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破舊的客車一路顛簸著，過了一個半小時之後才到了城裏。
翠蓮已經在車上昏昏欲睡了，她彎下腰檢查了一下籃子裏的雞蛋，還好沒有碎。很快公交車就在車站停了下來，翠蓮看看天外已經有些朦朧的天色，連忙挎起籃子下了車。
公交站設在這個小城的邊緣，要想到她的父母家，還要走十幾分鍾的路程。翠蓮挎著一籃子的雞蛋，吃力的在路上走著。
已經好久沒來過這個小城，她幾乎已經不認得這裏的路了，這裏的變化很大，一些房子蓋了起來，又有一些房子被拆掉了，她都有些記不清楚該往哪兒走了，幸虧她找路人問了問，一邊走一邊打聽的，終於找到了她的父母所住的那個街道。
她在腦子裏搜索了一下他們所住的房子的位置，然後按著記憶找了過去，終於，她在一個陰暗狹窄的小巷子裏找到了那扇熟悉的門。她連忙上前敲了敲門，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然後就安靜的站在那裏等著。
過了一會兒，門打開了，從裏麵露出了一張蒼老的臉，看到這張臉，翠蓮，一下子高興起來，叫道：“爹！”
李大山眯著眼睛打量了她半天，才認出她來，說道：“翠蓮？是你？！”
翠蓮紅著眼圈點頭道：“是我，我娘在嗎？”
李大山說道：“她在，你快進來吧！”說著就打開了門。
翠蓮三步並作兩步的跨上台階，走了進去。一進屋，一股黴味立即衝進了鼻孔。
這是一個陰暗狹小的房子，裏麵的家具破破爛爛，雜物堆得到處都是。靠牆放著一張雙人床，**躺著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太。
翠蓮走上前一步，認出這個老太太正是自己的母親林彩英。她喉頭一緊，叫了一聲：“娘！”
**的老太太緩緩的睜開眼睛，向她看過來，當認出她之後，她的眼睛閃過了一抹神采，說道：“翠蓮，你來了？！”然後顫顫巍巍的伸出了骨瘦如柴的手。
翠蓮連忙把雞蛋放在地上，握住了她的手，說道：“娘，是我，我來看你們來了，您的身體怎麽樣了？”
林彩英歎了口氣，說道：“沒事兒，人老了，總會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你能來看我，我真是太高興了！大年怎麽樣？小年兒沒跟你一起來嗎？”
翠蓮抹了把眼睛，說道：“沒有，小年兒在家呢，我沒讓他跟來，大年還是老樣子，沒事就在村口坐著下棋。”
林彩英點了點頭，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看著你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我也就放心了！”說著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翠蓮坐在床旁邊，那床立即發出了吱呀吱呀的尖叫聲。翠蓮審視著她的臉，問道：“娘，你得的是什麽病？去醫院看過了嗎？”
林彩英說道：“沒事，隻是小毛病，去醫院要花不少的錢，沒有必要去看，隻是買點藥吃吃就好了。”
翠蓮皺起眉頭說道：“那怎麽行？還是去看看的好，萬一把小病拖成了大病就不好治了！”
這時候，李大山已經走了過來，他拖了一把小凳子坐在地中央，拿著個煙袋吸了兩口，說道：“醫院就是騙錢的，看個病開個藥就要好幾百塊，我們哪有那麽多錢呢？現在能吃上藥就不錯了！”說著歎了口氣。
翠蓮問道：“大哥二哥呢？他們不管你們嗎？”
李大山歎了口氣，說道：“娶了媳婦忘了娘，不要提了，他們不要我們的就不錯了！”
翠蓮見他們的日子過得這麽艱難，心中酸楚，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林彩英連忙拉著她的手安慰道：“好孩子，不要哭，娘要知道你心疼我們，我們在這裏也挺好的，不要聽你爹的，你大哥和二哥對我們還可以，沒事的時候也會來看我們，隻是不能讓你的兩個嫂子知道。”
翠蓮早就聽說他的兩個嫂子挺凶的，不過由於他們在城裏，平時很少聯係，具體什麽樣她也不清楚，不過看她父母生活過的這個樣子，想來她們一定也不是什麽賢惠的人。
但是以她目前的能力，她又沒有辦法把他們接到自己的身邊，隻能歎口氣作罷。
林采英看著她說道：“翠蓮，你這次來，是不是有什麽事兒啊？”
知女莫若母，翠蓮猶豫了一下，搖頭道：“沒有，我就是來看看你們，我給你們帶了一點兒土雞蛋，是自己家裏的母雞下的，沒事兒的時候你們煮了吃，補充一點營養。”
林彩英欣慰的點了點頭，說道：“以後不用再拿這些東西過來了，留著給大年和小年兒補補身體吧。”
翠蓮說道：“他們身體壯著呢，不吃雞蛋也行！”然後她就開始起身幫他們收拾屋子。
林彩英說道：“不用收拾了，再收拾這個屋子也就這樣了，也利索不起來了！”
翠蓮說道：“沒事，反正我做慣了，也呆不住！”
她一邊說著一邊麻利的收拾屋子，不大一會兒就把屋子收拾得幹幹淨閻，煥然一新。
在收拾房子的時候，她看到桌子上擺著一些藥，都是治感冒咳嗽發燒的，她問林彩英：“娘，您就吃這些藥嗎？這些藥對症嗎？”
林彩英虛弱的喘了兩口氣，說道：“我就是渾身無力，咳嗽痰多，喝這個藥應該頂用。”
翠蓮歎了口氣，說道：“可惜我這次來沒帶多少錢，要不就帶你去醫院檢查檢查了！”
林彩英連忙說道：“不用不用，有錢你還是自己留著吧，小年兒要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哪，千萬不要把錢花在沒用的地方。”
翠蓮在心裏歎了口氣，心想大年還要跟他們借錢呢，看他們過得這樣，她又怎麽張得開嘴呢！看來是沒有辦法了，隻能空著手回去。張大年一定又會嘮嘮叨叨，不過即使這樣，她也不可能在摳父母的錢。
她把屋子裏外都收拾了個幹淨，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看看時間已經七點多鍾了。
初春的天氣雖然黑的晚，但是也有些模糊不清了，張大山抽完一煙袋鍋煙，站起身說道：“家裏還有點菜，我炒兩個菜，咱們隨便吃一點吧，明天再做點好吃的，現在肉鋪都關門了。”