道符籙是茅符師給周凡的那道,由於周凡殺死了勾魂鳥,這道禁邪符又被燒掉了小半,茅符師就沒有再將這道符籙收回來。

周凡貼上禁邪符是為了以防萬一,又將數道符籙一一放好,解下腰間的赤紅酒葫蘆,他從葫蘆口吸了一小口酒,但隻含在口內,沒有吞下去。

直刀再度出鞘,墨光融入了夜色中。

周凡的眼神變得冷然下來。

張鶴,我來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