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色已晚的緣故,此時再看那所宅院,突然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甚至餘敏德的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過他並沒有在意,他覺得也許是因為哪吹了一陣涼風,所以自己才會有這種感覺。

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落腳之地,他當然不會就這麽放棄。

他搖擺著回到了房間裏,然後把拐棍靠牆放著,破碗放在桌子上,仰躺在了**,對於流浪漢來說,除了出去要飯,平時的時間大多數是躺著,這樣不僅可以好好的休息,還可以節省體力,防止自己餓的太快。他這30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

他已記不起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流浪了,他甚至記不清自己具體的年紀是多大,他隻記得自己好像是屬鼠的。他是逃荒來到這邊的,家裏的人都餓死了。那時候他還小,已經記不得自己的祖籍是在哪裏了。不過這些對於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他隻是一個行屍走肉,走到哪裏算哪裏,也許哪天突然就倒斃在路上,一生就這樣結束了。

他的一生沒有過一個朋友,所有人都嫌棄他,嫌他又髒又臭,像他是一個乞丐。他隻愛過一個女人,可是卻連她連姓甚名誰都不知道,隻知道她每天都會從那個街角走過,還會在路上留下一陣香風,漸漸的他就把她深藏在了心裏,但是那個女人卻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

後來他才知道,這個女人是一個暗娼,不管是誰,隻要花銀子,就能跟她睡上一覺,隻可惜餘敏德沒有銀子,就算有銀子,他也不想玷汙了自己純潔的愛情。

離開那座小鎮之後,他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女人,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一切都在悄無聲息的發生著變化,唯一沒變的是他的身份,他還是那個衣食無著,渾身髒兮兮的流浪漢。

他歎了口氣,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把雙手枕在頭下,閉目養神。他並不困,因為他大部分時間都是睡覺,睡的多了自然就睡不著了。這時候,他又想到了那個坐在梳妝台前的女人,這女人究竟是誰呢?

在他的印象裏,好像從未見過這麽一個女人,她也不是那個他曾經暗戀過的寡婦,而且她的年紀要比那個寡婦年輕多了。可如果沒見過的話,自己又怎麽會夢到她呢?

也許是在什麽地方看到過,也或許她曾經施舍過自己什麽,給自己留下了一絲印象,所以才會夢到她吧!

他決定不再去追究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很快的他就微微的打起了鼾聲。睡得正香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這聲音是那樣的響亮,把他從夢中驚醒了,他睜開眼睛一看,發現天已經黑透了,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暴雨,還電閃雷鳴的,閃電過去之後,哢嚓哢嚓的雷聲震得屋子裏的灰塵直往下掉。

餘敏德坐起身,皺了皺眉,之前的天氣雖然也不是太過晴朗,但是也沒有任何下雨的預兆,怎麽突然會下這麽大的雨呢?他覺得有些驚訝。

這時候他突然想到了晾曬在外麵的被子,連忙跑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向外看了一眼,發現那被子已經被雨水給打濕了。他停下了步子,心想那就這樣吧,正好讓雨水把被子衝洗一下,洗幹淨之後,再把它鋪在**會更好一些。

想到這裏,他就沒有出去,又返了回去,對於他們這種無家可歸的人來說,最害怕的就是生病,萬一什麽時候病倒了,身邊沒有個人照顧,又沒錢買藥,很容易會死去,所以他不能冒這個險,隻能讓被子在外麵澆著,幸好它也不是怕澆的東西。

回到房間之後,他站在窗口,怔怔的看著外麵的雨。打雷閃電相繼出現,整個世界仿佛要末日了一樣。他聽著心中有些惶恐,他不知道這雨為什麽會下得這麽猛烈?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一樣。當然天不會真的塌下來,即使塌下來,對於他也沒有什麽損失,他一無所有,有損失的是那些有錢人,想到這裏他就自嘲的笑了一下。

此時的他已經毫無睡意,由於沒有錢買蠟燭,他隻能摸著黑兒站在那裏,隻有當閃電劃過的時候,他才能看清楚屋子裏的樣子,當一道閃電從窗口劃過的時候,他突然用眼角的餘光看到一個人影坐在梳妝台前,那是一個女人,長長的頭發,穿著一身織錦緞的衣服。

他嚇了一跳,用力眨了眨眼睛,又仔細看過去,發現那個女人還坐在那裏,甚至扭頭向自己看了一眼,餘敏德嚇得呼吸都差點停止,那正是他夢中的女人!

他的脊背上穿上了一陣寒意,因為之前打雷閃電的時候,還什麽人也沒有呢,這個女人是突然之間冒出來的,這就顯得有些詭異了,再聯想之前做的那個夢,餘敏德嚇得魂不附體。

他哆哆嗦嗦的看著那個女人,女人對他露齒一笑,然後又扭過頭去,拿起一枝眉筆在眼眉上描畫著。

閃電過去之後,餘敏德眼前一黑,什麽也看不見了,屋子裏陷入了一片黑暗。他的心劇烈的跳了起來,他不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是人是鬼,也許她隻是一個影像,如果她真的是鬼的話,不會害自己吧?

想到這裏,他感到兩腿發軟。他多希望此時再來一個閃電,好好好的看看那個女人,不過剛剛那一閃之間,他覺得那個女人好像並沒有那麽可怕,她隻是一個正常的女人,並不是慘白著一張臉,穿著一身白衣服的遊魂,她身上的衣服和她的表情都很正常。一個想到這裏,他緊繃的身體稍稍的放鬆了一點。

這是一所老舊的房子,裏麵鬧一些鬼祟的事情應該也屬正常,他這樣安慰自己。

這時候,又一道閃電從半空中劃過,餘敏德連忙睜大眼睛向梳妝台看了一眼,發現那個女子已經消失了,梳妝台前的椅子上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