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杞都(五)

本來小玄還仰著腦袋,翹著尾巴,拽著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樣子。我的話音剛落,它全身的毛瞬間都炸了起來,脊背弓成了月牙狀,尾巴炸的更高了。“今天有點沒睡醒,這都幻聽了,你說你要打聽的是誰?絕對沒有‘王記’這兩個字,更不用說‘黃米糕’了,對吧?”一副做賊心虛的鬼樣子。“可我要打聽的,就是‘王記黃米糕’啊!你一定知道的吧?”

“我怎麽可能認識那個小氣吧啦的臭主人!你找他什麽事?”突然,小玄跳離我有好幾丈遠,警惕地盯著我,“你不會是主人派過來抓我回家的吧?”“額,小玄,我都聽見了,原來‘王記’老板是你主人!”

“絕對是你聽錯了,我從來就不知道杞都有什麽‘王記黃米糕’,別白費心思了。”說完轉身就打算離開。

“別走,我不是來抓你的。也不會告訴老板你在哪裏的!告訴我地址吧,耽誤了你主人的正事,他可是會生氣的哦!”

小黑貓將信將疑地停下身子看著我,“找他什麽事?說出來我聽聽,要真是重要事,我帶你去找他。”

“看來你還是很在乎你主人的嘛,那為什麽不回家呢!”

“你這人囉囉嗦嗦的煩不煩,誰在乎那個小氣鬼了?不說我可走了啊!”剛剛服帖下去的毛又炸了起來。“哎,哎,我不說了,咱說正事,說正事。我是師父派過來和王記老板取點東西的。師父說,他和王老板是多年的老友。”

“老友?這主人那摳門性子,哪有什麽朋友啊!你師父叫什麽名字啊?”

我取出了師父交給我的符印,“不知道你認不認識這個東西,家師名為‘鬼七’。”

小玄盯著符印瞅了好久,又聽到師父的名字,“呀,原來是鬼老頭的徒弟啊!他怎麽沒有自己來呢?我說你身上怎麽有熟悉的感覺呢,原來是鬼七家的人啊!”

“家師年歲也大了,不宜長途奔波。再加上師父想要我來杞都見見世麵,就派我過來了。也是幸運,剛到就能碰到前輩您!”聽這黑貓的口氣,和師父熟悉的很,這貓妖也不知道活多久了。我可不敢再你,你,你的對它說話了。

“你們這些人就是麻煩,叫我名字就好啊,叫前輩是嫌我老嗎?人家明明年輕的很!別您您您的叫,剛剛不還挺好的嗎?哎,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哈哈,好的,小玄!我叫鬼術,還是要麻煩你給我帶路了!”黑貓都放話了,我也不是那死板的人,同輩相稱就和朋友一樣,整個人舒服多了。

“那在你是鬼老頭的徒弟上,走吧!回去可得給我說說好話,別讓主人逮著我不放。前些日子偷吃了他幾塊黃米糕,就揚言要給我好看,你說他是不是小氣?有沒有很過分?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有沒有?”小玄走在前麵帶路,一邊和我抱怨它主人對它做出的種種惡行,時不時的還回頭看我一眼,大眼睛裏淚雨朦朧。咳咳,實力展示了什麽叫做花樣黑主人三百六十招。

還沒有見到師父的朋友呢,我已經腦補出了一個小眼禿頭,總是斤斤計較,喋喋不休的小老頭的形象。

“喂,術子,想什麽呢?到了!”小玄的聲音把我的思維拉了回來。

扭頭看看四周,身處在一條狹窄昏暗的小巷子裏麵,麵前是一扇破舊的木板門,旁邊插著一麵旗子,上麵寫著‘王記黃米糕’。這多虧遇到了小玄,不然怎麽可能找的到!誰會想到在這一人寬的小巷子裏麵開一家店呢,還真是古怪的人。

房門虛掩著,我上前輕輕一推,“吱呀”一聲,門開了。跨過高高的門欄走進去,屋裏特別黑,隻能模糊著看到一個大概。正對著門有一個櫃台擺在那裏,擺設什麽的倒是和我家有些相似,隻是暗了不止三個度。

“叮鈴~”金鈴搖晃的聲音,櫃台後麵的簾子被掀開,一個人從裏麵走了出來,步伐緩慢,身材瘦小。走近了才看清來人是一個很精神的老爺爺,麵色因為環境昏暗看不大清楚,不過給人印象最深的是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留著兩撇八字胡須,眼神腰板挺得筆直,穿著一身黑色的唐裝,整個人站在那裏既顯得仙風道骨,又給人一種精明可靠的感覺。完全顛覆了我先前根據小玄的描述而自行腦補出來的形象。

卻不想這王前輩,在看到小玄的一瞬間臉色一變,也虧我在這麽暗的環境裏,還看清了他臉上先是驚訝,緊接著就是氣急敗壞的轉變。

“王小玄,你還敢回來!不是很能耐嗎?還給我來離家出走的把戲。偷吃了我一個月的存貨,居然還敢給我振振有詞的狡辯!看我老頭子今天不打斷你的腿!”兩手叉腰,重重地喘著粗氣,四下打量一下,抓過一杆稱杆就從櫃台後麵繞了出來,開始追著小玄滿屋子轉圈。

“啪!砰!磅!啪啦!”椅子摔倒聲,稱盤落地聲,杯子摔碎聲、、、本來還算整齊的大廳沒一會就像是被賊光顧過一樣的淒慘。

“啊,別介啊!不就是偷吃了點東西嘛!”

“一點東西?看我不打死你!呼~呼~”

“啊!主人啊!我錯了,我錯了,別追了!這裏還有外人啊!”

“哼,你以為這次認錯我就會放過你了嗎?還敢給我離家出走!打不死你我!嗯?外人?什麽外人?”總算是停了下來,王記老板扭頭朝著櫃台方向看過來,時間仿佛都靜止了三秒。

“咳咳!這小兄弟是什麽時候進來的啊!也不說一聲,相信你剛剛什麽都沒有看到的吧?王記老板轉過身子,拿著稱杆的手迅速背在了身後,另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皺。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盯著我,讓我有種說出剛剛看到的事實的話,隨時會被殺人滅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